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水殇 含尸殇——端木蓉的前世

前言:这是一个在神界的故事，神界开辟千年，魔族、仙族、血族、巫族、妖族、水族之间的恩怨从来没有停止过。魔族，那是神界千年历史上最强的一个种族，以杀人吸取弱者的元气而修行自己的鬼术。魔族祖先千年前联合其它几大种族之力剿灭了水族，千年中，对巫族血族土地虎视眈眈，却因另一大族仙族的庇护下没能再次吞并一族土地。只是千年后，风云再起，各族彻底卷入战争的大阴谋中。夏含尸是魔族最后一任王太后，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一个女人。她没能随着这场悲剧走到最后，却也将自己葬送在铺成别人权谋之路的路途中。转世重生，她也算是真正重生了。

上一世，我的名字叫含尸，尸横遍野的尸。

我是夏氏家族的二小姐，在魔族，我们家族的势力仅次于帝王贵族阡翎氏，也可谓是一大贵族，掌控着魁山、瑰地、冤村几脉地域，素来与阡翎氏帝王贵族交际甚广，已有百年根基。

作为夏氏家族的女儿，在呱呱坠地被赐予了含尸一名的一刻起，就注定了我这一生该走的道路，就注定了我这一世的命运。与别人相比，或许很多人不愿屈服于命运，不愿命运的红线不被自己牢牢紧握住；只是我不一样，我从不试图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并不是因为我屈服于它，并不是因为我满足于它，只是因为我不在乎。只是因为我知道，在乎也没有用，我必须没有喜怒哀乐。

“记住了，你的名字叫夏含尸。你和你的姐姐不一样，比起她，你更是我们夏氏家族的希望。”那是四岁那年父亲对我说的话，我想这一生我都不会忘记。

夏氏家族没有男儿，我和姐姐没有兄弟，由于姐姐胆怯脆弱，我便成了我们家族唯一的希望便我是女子，却注定比男子肩负的担子更沉重。

第一次杀人，正是我四岁那年。父亲带着我来到魁山西部的一个小村庄，到达之时已是傍晚，只听见耳畔时而传来一阵昏鸦的哀叫声。除此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父亲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我只是跟在父亲身后走着，一步一步踏在黑暗里。

“含尸，你害怕吗？这周围全是死人，冤魂数都数不清。”我不回话，些许那个时候的我的确是害怕的。在那个黑夜里，连父亲的声音都那么冷。

“你必须适应这样的环境，因为在你的将来，你不仅会长期处于这种环境，而且，你必须学会杀人。在魔族，想要生存，想要成为强者，除了杀戮之外别无他法。”

我只是听着父亲的声音，一声不吭地走着。忽而，在冷风过处暗暗的夹着生者的声音。夜很静，我隐约听清了那个声音“救......命”“救......我”那是个急切渴望求生的人，我知道，他不想死，他想活着，他希望有个人可以救他。

可是父亲对我说“杀了他”，我犹豫了，我没有尝试过杀人，我不知道亲手结果一个人的生命是一种什么感受，是痛苦还是痛苦？只是当父亲持着长剑指向我的一刻，我却再也没有机会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居然还要犹豫？难道，你真要像你姐姐那样？”我无法读懂父亲的训斥，无法读懂他那尖锐的目光。我只清楚地明白，如果我不杀人，父亲一定会杀了我。

就是这样，我别无选择。

我想我永远都忘记不掉那双充满了乞求近乎于绝望的目光，在哀求着我，哀求着只有四岁的我。但是当我持着父亲的剑刺入他胸膛时，我闻到了他最后留给我的味道，那是他的血，溅了我全身，染红了我。原来从那时起，我的双手就已经沾上了鲜血，再也不会有洗净的一天。

“含尸，你是我们夏氏家族唯一的希望。”我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话，牢牢地记住了自己的身份，牢牢地记住了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十岁之前我苦心修习鬼术，修习每一层同龄孩子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修习，近乎于入魔，因为我要成为魔族最强的女子，就必须要付出别人想象不出的努力。我数不清曾经有多少人死在一个十岁都不到的小姑娘手上，她不会在乎那些人求生的眼神，不会在乎那一张一张惨白的面孔。那个小姑娘，就是我。

