虎狼鹰熊 第 9 回 老狐狸谋划大策 寻夫女抱打不平

虎狼鹰熊 李心寒 军事历史 | 架空历史 更新时间:2018-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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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啸山庄:宫宅百数,千门万户,云里楼台,又有几重。远望的青龙着实一叹:“壮哉!壮哉!”打马疾进,看得‘虎啸山庄’四字镶在五丈高楼台。大字雄中透骨,苍劲有力,以示复王抱负不凡,豪情万丈。

左有孙亮、右有黑风堡主的沙连城模样的青龙賷数箱金银财宝来到庄前,刀手出刀拦住。孙亮双手抱拳,“烦劳壮士通禀一声,渔色帮帮主余永、猎艳帮帮主解刚荐我三人前来相投。”刀手身未动,语未应,如同寺庙里泥神。青龙忙取两贯铜钱献上。刀手接之,回以一笑,飞也似跑进。片刻,老复王使张欢、李昌来迎。经枪林戟阵,三人进了大殿。

老复王孛罕贴木儿正中而坐:左边文官精神抖擞,右边武将气宇轩昂。青龙暗思:“此人野心露矣!”上前拱手,“久闻复王千岁之名,天下第一财神沙某前来拜访。”微闭双睛,享受鹅毛羽扇凉风的老复王闻之不敢怠慢,急开二目,“本王以为谁人,原是天财星下凡的沙财神。”客套两句。青龙荐引黑风堡主与孙亮,随吩咐手下抬上两大箱财宝。老复王凝神,见金光闪闪、色泽鲜艳,两眼登时生辉,“财神何必这般客气?”一挥手,左右抬箱于后。老复王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财神有何烦心事尽管向本王道来?”青龙曰:“王爷既然问起,沙某也就直言了。某于江南有批财宝要运往大同,不想途中遭陆家庄匪类陆剑舞所劫。沙某想求王爷行齐桓公义举,将财宝夺回。财宝全数送与王爷,沙某只为出口恶气!”老复王道:“孙军师手下人才济济,财神何不请孙军师出手?”孙亮曰:“吾手下吃肉喝酒时有樊哙般气概,打仗厮杀则成呆瓜面菜。不比王爷爪牙,都是屡历沙场,能征惯战的大将。世人相传:王爷最讲义气,最喜抱打不平。”老复王拂髯,“不过摆平强盗,本王有四大金刚、四大魔王、四大尊者、四大无常,任凭沙财神差遣!”青龙环看左右。十六员骁将皆抬头挺胸,豹眼圆睁:四大金刚天神一般,膘肥体壮;四大魔王生具异貌,虎背狼腰;四大尊者和尚打扮,又矮又胖,称降龙、伏虎、踢山、踏海四罗汉;四大无常皆着黑衫,又瘦又高,赠名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青龙拱手,“还请王爷作主。”老复王遂令四大无常杀死陆剑舞,夺回财宝。青龙赏每人纹银百两并盘缠上千,四人别去。李昌摆酒……

宴上,老复王心想:“结交这个活财神,将来起事可得资助,不予,杀而夺之。”青龙则思:“来日吾与朱明纷争,这跛子能否助一臂之力?定鼎江山,我是否留此人于世上?”孙亮无远图,仗其风流勾引舞女、丫环,屡屡得手,纵情声色,乐不思蜀。黑风堡主偏好古玩字画,穷思细品,不矣乐乎,四大金刚与之略似,弹琴作曲、舞文弄墨,今日李白、杜甫的唐诗,明日柳永、秦观的艳词,附庸风雅,卖弄风骚。四大魔王则论酒地、酒味、酒龄,高谈阔论,醉语连篇。四大尊者的降龙罗汉以酒为食,伏虎罗汉为女为欢,踢山罗汉手拿财宝日观夜搂,踏海罗汉一本正经。老复王文官多溜须拍马之辈,唯张欢不同,屡劝老复王绝了来客,为之叱退。

时光如电,岁月如梭。转眼月余,无四大无常消息,黑风堡主遂问归期。老复王敷衍数句,令四大尊者前去接应。为讨天下第一财神欢喜,老复王将美人玫瑰、樱桃、牡丹、画眉四人唤出敬酒。四人皆贫家女子,因迫不得已而沦落风尘,拜为姐妹。四人色艺皆绝:色以樱桃为尊,艺以牡丹为最。牡丹一双妙手,能弹摄人魂魄的迷魂曲。四人性情各异:樱桃刚烈,玫瑰温柔,牡丹机智,画眉妖娆。四女侍饮,以安青龙、黑风堡主、孙亮之心。

又逾一月,蓬头垢面的踏海罗汉赤脚而回,称:“陆剑舞仿佛殷纣邬文化、新莽巨无霸,四大无常被其踢入地府,三大尊者教其送上天堂,唯我阳寿未尽,跑回报信。”老复王拍案大怒,“一群没用的东西,不用时牛皮吹得天大,用着时个个饭桶。”吩咐左右,“将这秃驴拉出去,砍了!”刀斧手将踏海罗汉拖出,四大金刚、四大魔王等同时低头。老复王道:“沙财神,本王有员虎将名唤兽痴:善能驱赶虎豹,长于布阵排兵,本王这就调其前去斩杀陆某。”

