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一个下雨天 十九、不过是梦一场

程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睛肿肿的，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晚上哭过。于盛晗昨晚回家了，没在学校里住，程宴还是决定早点去自习。如果被陈小瑜和安昕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她免不了要解释一番。但是对于女孩子来说，早恋被训话这种事情不会愿意被人知道。

程宴有气无力地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在洗手台旁接了盆凉水。刺骨的水在脸上划过，仿佛更容易让自己清醒。程宴看着窗外那条往教学楼方向走的路，已经有人去学习了。

总不能全都失去。程宴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好好度过这段失恋时期。

程宴从后面那个门绕过去，她不想撞见陈梓恒了，她希望陈梓恒从此以后能从自己的生活中彻底消失，让她忘记那个懦弱的，为了青春期恋爱险些失去理智的自己。

程宴却在二楼的拐角处再次碰见了最不想面对的人。

“你今天晚了十分钟。”陈梓恒站在黑漆漆的楼道里，等着程宴。

看到陈梓恒的这一刻，程宴早上筑起的心理堤坝突然坍塌。在黑暗中看不清陈梓恒的表情，他的声音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程宴在他面前停顿了两秒，之后向着一班的方向走去。

陈梓恒看着程宴坚决的背影，心突然提到了嗓子里。他手里握着早上想要复习的化学课本，手心却冒出了汗。

他分明嗅到了分别的气息，在寒冷刺骨的十二月早上。

程宴到了教室之后看见庄诚允已经在学习了。教室里的灯只开了一盏，程宴看着庄诚允坐直的背影，眼睛里突然蓄满了泪水。

程宴想起初中的时光，一个人无忧无虑的生活。

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人呢，此刻的她想不明白，会伤害别人也会被别人伤害的事情，还是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去做。那些甜蜜的时刻在她脑海里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伤心。

生活突然变成了一团糟。

庄诚允坐在第一排，低着头写题，他听到程宴的抽泣声之后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

程宴看着庄诚允笑话自己，慢慢不哭了。

“你笑什么？”程宴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今天来的时候看到那个男生等你了？吵架了？”庄诚允扭过头来看着程宴。

“也不是，算了，你不用知道。”程宴不知道怎么向庄诚允解释。

“行，不想说就不说，周六的时候我妈妈说去海洋馆，问你去不去。”

程宴现在对海洋馆根本没有什么心思，但是她也不想拒绝庄阿姨的好意，所以看着庄诚允犹豫了一会。

“去吧，正好散散心。你要是陪我妈去的话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呢。”庄诚允一点都不客气。

程宴撇了一下嘴，答应了下来。

就当是散散心吧。

周六程宴就陪着庄诚允的妈妈去了水底世界海洋馆。庄诚允的妈妈李文静，是中心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待人十分温和，程宴还是很喜欢和李文静呆在一起的。

周六这一天天气很好，早上还是有点冷的，李文静一早就起来了，程宴也不敢起太晚，洗漱完之后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棉袄就去庄诚允家里等着了。

李文静看到程宴之后赶紧让她进屋，给她端了一杯热牛奶。程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庄诚允的屋子开着门，人却已经出去了。

“我听说市里的海洋馆刚开，正好我今天休假，本来想带你和小允一起去的，他说今天有事，所以得让你陪我去了。”李文静对程宴笑地很温柔，仿佛是拜托了她多么大的一件事。

程宴本来也是想去为期末考试做准备，但她现在实在没心情学习，她这个阶段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调整自己的状态，好好迎接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

程宴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李文静稳稳当当地启动了车。她今天穿了一件玫红色的风衣，羊绒毛衣的白色翻领稍微露在外面，脚蹬一双真皮的过膝长靴，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优雅得体。

“你们现在课很紧张吗？是不是快要期末考试了呀。”李文静的眼睛看着路的正前方，笑意盈盈地问程宴。

“还好吧，就是我一开始没太跟上老师讲课，所以现在需要多下功夫。”

“没关系，偶尔也可以出来放松一下。不要像小允那样，叫都叫不出来，这么好的天气都浪费了。”李文静向来都是在程宴面前这么调侃庄诚允的。

实际上李文静从来没有对庄诚允有多么严格，庄诚允的性格和习惯完全是被自己要求着慢慢形成的。李文静反而觉得程宴这种女孩子更加可爱，自己的儿子总是一心扑在学习上，这让李文静不知道怎么和他亲近。