我不在用剑杀人，我使用的武器有很多，其中最快的，还是鬼术。

年幼时期，我熟背了家中五层境界鬼术之内的秘诀，熟悉地掌握了魔族、仙族的文字，也略懂巫族与血族文字。这些远不是主要的，学会死者身上的奥秘，学会通过阴阳两界寻找到归西的灵魂，甚至于复活死去了百年乃至千年的尸体，只要尸体还完好无损，这些才是我该做的事情，也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十二岁那一年的一天，我随父亲入宫见了魔君。也许是因为杀的人太多的缘故，我再也不用惧怕什么了，面对一族之尊，并非露出畏惧的神色。别的我都已经不记得，只记住了魔君阡翎域的一句话:“这孩子，果然与众不同。”

那天午后？我独自走在魔宫之中，一个人感受着深宫的阴森与寂寥。那是个很大的宫殿，行走的人确比府里的人还要少。园中开着的花没有别的什么颜色，正如它们的名字“鬼墨”一样，竟是黑中带血，闪着墨黑的光，却透着血的艳。魔族的一切都是这样，除了我长衣上的血红，我只见过黑与白。

“很好看吗？”那般冰冷的声音，随着轻轻踏来的步子传入我耳畔。

“这么单调平板的景物，也会吸引你？”

我瞥了他一眼，大概也猜出他就是魔君的独生子，魔族唯一的王子阡翎殇。魔王后去世之后他的性情一天比一天冷，魔宫中没有什么人跟他说话，从而更是造成了他的冷漠无情。

我对他没有兴趣，所以没有回答他的话。

正要离开之际，却又遇上了另一个小姑娘。那似乎是整座魔宫中唯一不太适合的一道景物。

“你，就是含尸姐姐吗？师父跟我提到过你，师父说，你是魔族女孩子中最好的榜样。能在这里碰到你，我真的很开心，希望含尸姐姐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小译，阡翎虞译。”

我仍然没有说话，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小译，那是我和小译、阡翎殇最初的相遇。

“他是我的师兄阡翎殇。”小译还没有把话说完，阡翎殇就转身离开了。

“哎！师兄......”小译望了望他很快走远的背影，又不好意思地望了望我，“对不起啊含尸姐姐，我师兄他就是这个样子的......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碍事！”

“含尸姐姐，我师父告诉我，你的鬼术修行已经达到了五层境界，很快便会突破第六层境界。这真的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我若是能够有你一半强就好了。”

“作为魔君的徒弟，你应该也不会太弱。”

“我......”

“明年的今天，到我们府里来找我吧。等我的修行更高一层，我们好好切磋一场。”

“好啊，那这就算是我们之间的第一个约定了吧。我会记住的！含尸姐姐也不能忘记哦。”小译笑了，我记住了小译最初的时候的样子，我想那是我记住的最快乐的小译。

我没有浪费任何一个日日夜夜，记忆中的童年没有一刻是轻松自由的。魔族的法术时时刻刻缠绕在我指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早已习惯了它的存在。比起我唯一的姐姐吟霜，她真是比我轻松太多，因为，她只需要学会做一个女子。她只需将琴音萦绕在指尖，只需令那些人沉醉于她的琴音之中。而她在做这些的同时，等待着我的却是如大山般沉重的使命。

我没日没夜地修行，早就学会了我们魔族人眼中所谓的生存之道。杀戮，那是我们为了生存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我再也不用去在意那些将要被我杀死的人们看着我的眼神，再也不用去在意他们有多么渴望活着。我也不像那些人，将这当做是一件多么痛快的事情。我只是，不喜欢杀人，也不讨厌杀人。很多时候，学会了没有感情，自己就不会为之所累。