门倌忽报:“老神仙驾到。”老复王面色霁,眼光长,接拐立起,急匆匆出。青龙暗道:“何许人竟能劳动复王大驾?”眼顾厅门,不敢移神。过不多时,老复王扶一老者走进。老者仙风道骨,有广成子之容,精神矍铄,似魏伯阳之貌。青龙暗叹:“吾不信有神仙,神仙于此生矣!”老复王敬请老人身稳,自方坐下,对青龙等道:“老神仙就是当年闻名天下的吏部天官钟福仁钟老先生。”青龙双手抱拳,“老先生之名如雷贯耳,某能得见实三生之幸也!”福仁微微一笑。

老复王手指青龙,“尚父,此乃天下第一财神爷沙连城。”福仁曰:“财多不足为奇,七十二变方是此人奇处。”老复王一惊。青龙拱手,“老先生试言。”福仁曰:“财神身兼绝情门掌门刘乾坤独子,青龙帮帮主义父,鞑靼太师德让元兽,来日或许……哈哈,难道不是七十二变么!”青龙亦笑,“老先生眼明心亮,仙身佛骨,尚佩服!”眼睛登放光采的老复王亲为青龙斟酒。青龙道:“王爷与我主皆成吉思汗后人,兄弟之国也!”击杯共饮,相笑点头。老复王又指黑风堡主,“此乃黑风堡堡主黑风。”福仁拂髯,“黑风堡不过此人别室,此人乃倭丧太政大臣平义朝的爱将梦游浪人。”黑风堡主心想:“知我者只青龙父子和孙亮三人,此老真神仙不成?”上前施礼,福仁以礼相还。老复王使人为梦游浪人斟酒,起杯敬之,梦游浪人道谢。老复王援引风流秀士孙亮与福仁。福仁点头,“孙军师英气杰济,猛锐冠世,仿佛周公瑾、谢幼度,真天下英雄之楷模!”孙亮道:“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神机妙算,虽姜子牙、鬼谷子,也大大不如。”福仁傲然而笑。

老复王说了三人来意,令兽痴前往。福仁曰:“诸位何必为陆剑舞劳心劳力,而不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青龙心思一动,“莫非此处有志同道合之人?”问:“老先生,何谓大事?”福仁曰:“成大事者岂能天天饮酒,夜夜狎妓?”青龙推开樱桃,离座拱手,“愿闻先生至理真言。”老复王眼色一动。使女、丫环撤下酒席,牡丹、玫瑰等随之离去。老复王次子罗罕帖木儿躬身为福仁斟茶。福仁品了一口,轻咳一声,“大明皇帝昏庸,臣子无能,天下百姓离乱。老朽夜观天象,见荧火与金星相会。金火相交,革命之象,天下应当易主。我等当顺应天心人意,推翻大明,再立新朝。”青龙道:“为百姓造福,为人生添彩。”福仁一笑,“不为枭雄,则为奸雄!如若起兵,你北方雄主精甲百万,可分两路:东出临渝关,过滦河,西出宣府,过居庸,直抵京城。我主复王起兵大同,攻太原,下汾晋,荡关中。青龙帮起兵湖广,破襄阳,顺流长驱进抵南京。倭丧北攻登州,与鞑靼大军呼应,而取京城;海上霸主杀鲸王熊霸天、净海王王直南取福浙,与青龙帮呼应,攻南京。另邀丐帮帮主黄虔通与白莲教主呼延雄,二人所部人多势众,同起大军,则腐朽之极的朱明当如枯木,力到而断。”青龙听罢,拜伏于地,“此又一隆中决策,先生真当世孔明!”扶青龙起的福仁曰:“空谈无用,逐鹿中原方显你我英雄本色!”两个俱笑。梦游浪人曰:“丐帮黄虔通目光短浅,胸无大志,易为我所用,白莲呼延雄不然。此人与鞑靼、倭丧势不两立,如何能使白莲教起兵?”福仁道:“白莲既使不为我等所用,其教徒被官府多有屠戮,早晚也会举义。我等与之俱起,何愁大明不灭?”青龙拍手,“说得好,我等今就订下同盟,灭亡朱明,同分天下!”于是,老复王、刘青龙、孙亮、梦游浪人四人歃血共誓,立下盟书。

数日,梦游浪人回倭丧,孙亮去湖广,与福仁惜别的青龙想大明不日将灭,自将称孤道寡,君临天下……不免豪气顿生。因恨赵瑛、柳依依于己不贞不洁,青龙要效金世宗完颜雍,追谥亡去的孛儿贴为皇后,以赵瑛为贵妃,柳依依为淑妃,子子豪为太子,女儿明珠……因明珠,青龙想起陆剑舞,愤言:“吾婿,臣民的驸马爷绝不能为仇人孽子!”于是前往百花山,欲教“明珠与陆剑舞断绝往来,下嫁风流秀士孙亮”路经太原,想起子豪兄妹……

太原柳家庄,子豪兄妹随母亲去了少林,柳柔归宁家中。客厅突现背影,柳柔喝问:“哪位不请自来?”那人转身,叫声,“阿柔!”赫然鞑靼太师德让元兽。柳柔怒道:“刘尚,你这卖国弑父之贼,你害了我一生!”元兽冷言:“数月不见,你见疯了?”柳柔拔剑告天,“陆大哥,你在天之灵不远,我给你报仇了!”挺剑刺向元兽。闪身避过的元兽一扬手,面颊发麻的柳柔脖颈一痛,元兽之剑已洞穿其喉咙。元兽收剑回鞘,柳柔仆地。赶过的可儿抱住母亲躯身,“娘……娘……”捡起母亲利剑,怒叫:“禽兽!”元兽长剑递出,可儿手捂胸口倒于母亲身上……

