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之宰相 第4章 对弈

被赢政这样盯着，甘罗却没有一丝害怕，也没有直接回答赢政的问题。他落下一枚白子后，对赢政缓缓说道：“祖父甘茂也担任过秦相，手握重权十载，却没有做过任何有负秦国，有负秦君之事。如果不是被小人所害，祖父可能终身在秦，为大秦抛洒自己的热血。祖父曾告诫后辈，一日为秦国臣子，那一辈子都是，绝不能做负秦负君之事。所以在甘罗心中，秦国永远是第一位，而秦君是第二位，臣子永远为臣子，尽臣职！”

说到最后，甘罗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赢政也被甘罗的一番话所感染，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黑子，双肩微微颤抖。虽然他还年轻，情感丰富，但对于真情实意或虚情假意，还是能够分辨的。甘罗的话字字珠玑，情真意切，赢政怎么能不动容？

感动归感动，赢政很快又平复好心情，义正言辞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寡人问你，你可……”

赢政话还没说完，只听啪地一声，甘罗十分有力的落子打断了他的话。甘罗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秦君，你所说之事，和吕相国所想之事一样。”

赢政瞬间明白了甘罗的意思，握住棋子的手更紧了些，咬牙切齿道：“原来如此，他昨天是故意在我面前提起你，好引起寡人对你的注意，相国大人真是好算计！”

甘罗举起手中的白子，淡淡地说道：“秦君，现在知道了吗？在下并没有让棋，因为下棋之人根本就不是我。”说完，落下手中的白子。棋局瞬间颠倒，白棋扭转乾坤，黑棋几乎全军覆没。

赢政看着棋盘上的败局，神色有些恍惚，喃喃自语道：“难道要寡人认输？”

“不。”甘罗撑过自己小小的身子，从赢政的棋盒中取来一枚黑子，说道：“如果他最关键的一子变为了黑子，那胜负将再无悬念。”

甘罗用手中的黑子，替换了刚刚落下的白子，胜负也随之逆转。甘罗拿起那枚白子，交到赢政手里，并说道：“秦君，我这颗微不足道的小棋子，现在就交给你了，希望您能用得上。”

赢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子，又看向甘罗，面无表情地说道：“给我一个理由，一个真正的理由。”

“我是秦人，我的祖父甘茂是秦相，我们和其他老秦人一样，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那就是看见天下一统于大秦！这个愿望我和祖父实现不了，吕不韦也实现不了，只有秦君您能够实现！”甘罗顿了顿，继续说道：“吕不韦以我氏族同胞为要挟，让我替他做事。甘罗进宫前还在犹豫，到底是取忠还是取义，直到我看见了秦君您，我看见了秦国统一的希望！”

赢政听得激动万分，一滴泪水竟悄悄出现在了他的眼角。但赢政依旧以威示人，语气颤颤地问道：“甘罗，寡人能相信你吗？”

甘罗转过身子，跪倒在赢政面前，恭敬地说道：“秦君现在还不需要相信我，我会向秦君证明。秦君是一代雄主，再加上秦国现如今的强大国力，迟早能扫除六合，一统天下。甘罗不过锦上添花，有没有甘罗都无所谓。但我只想说一句，臣甘罗愿为秦国，愿为君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完，甘罗默默地在心中，跟后世的诸葛亮到了个歉，对不起，借用了一下你的经典名句。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赢政反复念叨了两遍，突然站起身，一脸激动，大笑道：“说得好，不愧是甘茂的孙子！”

由于身高问题，赢政半蹲在地上，慢慢扶起甘罗，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卿不负寡人，寡人也必不负卿。”

“谢秦君相待！”

这句话已经表明了赢政的态度，能取得赢政的信任，甘罗也总算可以松一口气。虽然他今天的言行，有演戏的成分在里面，但不得不说，甘罗是百分百投入了真感情。他是真心诚意想辅佐秦王赢政，为统一天下，为万世秦朝而努力。

“随着寡人渐长，吕不韦也起了别样的心思，派你来就是最好的说明。寡人今后该如何自处，甘罗教我。”

现在的赢政终究还是太年轻，不够成熟，没有统一天下的霸气和豪气，也没有高明的手段和太多心机。一心想从吕不韦手中夺回权利，但也只是有心无力。

“秦君，想要扳倒吕相，夺回大权，你需要三样东西。”甘罗淡淡地说道。

赢政急忙问道：“那三样东西？”

“一个时机，一个契机，和一个安心。”

“甘罗直言。”

“时机是秦君自己的，待秦君加冠之时，吕相必须交还国政大权，到时秦君便可亲政，与吕相抗争。契机是甘罗会为秦君创造，到时候就知道了。安心是吕相的，只有让吕相安心了，他才不会对秦君起别样心思，这也是他为什么把我安排在秦君身边的原因。秦君，有一句话虽然有些不中听，甚至大逆不道，但我还是要说。现在吕不韦独揽秦国一切大权，他能扶持秦君上位，也能废除君位。如果不是害怕留下骂名，他早就……”

听完甘罗的话，赢政眉头紧皱，咬牙切齿，指甲都握进手心了。甘罗的话句句在理，字字诛心，赢政只能恨恨地说道：“吕不韦的野心我岂能不知？以前寡人没有能力反抗，现在有甘罗助寡人，迟早有一天寡人会扳倒吕不韦！”

“再华丽的言语，也没有实际行动来得更加有说服力。秦君，三月之内，甘罗会给秦君献上一份礼物，以报知遇之恩。”

“哈哈哈……”赢政笑道：“甘罗，真看不出来你只是个十岁孩童。我现在终于相信吕不韦昨天说的话了，你果然是个奇人妙人，能得你相助，大秦如虎添翼！”

甘罗笑了笑“秦君缪赞了。”

“来人！”赢政高声对着外面的内侍吩咐道：“去请吕丞相过来！”

大约过去了半个时臣，吕不韦才姗姗来迟“臣吕不韦，拜见大王。”

“仲父不要再多礼，赶紧就坐吧。”赢政和甘罗都已经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吕不韦坐下后，对赢政问道：“大王和甘罗的棋局如何了？”

“寡人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赢政的表情没有任何的不满或不悦，反而显得十分高兴“甘罗棋艺高超，聪慧过人，谦逊有礼。仲父，此子日后必成大器，您能有如此门客相随，真是好福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