我遵守了和小译的约定，就在许下约定之后的第二年，我们又一次见面了，谁都没有食言。

“你，就是含尸姐姐吗？”一年过去了，小译没有变，她还是原来那个样子。找到我的时候，我看得出，她是满心欢喜的。

“是我，小译。”回过头的一瞬间，我又看见了她的笑容，和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

“你准备好了吗，小译?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嗯，含尸姐姐，为了今天，我这一年更加刻苦地修行，为的就是能够和含尸姐姐好好切磋一场。”她颇为自信地笑着，“含尸姐姐，我们开始吧！”

面对像小译这样的对手，我用了一把古琴做武器，那是杀伤力极强的武器。我并没有因为对手是一个比我小的女孩就手下留情，也没有打算手下留情。第一次和她交手，我使出了四层境界的鬼术。如此，却让小译几乎措手不及摔倒在地。

“啊！”一声稚嫩的尖叫很快传入我耳中，我知道她很痛。光是几下功夫，就打伤了她。虽然这不是我愿看到的，但是却在我的意料之中。

“站起来！否则，别怪我杀了你。”我冷冷地看着她几乎流泪的双眸，她应该是不会想到，她敬爱的含尸姐姐竟会抛出这样的狠话。

“还不站起来是吗？你要知道，我根本不会手下留情！”硬生生又出了两招，扫过她弱小的身体的，都是上了五层境界的鬼术。每提升一层鬼术。杀伤力都是百倍惊人。

“噗!......”第二下，她竟被打得吐了血，有气无力地倒在地上，似乎有什么想要对我说，又吐不出一个字。

“这就是你苦练一年的成果？还是说，你跟着你的师父修行了十二年，却连这么几招都过不了?”

“......”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就这样躺在地上，被我杀死；第二，站起来，举起你的武器接着和我打!不要以为这就算痛了，与其今后被别人杀死，还不如今天就死在我手上!”

小译终究是太过于年少，只是年少并不是懦弱的理由，而是一个根本不可能被魔族人所理解的借口罢了！

“杀了你，吸取你的精魂，这是鬼术修行所需要的。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我脚下踩着的这条路是用多少鲜血铺成的。对我而言，你和那些所有死在我手里的人根本就没有区别。弱者，只有被强者当做猎物的份!”我很清楚的记着，当我再次攻击小译时，她再也不像之前一样毕恭毕敬，却是疯了一样，举起匕首毫不留情地一次次刺向我。也只有那样，才有些像一个魔族人该有的样子。

即使伤痕累累也不得不为了生存而拼命地抵抗。小译早就该明白，自己的命只有自己才能救得回。并不是我在逼她，我没有必要逼任何人。如果她没有反抗，我可能真的会杀了她。或许当初我还没有想过小译的一生因为我而受到那么大的牵绊，或许当初我还没想过在以后我们都会成为彼此无法割舍的人。

自从第二次见面之后，我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再见过面。

我十四岁的那一年，姐姐被父亲送到仙族当密探，不料想之后不久就传来姐姐的死讯以及她和仙族王子之间萌生出来的一段感情。我记得父亲大怒之下将姐姐的名字从家族名普中移除，只因为她对仙族王子动了真情。从那之后，我们再也没能见到姐姐的尸首，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对我而言，那算不上是件悲伤的事情。

十七岁那一年我接任了祖母的岗位来到仙族的“亡尸墓地”。那是我们夏氏家族的女子几代镇守的一片墓地。墓地里躺着的是千年前死去的水族水王、水王后以及那些王子王妃、公主驸马包括女将军的尸体。千年前便有人将他们的尸体埋葬在“亡尸墓地”，并且每一天都有人镇守于此。到了后来，这任务就被我们夏氏家族接任。相同的是，每一位镇守墓地的人都是我们魔族人，每一位走进“亡尸墓地”的女人都为了一个目的，复活落凉女元帅。这个愿望持续了千年，奈何没有人成功。对于“亡尸墓地”，千年之中没有一个别族的人能解其中奥秘，但凡前来之人，没有一个活着走出去的。它对魔族人来说，只是一个期望，对于别族人来说，却是一把无形的杀人武器。

十八岁那一年，我奉父命赐婚给阡翎殇，那个仅仅只有几面之缘的人。婚前一个多月我去见过他，那是我们以未婚夫妻的身份相见。

他和往常一样依旧很冷，六年来同我一样，从未变过。

“听说魔族王子修习的鬼术连五层境界都没达到。”