百花山后山,晚间庭院。赵瑛斜倚床上,明珠坐于其旁,陆遥正背唐诗。赵瑛一笑,“都是你娘所教吧,你娘小时……”陆遥道:“是爹教的。”赵瑛默然。明珠曰:“娇儿强我,有个爹可想,我爹是死是生,我无从知晓。”窗外,狸猫般潜至的元兽一喜。赵瑛道:“你有个好爹,娘就告诉你了。可惜你爹是个大恶人,唯恐天下不乱。娘只恐你父女相残,造下大孽。”明珠曰:“虎毒不食子,儿也不能不孝……”赵瑛问:“你爹若是陆某杀父仇人呢?”明珠一时切齿,“若是害杀陆郎父母的刘尚,我大义灭亲,当亲手刃之。”窗外,杀人无数的元兽不自觉打了个寒战。明珠厉问:“何人?”一抖手,十二枚太阳神针破窗而出,元兽急忙闪去。明珠提剑而出,四处观望,人已不见。明星、明环被元兽衣袂之声惊醒,仗剑追赶。明珠恐母亲有失,又回屋中。赵瑛道:“你爹心肠歹毒,因你私嫁陆某,连同陆某在内,自不愿你三人活在世上。”明珠因曰:“娘因此拆散了我和陆郎?”赵瑛打了个“嗨”声,闭上眼睛。

明星、明环返回,称:“此地危险!”请赵瑛回逍遥顶。明珠也请。赵瑛长息一声。这里是诸葛翰和她常来的地方,诸葛翰走后,成了她一个人的天地。她一直乞盼诸葛翰的影子能在她梦里出现,可她的二师兄却从没走到她的梦里。也许是她真情不够,也许是二师兄很忙,也许……流下眼泪的她点了点头,任凭弟子、师侄抬到前山。明星教明珠照看陆遥,自与明艳保护师叔。

想念二师兄的赵瑛却不知女儿也有爱,也有情,也同样在闺房里泪眼朦胧。明珠看着昊天弯月,“陆郎,你怎不来看看我?两年多了,娇儿已经五岁了,难道你连娇儿都忘记了?”不觉吟起母亲时常所颂李心寒小令:

“风凄切,天空飘流月。独桂孤床广寒宫,倚门顾盼别离人,寻觅太匆匆!”

明珠心想:“娘颂此词,是否想念不回家的丈夫?娘的丈夫是恶人,值得娘想念么?独处月宫的嫦娥是何等寂寞,唯有思念丈夫,欲重温旧好,遂驾月船寻找。陆郎在遥远的地方作什么,是否有了别的女人?不……不会的,陆郎不会忘了我,定是娘的大恶人丈夫又生毒计与陆郎为难。不行,我要去保护陆郎,与陆郎并肩作战,诛贼破敌。”想到此处,明珠脸上现出开心的笑容,简单收拾行装,留字数行:“娘,娇儿想爹了,女儿带娇儿去实现可怜而又可爱的愿望。”

云雾缭绕的终南山下,明珠道:“我来了,陆郎,这一刻让我等好久了!”回头,“娇儿,就要见到你爹了!”兴奋之意爬上眼角,喜悦之色挂上眉梢,快步上了终南山轩辕观,向看门道人打听剑舞。道人曰:“剑舞已回老家陆家庄。”登感失落的明珠再次回头,怜看陆遥,小声道:“娇儿,你爹不要你了。”陆遥曰:“爹不会不要我的。娘,我们去找爹。”

江南博大,陆家庄甚多。明珠寻了几个,竟没找到剑舞。因银钱使尽,江西巡抚苟成弟弟的小舅子又欺人,明珠负子夜入其府,杀其首级,劫三千两银。苟成大怒,责令各府县捉拿明珠。捕快、差人四处出动,卫所官兵也帮搜捕。在滕王阁藏身数日的明珠遂向北行,将近山西,离百花山不远,陆遥要去柔情谷……柔情谷,明珠与剑舞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鸟儿在柔情谷中嬉戏吟唱,花儿在微风中纵情开放,鹊桥仙与人间福地还在,柔情谷还是老样子!只是剑舞不在明珠身边,明珠感觉不到柔情的味道,为此烦燥。陆遥却享受着柔情谷柔情的美景:一会爬树摘山果,一会下水捉小鱼。捉鱼的陆遥许久未有所获,遂张小手,“娘,我要鱼!”明珠不愿用伤心的面孔面对娇儿,没有父爱,更需要母爱,于是强装笑脸,陪儿子捉鱼。陆遥起初不愿离开柔情谷,明珠待了一个多月,直到娇儿腻了,方生去意。

出柔情谷,明珠忽想起当年在黑风堡决战时,堡主黑风躲过一劫,于是折返,于钟家镇一家客店安置了陆遥。夜半时分,明珠仗剑闯进黑风堡,将青龙帮留此守卒尽杀之。

次日,明珠母子在钟家镇闲逛。

日已西斜,前面传来一阵飞急的马蹄声。拉娇儿闪在一旁的明珠凝眼看去:十几个打马狂奔的彪形大汉自明珠身旁呼啸而过,八个挥洒汗水的轿夫抬轿于后紧紧跟随。明珠心下好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于此时接亲,接亲又是这般急法!”转念又想,“也许接大夫,或是送病人。”轿子转眼折回。十几个骑马的彪形大汉于轿后催促轿夫快走,转眼消逝于明珠眼界之中。