可是自己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庄诚允从小就是那种公认的“别人家的孩子”，性格稳重，从来不惹家长生气，学习成绩更是没得说。李文静却希望庄诚允能偶尔犯错，捣乱，让她这个妈妈有教育儿子的机会，和被儿子依赖的机会。

但是庄诚允没有，性格一直冷冷淡淡的。

十五分钟之后李文静带着程宴到了海洋馆。门口还有卖闪光透明气球的，在光线较暗的海洋馆里会十分好看。

李文静的目光投向门口卖气球的老人，问程宴

“你也想要一个气球吗？”

程宴看着门口瑟瑟发抖的老人有些于心不忍，她并没有多么想得到那个气球。

“可以要一个吗？”程宴仰起脸来，笑地十分甜美。

李文静带着程宴走过去，语气温和地向老人买了一个气球之后递到了程宴手中。要是自己的妈妈，肯定不会答应自己这个要求吧。

程宴想想有点委屈。

在她十五岁那一年，张雨清带着程宴去置办年货，程宴看到一个小摊上有卖棉花糖的，也想要一个。但是张雨清却说那个糖对牙齿不好，死活都不给程宴买。

程宴看到张雨清不给自己买之后，更加想和她对着干。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就呆在那个小摊前死活不走，最后张雨清争不过她，生气地给程宴买了个粉红色的棉花糖。

程宴最后只吃了两口就扔在盘子里让它慢慢融化了，她只是为了让张雨清买给自己，对棉花糖本身并没有太大兴趣。

而张雨清也正是因为足够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气，所以不想买给她。

程宴看着眼前的李文静，突然有点羡慕庄诚允，有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妈妈。

李文静和程宴在海洋馆逛了一上午之后就带着程宴去吃饭了，她选了一家披萨店，和程宴又点了水果沙拉和橙汁。李文静用那个精致的小木铲给程宴端了一块海鲜披萨。

“你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啊。”李文静喝了一口橙汁，很自然地问程宴。

程宴看了看李文静，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想把在学校的事一口气全告诉李文静，此刻坐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她十分想去信任，没有任何顾虑。

程宴咬了一角披萨，嘴里鼓鼓的，最后喝了一大口橙汁才勉强咽了下去。

“被教导处的老师发现了，所以上一周刚分手。”

程宴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李文静一字不落地全都听到了。

“如果两个人是真心喜欢的，最后无论如何都会走到一起的，暂时分开也很正常的，正好可以检验一下他到底是不是你的真爱。”

李文静的话确实让程宴得到了一点安慰，任何恋爱都不是一帆风顺的，这点她知道。她只是没办法确定一些事情了，她怀疑她自己。

程宴听着李文静的话点点头。

“不过程宴喜欢的男孩子是哪种啊？”李文静几乎是看着程宴长大的，她性子里有一种天生的倔强，却是一个十分善良心软的小女孩。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和庄诚允不一样。”

程宴突然觉得这样说有点不礼貌，于是赶紧解释。

“阿姨，我……我不是说庄诚允不好。”

李文静显然没往心里去，她跟程宴说没关系，每个人都会喜欢不一样的人，这没什么。

吃完披萨之后李文静带着程宴去了米斯蛋糕店，李文静记得程宴最喜欢吃这里的樱花蛋糕，也想谢谢程宴能陪她出来。

程宴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有点伤感。

她记得跟陈梓恒说过，等她有钱了就天天请陈梓恒吃樱花蛋糕。

走到店里之后李文静打包了一个五寸的樱花蛋糕递给程宴。

“吃点甜品吧，心情会变好。”

程宴接了过来，此刻的李文静就像是她的朋友。

程宴回家的时候正好张雨清在收阳台上收衣服，她把那个蛋糕放在桌子上，对张雨清说了一句“李阿姨给的。”张雨清回过头来答应了一句，完全没有当回事，也不知道程宴和李文静之间进行了一场亲近的谈话。

程宴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想起了初三毕业时看过的一本书，名字好像叫做《一个人的好天气》，看吧，刚过去一年而已，程宴却已经记不太清那本书的名字了，她却记得有一句话。

“那是年轻的，没有结果的恋情。我那时候整天地哭，非常憎恨这个世界，我好像把一辈子的恨都用完了。”

程宴也想那样放声大哭一次，却哭不出来，外面天气那么好，明明更适合开心。她也想恨一个人，却不知道该恨谁。

程宴慢慢躺在床上睡着了，梦里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醒来却忘了那个人是谁。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