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魂魔笔 第十二章．连猫都爱吃鱼

考试结果出来，我比录取分数线高二十几分，在全镇考上的十几个人中排在第三，第一是邓紫城，他比我还高十几分，据说在全县排名第二。

丁一学落榜了，落榜的原因据说是，他数学最后三个大题，有一个没做出来，另两个答错了，而且，其他三科也答得稀里糊涂。

田三金技校没录取。

孙怡莲高中没考上，据说在一个饭店里当了服务员。

我见田三金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就走了过去，想安慰几句。

没想到，田三金见了我，道：“豪子，我老爸让我复读，明年考中专。”

我道：“考中专当然要比考技校要好，无非差一年参加工作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田三金笑了：“祝贺你啊，豪子，你还是考上了。你那么聪明，没有理由考不上。对了，豪子，你想报什么专业？报师范吗。”

我还没有说话，一向没有笑脸的严老师却笑着走过来了，拍拍我的肩膀，道：“东方豪，家有三斗粮，不当孩子王，师范你别报，你就报Y城水产学校。”

“为什么？”我诧异。

“你想啊，连猫都爱吃鱼，更何况人呢？”严老师道。

我不知道水产学校毕业以后干什么工作，但是想，可能真如严老师讲的，水产学校不缺鱼吃吧？

但是，我最终还是没有把水产学校当成第一志愿。

是乡里的教育组长范组长给我改过来的。

他说：“你们考的中专，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师范生，你不报师范，你能录取得了吗？”

邓紫城报的是水产学校，因为他的分数很高。

……

不管怎么的，反正是考上中专了！

在我们东方台村，以前有一个花钱上委培大学的，我还是第一个中专生！

我走在街上，连一些老大爷都会指着我对我爷爷说：“你孙子挺有出息的，终于吃上国家粮了。”

“没发挥好，没发挥好，发挥好的话，应该能上大专的。”爷爷哪里弄得清中专和大专的区别，一味地谦虚。

按照我们这儿不成文的惯例，考上学后，应该请老师吃饭，但其时，我们家正在翻新老屋，到处是残垣断壁，我们还寄居在邻居家，经济也紧张，所以，老妈给了我五元钱，让我买点儿东西给老师们表示一下。

我加上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一条大前门和一些糖果，分给了我的几个老师。

严老师收了我两盒烟，然后送给了我一个笔记本，扉页上写着：“愿你：做一个无愧于先人的后代，做一个无愧于后代的先人！”

我拿在手中，觉得诚惶诚恐，我觉得，这得把人做成啥样，才能对得起这两句话啊！

严老师可能是看出了我的想法，笑了：“你这人挺聪明的，就是太懒惰了，有点儿不思进取，我激励你一下。”

我笔直站好，对严老师行了个礼,道：“严老师，学生一定谨遵激励！常思进取！”

严老师举起脚，在我屁股上轻轻踢了一下，笑骂：“别装了，滚！”

我拍了拍屁股，道：“严老师，等哪一天你晚上有空，你带着女朋友到我们村来。”

严老师道：“怎么？你家不是在翻修房子吗？还有空请我们吃饭？”

“不，吃饭多俗气啊，我请你和未来的师娘看电影，多浪漫！”我认真道。

“他mother的你赶紧给我滚！有多远，你滚多远！露天电影，我还用你请！”严老师骂完，这次是狠狠地一脚踢在我屁股上！

——真奇了怪了，老师还说粗话，一点儿不文明！

我滚出严老师的办公室，滚出桃园中学的大门，突然心中就涌上一种特殊的感情，几欲掉泪，转身看着身后的桃园中学的牌子，心中默念：Ade,我的老师们!Ade，我初中的男同学和女同学们！

……

这个假期终于没有了作业的压力，虽然，在我的印象中，我就从来没做完老师布置的假期作业过。

我开始系统地看金庸、看古龙、看梁羽生了。

大彪哥家中的书委实不少！

这三位大侠的书，基本上是全了的。

有一天，我到大彪哥家去换书，大彪哥道：“豪子，你白看我的书，就一点儿不想帮我做点儿什么吗？”

我道：“彪哥，我做了啊。那天晚上，你女朋友我都帮你大功告成了，这还不算帮么？”

大彪哥哼了一声：“歪打正着而已。”

“那种事，不歪打正着，还得我亲自，动手帮忙吗？”我道。

“谁用你亲自……那个帮忙了。”大彪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别耍滑头，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能帮上我的忙。”

原来大彪哥是让我晚上放电影，这样，能把家里的人引出去，他就能跟女朋友单独在家里了……

“你跟女朋友到外面不行吗？话说农村天地，大有可为，大桥底下，麦秆垛里，小河旁边，山坡之上……到处都是浪漫的好战场嘛！”我诧异。

彪哥鄙夷：“好像你做过似的。”

“这不是看电影看大书看的吗。”

大彪哥搔了搔脸上的几个大疙瘩，道：“是，电影里也有许多这样的镜头，看着觉得很浪漫似的，他mother的那么多虫子和蚊子，它们可是吃肉喝血的！”

我道：“对了，还有，你可以带着女朋友到你的船上啊。”

“船上也有蚊子。再说了，什么地方比炕头舒服？”

我明白了，点点头，道：“彪哥吩咐的，肯定没问题。”

大彪哥见我点头了，立刻回屋捧来一大摞书，道：“好书有的是，只要你能多放几场电影就行。”

我把书装进书包，拍了拍大彪哥的肩膀，道：“年轻人，做好安全措施啊！”

大彪哥一愣，然后骂道：“毛孩丫丫，你懂个叉！”

我是不懂，但我不懂装懂，可以吧。

……

当时我们这儿的农村，每个村里都放电影，就是露天电影的那种。

这活，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找两棵大树挂上电影幕和喇叭，然后确定好放映机的位置，支好放映机，连上电线，把胶片穿好，打开开关，就可以了。

村民们就拿着板凳，坐着观看。

至于什么时间放电影，放什么电影，乡里有电影站，站里安排片子和时间，但是，不是那么严格，基本上是村里的放映员说了算。

我们村，我爸就是放映员。

有时候我爸有事，比方晚上出去喝酒什么的，我也替他放了几次。

现在，我家在翻修旧屋，老爸晚上还得陪干活的人吃饭，还得收拾家什，所以就没有空放电影。

我既然答应了大彪哥，那我就出点力吧。

我当即就骑自行车到了乡里的电影站，站里正好有三块片子，我全部拿了。

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大彪哥骑着自行车，带着他的女朋友，不知要到哪里去，看我自行车后座上捆了三块片子，禁不住对我伸了伸大拇指，暧昧而灿烂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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