明珠又行百步,听有哭声,顺声疾去。一个七、八岁女孩摇晃三十左右汉子,哭叫:“爹,快起来呀!爹……”衣脸满是鲜血的汉子任女孩如何摇晃,只是不应。又有六十余岁拄着拐杖的老人呼唤着自远处趔趄而来。欲知汉子死活的明珠探了探汉子鼻息,知其暂时昏迷,并无大碍,便问女孩,“怎回事?”眼角布满泪珠的女孩抬头泣曰:“我娘被人抢走了!”想起疾去的花轿,明珠蹲教陆遥在此等候。脸如白纸的陆遥依依道:“娘,快点回来。”

明珠展开轻功,快如奔马、疾若旋风,转眼间便见走轿,厉声叫:“停。”轿夫不肯听明珠指挥,骑马大汉又催轿夫快行,跑进两座铜狮中间的红漆大门。刚合的大门被赶到的明珠凌空一脚,急速而开。关门的六个院丁顶不住,仰面朝天倒跌在地。明珠落于院内,早有数十提朴刀、棍棒的打手围过。有总管模样的大叫:“竟敢到钟家撒野,真是嫌命长了!”有人接道:“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又一人言:“这妞儿长得也甚标致,拿了一块给老爷做妾。”明珠大怒,长剑抖动,闪电般贯入那人胸口,回手又杀总管数人。护轿的骑马大汉直冲过来,击杀两汉的明珠一抖手,六人中太阳神针,摔落下马,被明珠抢上毙之。余者远避。

明珠仗剑而进,为一胖大和尚拦住去路。和尚:蒲扇大手横贯一条金刚禅杖,满脸横肉纵向两道血红刀疤。明珠剑指,“秃驴,见阎罗王无门路么?”和尚扬杖,“哪儿来的妖妇,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抢劫?你要知,这儿可是飘渺城钟家?”明珠道:“钟家,钟家有什么了不起?”和尚一挑大指,“钟家就是本地的土皇帝!”明珠道:“就是阎罗王抢民女,老娘的剑也要评一评理,何况什么土皇帝?秃驴,若识相尽早放出人来,否则驴头将不在你脖颈之上。”和尚昂首,“能让钟家相中的女人就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小娘们是不是眼红了?贫僧跟老爷说声,也纳你为妾。主人不要你,贫僧不嫌你丑陋,就跟了贫僧吧!”明珠愤然,长剑使开,现漫天剑影。和尚不辨真剑何处,正自犹疑,明珠长剑已插其后脑。和尚疼如猪叫,被明珠将秃头砍下。

有人赞曰:“矫健如飞燕,剑快似流星。”鹤发童颜、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钟福仁翩翩而出,“力能举鼎的胡僧顷刻丧命,真好一巾帼英雄!老朽本宅主人,姓钟名福仁。不知女侠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明珠道:“我来问你,为何光天化日之下唆使狗奴才强抢良家妇女,你的眼里还有没有国法?”福仁手拂白须,“尔手持利器闯入老朽家中,眼里就有国法了?”舌如利刃,嘴如尖刀。明珠冷言:“不想绝命当场,速速放人,如若不然,秃驴是你榜样。”福仁曰:“今晚乃老朽洞房花烛之夜,不愿杀人坏了兴致。姑娘,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光明大道在你脑后,并非眼前。非要前走,老朽就只有把你送上西天,让你跟佛祖学学什么叫愚蠢滑奸!如果两条路你都不想走,就放下利器,和那女人一同与老朽拜堂,一并做老朽新欢。”家丁听之扯嘴,护院闻之浪笑。明珠着恼,长剑刺向福仁,为两旁看家护院拦住。

一声长叹的福仁摇了摇头,坐于太师椅上。其前,一班歌伎舞女伴着柳永的《雨霖铃》翩翩起舞,其后,两个冰姿艳丽的丫环羽扇轻摇。福仁无暇眷顾场上战况,左右护院教师师狰、师嵘则全神贯注厮杀情形。眼见诸人被来犯女子杀得东持西惧、南抖北退,两个喝令众人闪开,舞动钢刀与明珠杀在一处。十余合,明珠夺下师狰钢刀,右肘撞在师狰胸口。师狰口吐鲜血,倒地挣扎。师嵘正要走去,明珠长剑已抵其咽喉。撒手扔刀的师嵘连连叫饶。明珠手刃一动,已贯穿其咽喉,随又杀了师狰,径向福仁。歌伎惊叫着四处而走,舞女长号着抱头而散。

万没想到手下如此不济的福仁看血刃已近,身躯微抖,急忙用笑掩饰,殷言:“女侠武功卓绝,令人佩服!”明珠道:“阁下良心丧尽,教人齿寒!”长剑挺起。福仁背后摇扇的丫环一声惨叫,刃到胸口的福仁却神色怡然,“尔欲丧那女人性命么?”明珠一惊。福仁曰:“七色的绳索已桎梏其自由,尖利的钢刀已对准了咽喉。只要你坏老朽一根毫毛,那女子就血溅七尺,魂断命休。”拍了拍手。两彪形大汉将泪损容颜,嘴塞破布的女人推搡而出:钟来财匕首抵女子心口,彪形大汉的弯刀架其肩头。钟来财恶狠狠道:“凶婆娘,快放下凶刃,否则休怪我下手无情。”明珠投鼠忌器,“想不到你慈眉善目,竟这般狠毒!”剑尖一沉。年过花甲的福仁趁势一个跟头滚出,两刀手护其身前。福仁早已失去仁人圣者的风度,嘶噪高叫:“有杀此婆娘性命者,赏银三百两。”家丁护院蜂拥而上,围住明珠乱削乱砍。明珠长剑纵横,身姿闪动,又摞倒十数个。福仁因此又气又急:气的是手下一个个都是废物,急的是不知何时能风流新妇?