“你今天就是来嘲讽我的？夏二小姐，这没必要吧？”

“那对我没有好处。本来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也不感兴趣。只是，我以后的命不得不与你相连。”

“哦，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们的婚姻本就身不由己，我不会妄想你为我改变什么，不过希望你心里明白你在魔族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身份。”早在四年前已经加入神界第一杀手组织沉淀的我再清楚不过了，即便阡翎殇的鬼术连一层境界都没突破，他还是难逃加入沉淀的命运。我清楚，他不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杀手，他或许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魔族的君王，继承魔族江山这一大业。但是他必须确保自己在诞下龙孙之前活着，而他活着的代价，就是必须得杀人。

“你尽管放心，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不需要你来提醒。还有，为了我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我会娶你。”他还真的是惜字如金，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再没有多给我一个字。

出嫁的那天，我穿着黑色的长裙，听着别人的闲言碎语踏入了魔宫大门。我懂得，那些人口中所陈述的事实，他们说的不错，嫁给阡翎殇，我不存在幸福可言。

阡翎殇从来不喜欢任何一个魔族女子，包括他的师妹，他对待任何人，永远都是冷冷地。

那个时候我很明白，他以前不会喜欢我，以后也不会。而我本来也不在乎这些，虽然我也不喜欢他，但我从不把这当做是悲哀。

我一步步的踏在迷宫的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没有人陪我一起。我自然早就明白，我要走的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不会有人陪我一起。我从不奢求谁会来关心我，也不妄想谁会保护我。即使我是女子，我也必须比男人还要坚强，因为我只能靠着我自己活下去。

即便是这样的婚姻，我一滴泪水都没有落下，因为我从不在乎自己的感受。

“天底下，你这样的女子也是极少的。”新婚之夜，我们的话语也很少？吹灭了烛光我们各自躺下，背对着背，各怀着各的心思。

嫁为人妻的我依旧过着孤独空虚的日子，日日夜夜，我从来不曾觉得有了丈夫就不再是一个人。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我早就知道这就是我注定会有的命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几乎真的失去了喜怒哀乐，这样就不会有痛，不会有悲伤，因为我的生命中痛苦，永远都是比快乐多的。

有一天，我再一次见到小译，距离上次分别已经是五年的时间，那年她十七岁。和她在一起的，是巫族王子。

小译变了很多，她再也不是我年少时后认识的那个小译了。

“含尸姐姐......”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我，“亡尸墓地”的秘密，她身为魔君的徒弟，实际上却是不知道的。

“这些年，你去了很多地方，小译，你变了太多。”

“是你改变了我，含尸姐姐，自从那次分别，我就再也不是以前的小译了。我的名字叫泪兮，身经百战的泪兮。”长大后的小译很漂亮，从一个懵懂的少女变成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我未能亲眼看到她蜕变的整个过程，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欣慰的。

“......”

和她说话的时候，我是背对着她的。因此，她看不到我的脸，只是单单的记住了我的背影，在夜幕之下被黑夜笼罩着的一个女人。

“小译，你走吧。既然你已经成功的看透了这片墓地的秘密，我也没有什么理由留你。”

我没有告诉她我已经嫁给了她师兄的这件事。或许有那么一刻，我是想告诉她的，最终我还是什么都没说。

可能我明白，我们做不了朋友，一辈子都做不了朋友。纵使我改变了她，我们终究是陌路人。我没有心，她却是有心的。这样的我们，又怎么能够并提供论呢？

后来发生的许多零零碎碎的事情，没有必要再提。

我想，这一生中给我留下最深的印象的那个人应该是阡翎殇。尽管那么多事情都是因为不得不去做才去做的。我为阡翎殇生下一个孩子，只是为了今后继承魔族江山。我对一切都没有感情，包括我们的孩子阡翎山鬼。我大概从来没有把他当做是我自己的孩子，我大概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只认为它是一件工具罢了。这其中或许还有一个原因。

“你居然真的会放不下一个女子。”