钟来财先后调上二十余练家,又来见远房亲戚钟图,曰:“闻你与钟文、钟武、钟健号称四虎,钟文、钟武侍我大哥于江南,钟健重病在床,只遗你于此。今管家新丧,你何不趁此机会斩却来人,立功当场,顶那奴才向往的肥缺!”见识到明珠手段的钟图凝眉而言:“小人正想破敌良计。”钟来财冷言:“休想到明天!”钟图展眉一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影住身子,觑得时机给那女婆一箭,射个透心凉!”来财点头,“也算阴招。”拍钟图肩臂,“努力吧。”绕过伙房,又寻他人……

伙房中突出一人:身魁梧,貌短悍,执铁杵,眼如电,乃十五岁伙夫王虎。斜取明珠的王虎奋不顾身,铁杵舞得狂风暴雨般快!明珠怜其年幼猛武,竟不忍绝其性命。钟来财组织观望的打手继进,数十人围定明珠,战况登时惨烈。眼望王虎身影的福仁曰:“舍生忘死,武艺非凡,想不到我钟府竟有此等豪杰!”拂须曰:“本府第一总管定矣!”赞许良久。钟图进问:“老爷,这婆娘是杀是留?”福仁恶曰:“斩草除根,莫留后患。”钟图道:“定给老爷报个欢喜。”影于假山之后,引弦望描。明珠之身常被打手挡住,其人又极速移动,钟图一时拿不得准,久而久之,手臂发酸,弓弦脱手。羽箭自明珠身旁飞过,贯入王虎右臂。捂臂退出五步的王虎握住箭杆,紧咬钢牙,带肉拔出,痛昏过去,被人抬下。余人气势一馁,为明珠连杀数人。生者惧之,迟疑不前。明珠:左手洒染有蒙药的太阳神针,右手舞夺人性命的杀人剑。丧失战心的护院打手为明珠所逐杀,须臾,三十余人被戗,二十余人中伤。未伤者藏身隐形,哆抖不止。

鲜红点缀衣衫的明珠提血淋淋长剑步步逼向福仁,怒言:“你这衣冠禽兽,我杀了你!”福仁道:“你我无冤无仇,只为这女人,老朽就放她回去。”令解妇人绳索,还了自由。明珠曰:“老家伙,算你识相。”福仁笑言:“女侠侠义心肠真令我等读书人钦佩!”明珠冷哼:“你这种奸伪小人也佩作孔夫子门生?”福仁曰:“老朽当然不佩,而女侠绝是盗跖后代。”明珠大怒,仗剑直前。福仁曰:“姑娘听我一言。”明珠道:“讲。”福仁曰:“我昨日梦黄犬牵衣,今晨无故仆倒,仿佛诸葛恪死前征兆,心甚忌之,不想死期真至。吾平生造孽无数,死有余辜。老朽也晓不死难消女侠怒气,愿死以搏女侠快意!只求女侠给我三天时间。我一生作恶多端,死后定下地狱,我三天内大购纸钱,烧祭神鬼,以免地狱中受苦。三天后,女侠来取我狗命。”明珠一时生了善心,“我怜你老迈,你若改邪归正,我便放你生路。”福仁摇头,“我有三恨:一于少年时诱奸父亲之妾,父亲因此中风;二盗鳏夫银钱,先将毒死,然后得手;三于漕运总督任上贪三十万两赈灾白银,致七千人冻饿而死。我罪孽深重,万死难赎,还望女侠三天后给我解脱。”闻言,明珠气冲斗牛,“好,三天后我送你西天大路。”护那妇人离去。

令人敛尸的钟福仁令钟图四处宣扬已恶,自看王虎。门客贾聪曰:“伤者甚众,老爷为何独看一伙夫?”福仁道:“只要出钱,家丁护院要多少有多少。至于王虎,忠心赤胆,武艺过人,钟家镇无双!”贾聪冷笑,“烧火下人……”福仁道:“从今起,王虎就是本府大总管。”到得炕前,探问王虎伤情,言说喜讯。王虎辞不敢当。福仁笑言:“有功者赏,有过者罚,理当如此。”

书房桌下,钟喜财还在颤抖。进见的福仁冷哼一声,来财蹲看,“二哥,坏人已走。”将其拉出。福仁冷盯次子,“骑秫秸去吧!”钟喜财号叫而出。来财问:“女杀手三天又至,爹往哪里躲避?”福仁曰:“区区女流教我退避三舍,岂不让人笑话?”来财道:“那就上报巡抚,爹门生许轩。”福仁曰:“许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来财道:“请四大金刚、四大魔王。”福仁冷言:“莫若送入地狱,免得主公耻辱。”来财问:“那当如何?”福仁曰:“报仇之时到也!程晋,无你,老朽焉能至此地步?”来财道:“此刺客莫非杀人魔王?”福仁点头,“先前,程晋督办杀人魔王一案,称将青龙帮主、终南山陆剑舞、杀人魔王赵男雄等尽皆诛之。今使太阳神针滥杀人命的杀人魔王赵男雄重现江湖,程晋欺君罔上,贪得功劳……”来财道:“程晋之仇可雪,然杀人魔王如何应付?”福仁曰:“与程晋一并冒功贪赏的还有大同副总兵铁腿飞狐陈灵,此人恐怕丢官,必尽死力与杀人魔王格战。其出关击虏,入关灭寇,实乃魏胜、姜才、李宝之流,足以对付女杀手。李元龙在朝可为相,在野可为将,实卫青、霍去病之属,若能相助,破此女贼必矣!你我先寻陈灵,晓以利害。陈灵出手,证是杀人魔王,言官自会弹劾程晋,则其前程堪忧!”

飘渺城军帐,李元龙问罢军务,鼓励一番,宣布散衙,协守副总兵、分守九参将、游击二将军、入卫四游击、坐营二中军、三十九守备等大小将官陆续而出。

正要巡视平齐城、定襄城的副总兵陈灵路遇福仁父子,福仁自称:“草民!”深施一礼,曰:“杀人魔王重现江湖!”一惊的陈灵登时想起,“当年未见陆剑舞、赵男雄尸首,本欲不报,程晋贪功,奏称逐二人于山谷,为虎豹所噬:程晋遂为巡抚,自得重金。”冷问:“此言当真?”福仁道:“吾曾任吏部天官,岂敢诓骗大人?”陈灵上下打量,惊言:“果是钟天官,天官乃关龙逢、比干般忠臣,实我等楷模,下官最是钦佩不过。”请福仁到其寒舍。福仁送上厚礼,随即跪倒,泣求:“救命!”陈灵急忙扶起福仁。福仁悲言:“昨日吾父子游山之时,杀人魔王突至家府,先施神针,再取性命,杀老小五十余人,另有二十余人中伤。因未见草民父子,杀人魔王临去扬言‘三日后取我全家性命。’草民行将就木,死无所恨。幼子来财只十五岁,还未享受人生的温馨,若有好歹……”陈灵大怒:“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杀人魔王真藐视官府已极,这还了得!”起身,“钟天官,你我这就去见军门,将那杀人魔王捉拿归案。”福仁拱手道谢。

总兵府后花园,元龙正教女儿李玉习武。十一岁的李玉使开钢枪:人如灵猿,枪似猛虎,通刚柔并济之妙,精五行合一之法,运转如飞。元龙心思:“华秋体弱,非练武之才,吾女竟继衣钵!”教福仁父子于客厅等候的陈灵到,曰:“杀人魔王未死,现身钟家镇致仕钟天官府中,恣意屠戮,死伤七十余人:死尸相枕,血流满院,惨不可言。杀人魔王并未罢休,扬言三日后将钟家绝灭。二哥……”元龙沉言:“此许轩份内事。”陈灵不然,“你我身为朝廷命官,如此大案,不能坐视不管。钟天官曾是你我同僚,你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元龙曰:“你想免罪,还是想立功?”陈灵道:“兼而有之。”元龙曰:“立功不必,伴君如伴虎,莫若封缰之吏。免罪,杀人魔王未必一人,罪自何来?”陈灵道:“据钟天官所述,此人分明赵男雄。”元龙曰:“赵男雄武艺超群,休要招惹,休忘追袭德让元兽的教训。”陈灵恶言:“哥哥怕了那赵男雄,我却不能顾惜躯命。”冷哼:“朝堂之上你落井下石,只恐我功劳在你之上。你不去,我去,我将那杀人魔王捉拿归案,归功与你。”元龙叹言:“你有必胜的手段么?”冷看陈灵,“损动英名事小,丧命事大。钟福仁乃李林甫之流,为此等人丧命颇为不值。”陈灵道:“死又何妨,我不求明哲保身,但求无愧于心。便死,绝无憾言。”元龙长言:“你追求豫让,我也无可奈何。”陈灵傲道:“我非豫让,乃狄梁公。”会合福仁父子,凛凛而出。

陈灵意调本部兵马。元龙令下,“但凡卫所将士,不得私离岗位,违者斩。”陈灵咬牙切齿,钟家父子面面相觑。

总兵府书房,元龙父女走进。五岁的李华秋正诵声朗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问元龙,“爹,何谓相思?”元龙道:“将喜欢之人或物事放于心内,常常想起,为之喜悲,是为相思。”李玉曰:“《咏怀》可是相思之诗?”元龙道:“多半相思。”李玉曰:“我喜欢阮藉的《咏怀》:‘炎光延万里,洪川荡湍濑。弯弓挂扶桑,长剑倚天外。泰山成砥砺,黄河为裳带……’”

陈灵忽引福仁父子进。施礼的福仁见太师椅上的元龙头不抬,嘴不语,一使眼色,钟来财忙将礼单放于桌案。元龙曰:“先生欲用黄白之物污了本镇头上乌纱么?”袍袖一抖,案上礼单飞回来财手上,随即闭目。宋义高曰:“送客!”福仁父子无奈而去。元龙开目,“陆剑舞重现江湖,于家乡重建祖业,常有怀恨之人前往复仇,结果:死者留恨,生者带伤。”陈灵曰:“陆剑舞、赵男雄杀人无数,祸患不浅,实为大明腹心之瘤,不得不除!”元龙道:“二人所杀皆恶霸豪强,不过疥癣之疾。腹心之患来自鞑靼、倭丧与盗首熊霸天、王直,彼等觊觎我大明神器,屡次进犯:烧杀抢掠淫,所过残破。三弟,我等之任靖虏安边。”陈灵曰:“国内安方可靖外虏:所以诸葛武侯六出祁山之前,擒蛮方孟获;岳武穆直捣黄龙之先,平洞庭杨么。”元龙道:“你意,我不敢苟同。”摆了摆手,陈灵也出。

次日,元龙正对诸弟子言说兵法,外面忽传哭叫之声,原是福仁父子抬棺于总兵府前跪倒,高呼:“青天大老爷。”元龙一皱眉,“好个不要脸的匹夫。”李智道:“其本吏部天官,建极殿学士。当职时敢忤皇帝,敢叱权奸,因此民间称道,今已成大同府最为德高望重的长者。”元龙于是来到府门前。门外已聚数十围百姓观看钟家父子并红漆木棺,脸现戚容,面现哀意。红漆棺前,长跪的福仁父子膝行而前,福仁自称儿,来财自称孙,对元龙曰:“大人民之父母,百姓青天。今儿孙有难,还请青天大老爷给儿孙新生。”磕头如鸡啄米,泪水如泉长流,额头见血,泪摧人心。围观百姓纷纷议论,独元龙不为动,笑言:“此荆楚申包胥,还是暴秦孟姜女……”含泪回首的福仁对百姓诉说:“杀人魔王之凶狠,自家遭蹂躏之惨态。”复对元龙,“军门乃百姓之父母,儿福仁不得父母庇护,生也寒心。”拔取利刀,意要自刎。围观百姓因此呼叫,言行颇对元龙不利。宋义因谏元龙,“民心为重,还请军门捉拿杀人魔王。”元龙道:“且告许轩。”入内去了。无奈的福仁再请陈灵,陈灵蛊惑薛清、路有权并五十兵勇,护福仁回转。

钟家镇,陈灵将兵勇精细布置……福仁摆下酒宴,陈灵道:“万事俱备,只等那杀人魔王自投罗网。”福仁笑曰:“大人铁腿无敌,就算杀人魔王有七十二变,也逃不出手掌心!”

这日下午,练过一路绝情剑的明珠见陆遥正与所救孙家夫妇的女儿兰兰、儿子小牛玩耍,极为开心。明珠也开心,因定于当晚除掉为害钟家镇百姓数年之久的钟福仁。

天至二更,明珠换上行装。兰兰的爷爷孙老人嘴巴动了许久,方曰:“姑娘,今夜无月,西风又紧,实在不是观夜景,看天狼的好时机。”明珠一笑,“我非看星赏景,我与钟福仁有个约定:他要做永久的旅行,邀我送上一程。”老人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岁数大了,禁不得旅途的颠簸了。”明珠恨言:“我看他须老发白,本来不想杀他。然听街头巷尾论其罪恶:其手上不知沾了多少男人的鲜血,躯身不知坏了多少女人的贞节,霸占土地,不知造了多少家破人亡的罪孽——仿佛倭狗之类也!我真后悔,那天未将其喋血。”老人道:“六十岁的人还在为非作歹,欲望比少年人还要强烈!心狠手黑,唯恐活不长,怎能甘心把命给了姑娘?那是圈套:三天时间,其能像蜘蛛般结成无坚不摧的八卦网!”明珠曰:“正因欲望强烈,教整个钟家镇百姓病患之,我才要取其狗命!”对陆遥道:“和小姐姐、小弟弟好好玩,娘一会儿回来。”陆遥点头。明珠香了陆遥一口,“乖!”含笑而起。孙老人道:“姑娘还是思量,钟福仁诡计多端……”明珠志言:“就算钟家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上一闯,火海刀山,我也要趟上一趟。”提剑而出。

看明珠远去的身影,孙老人摇了摇头,教儿子、儿媳收拾东西,意连夜搬回老家。其子问:“不等明珠女侠了?”老人曰:“大祸将至,等她做甚?她能活着回来,会找我们的。”

钟府门外,两个张牙舞爪的铜狮虽处夜幕,仍显示主人的威严、富贵与狠毒。到此的明珠脚尖一点狮首,跃上墙头,张眼望去:灯火通明的钟府大院停放一口红棺,棺前七字‘杀人魔王之灵柩’。明珠高叫:“钟福仁,快快出来受死。”神仙般缓缓而出的福仁曰:“姑娘真是信守诺言,如约前来授首。你的人头就要挂在飘渺城城头,老朽可怜你,此棺是为你无头之躯所备。”朗声狂笑。明珠横道:“死到临头,还在痴人说梦。”纵身而起,长剑指向福仁。福仁手捋胡须,微微一笑,“老朽等着你来,就怕你不敢来。”退出五步。

落于福仁身前的明珠脚下一软,已然掉下深坑。急中生智的女英雄两脚一蹬坑壁,躯身改下坠为横冲,长剑刺入对面石土。长剑一弹,明珠意将跃起,陷坑外长枪手的长枪已轮翻而下。明珠急以身附壁,屏气息声。十几杆长枪在丈余深石灰浆中乱捅乱穿,偶有贴壁而下者,枪刃伤明珠背身数处,且疼且恨的明珠咬牙切齿。眼见枪手刺了数十、百下,钟发财喜道:“休要刺了,想这婆娘已然上了西天。”枪手提枪。一枪手提之不动,“扑通”一声,栽落坑中。明珠蹬枪手脑袋:枪手沦落灰浆中,明珠跳出坑外,长剑舞动,十余枪手脖颈喷血,皆死非命——见者惊骇。

明珠又斩数刀手,身到福仁前。福仁虽不会武功,反应却快,顾不得父子之情,扯过身旁欲逃的次子,盾其身前。明珠人疾剑快,剑自钟喜财前心刺入,后心透出。口吐鲜血的钟喜财回过头来,道出此生唯一一句明语:“爹,是否因为我傻,你方把我杀?”虽是明语,却无答言,无暇顾子,只顾身家的福仁掉头就跑。

明珠追出数步,两侧冲出八条黄齿外露的巨獒。巨獒凶残猛锐,明珠不觉退步,将横躺于地的钟喜财踢过。整整饿了两天的巨獒闻得血腥之气,当既收极速之身,嗅未凉之体,张口就咬。可怜的钟喜财还未死透,凄叫一声,喉管便被咬断。肉少獒多,饥不择食的巨獒再不听主人呼唤,互相嘶咬。明珠趁机挥动长剑,八只巨獒一一被斩。

屋上一声响,一张巨网扑天盖地撒下。明珠取獒头高抛,大网被獒头带得冲天而起。明珠纵上屋顶,斩却撒网之人,双脚却被套锁套住,一个跟头栽将下来。那使套锁之人自前飞跑,明珠躯体在地拖动。两面冲出三十余兵丁,手持刀棒追打明珠。摆剑招架的明珠终是施展不开,身中一棍。眼见一把钢刀砍向双脚,明珠紧握剑柄,插剑入地,身躯蜷缩。那使套锁之人扯之不动,躯身后弹五步。砍明珠双脚的那把刀收不回来,断了套锁。明珠甩落缚脚之物,如虎起平阳,龙出深渊,剑花抖动之中,数人命丧,暗器连施,几人中伤。兵丁丢下十几具尸体,纷纷退入角门。明珠愤身赶去,角门中数十枝利箭突射而出。明珠躲闪不及,胸中三箭,倒于地上。

陈灵一笑,“钟天官,任这杀人魔王何等狡猾,还是中了埋伏。我设七计,五计就要了狗命。”福仁拱手,“大人神机妙算,运作如神,便如管仲在世,乐毅重生!”

得意的陈灵手持火把走向明珠。乐之极矣,必有极悲。借火光打量杀人魔王的陈灵哪防突然睁眼的明珠翻身而起,长剑砍其头颅。陈灵避之不及,被削断右手两指,痛得连连退步。明珠道:“陈灵,钟福仁抢男霸女、无恶不作,你身为朝廷命官,不闻不问,我赵男雄路见不平,誓杀此贼,你却成了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走狗?你眼里还有没有黑白,心中还有没有善恶?”陈灵恶言:“闯入人府是为黑,报官拿贼是为白,杀你便是行善,留你就是罪恶。赵男雄,旧日你杀无数良民,今又断八、九十条人命,我不杀你枉自为人!”薛清、路有权不等吩咐,仗刃直前,战不三合,尽皆带伤,抽身急退。

陈灵左手抽出钢刀,欺身而进,明珠举剑相迎,两个短兵格斗。明珠胸膛三枝利箭随身姿震颤,痛疼难忍,退叫:“且慢。”陈灵收刀,“还有遗言不成?”明珠回剑断箭,余三枝箭头并两寸长箭杆于肤肉,随又扑上。陈灵左手使刀不便,连中两伤,弃刀在地,铁腿连环。明珠举剑削其脚腕,便似砍在钢铁上般,惊诧之际,被踢个跟头,滑出两丈,迅速立起,抹去嘴角鲜血。陈灵又到。明珠不敌,节节败退。步步紧逼的陈灵忽又铁腿飞旋,将明珠踹飞五丈,撞在棺角之上,跌落在地。明珠拄地欲起,未能如愿,无奈的仰倒在地。陈灵拾起钢刀,踏步而来,“赵男雄,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明珠一笑,“明年此时,你女也在坟前跪地悲泣!”陈灵道:“休作梦了!”狂笑着举起钢刀,忽觉脑袋一麻,脖项一痛,斗大的头颅滚落在地,死尸仆倒。突发太阳神针的明珠拄剑而立,这一剑使尽了全身力气。虽如此,福仁等也不敢逼。

僵持良久,明珠不动,钟来财令四大魔王等拉弓放箭,远远射之。眼见明珠如同刺猬一般,便有十条命也丢了,薛清、路有权方敢上前,大展神威,将明珠剁成肉泥。可怜明珠寻夫不成,路见不平,竟死于此!

孙老人带家中四口并陆遥趁夜幕出了家门,陆遥问:“去哪里?”孙老人道:“爷爷带你游戏。”拍了拍陆遥后背,向前走去。直到大山林里,陆遥方觉异样,要回找娘。孙老人哄曰:“你娘一会儿回来。”沉沉的夜里,野兽不时的哀嚎,教人毛骨悚然,孙老人一家因此未能注意陆遥,被陆遥偷偷溜走。陆遥欲回钟家镇,迷失了方向,为好心人所救。孙老人五人出半里之遥,方才发觉,兰兰父母急回寻找。钟发财出现,指挥如狼似虎的爪牙打死兰兰父亲,抢走了兰兰的母亲。

钟府,福仁看着眼泪汪汪的美人,教左右为其梳洗打扮,送入洞房,几个丫环拖曳兰兰母亲去了。发财殷言:“英雄当与美人相配,爹绝代英雄,但凡入眼者,吩咐一声,儿便弄了回来。”福仁笑道:“还是我儿孝顺!”父子得意。家丁来报:“李元龙到来。”福仁急敛笑意,换却哀容,口称:“父亲。”叩接元龙。元龙见陈灵拼接的头身,想起数十年情谊,不觉落泪,宋义、李智、方仪、方智怀、张成、胡德、刘智远、戚继光等也随悲泣。

泣伤良久,元龙将陈灵并死难兵丁的尸躯拉回大同,一一安葬,并予抚恤。

送走元龙,福仁着来财在前为钟喜财治丧,自往后厢着新郎之装,意入洞房。装束已毕,丫环来报:“大事不好,新人结绣带于梁,上吊自杀!”福仁闻言大骂:“不识抬举的东西,老子花了大把银子,害了无数人命,才弄到手。现成的富贵不享,上吊死了,教老子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令钟图将兰兰母亲扔于黑风山上,喂食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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