“是的，她不是我师妹，而是仙族公主冷夜血薇，是我第一个不想放下的。”我听着阡翎殇说着他对其他女子的爱慕，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情再也不是心如止水那样了。我不喜欢那种感觉，即便只是淡淡的波折，我也不希望自己会有喜怒哀乐，不希望有任何人改变这一点。我不希望自己有一颗心，不希望自己在乎任何东西。

不管这种不希望是不是出自于被动，我都是真真实实的不希望。

像我这样没有感情的人，其实应该和那些出家的尼姑一样。唯一和她们的不同之处，就是我没有一颗仁慈的心。

阡翎殇离开了我之后，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我还是镇守着“亡尸墓地”，魔宫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却从未真正关心过。只有我自己知道，无论魔族的未来如何，那都不会对我的心情造成任何影响。

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加入的沉淀之后，门川大人时常会下一批死亡名单。而我们要做的，无非就是杀人。杀人、死人、尸体充实了我整个人生。我的日子只有这些。会麻木吗？我从没关注过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直到有一天，我的生命中又出现了一个叫黎丰的男人。也是在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他就是小译的亲哥哥。我也忘了那具体是什么时候，只记得天是黑的。

“含尸，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如果现在我问，你会回答我吗？”

“且说。”

“我知道你这女人又闷又冷。这就是你的本性，我无话可说。只是除了，淡漠，我从未在你的脸上看到过别的表情。认识你到现在，你一直是这个样子，你似乎什么都不在乎。魔族发生这么多事，沉淀也变成现在这样，你好像一点都不关心......虽然平时的任务你都会认真去做，但是我从没见到你任何时候的心情。”

“你究竟想问什么？”

“我很好奇，你究竟在乎什么，什么才能够真正打动你。冽碎在乎的是门川大人，门川大人在乎的是成为强者，我在乎的是找到我的妹妹以及有能力为我们死去的爹娘报仇。可是你，我从来都看不透。我本以为你在乎变强，一步一步爬上来辅佐你的儿子当上魔君才是你的目的。只是我没想到，你自己的儿子被枯霖杀死，你却还是无动于衷。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我根本不知道你是不是生来就是石头做的。”

“这与你有关系吗？”

“当然，你的一切我都是很感兴趣的。”

也就是再听到他这一句话的一刻，我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而他，一直都在看着我。

“我没有在乎的东西，包括人，一个都没有。我本就没有喜怒哀乐，知道为什么吗？在神界中，任何人在乎的任何东西都注定会有失去的一天。悲伤和痛苦，片刻都没有停止过。就像你们所有人都为了在乎的东西活着，不惜一切代价。谁的手上没有沾满鲜血?即使心愿实现，也未必能够保证自己就会幸福吧。这样的心愿只不过是执念，甚至可以缠绕生生世世的执念。背负着它，是没有好处的。只有真正无情，才不会感到痛苦和劳累。这辈子去了还会有下辈子，下辈子去了还会有来世，这是生命的规律。等到再也没有了轮回的机会，一条生命就会烟消云散，什么都不剩。当初拼命在乎的东西，到了那个时候还会剩下什么?别说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变化，当世界中再也没有了你，它终将会被别人改变。”

“这么说，含尸，你，早就看透了这一切？”

“我杀了那么多人，目睹了每一位死者生前的记忆。无论活着的时候如何，到了死亡的一刻，注定要结束这一世的一切。第一世的结束，不过是第二世的开始。只是世人，又有几个人能明白?”

“你说的我如何不明白？有时并非不明白，而是没有放下的能力，没有不在乎的能力。”

之后，我们谁都没有开口再说过话，只是，他陪着我，在“亡尸墓地”度过了最后一夜。黑夜漫漫无边，明明看不见一颗天上的星星，却舍不得闭眼。那种舍不得，本不该成为那时的心情，却又显得分明真实。

一个月过去了，我独自一个人杳无声息地踏在魔宫的宫殿里，早就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尽管阡翎殇、冽碎、门川大人都不在了，小译也早就离开了，但是这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魔王子妃，本王等了你很久了呢。不知道，若是黎丰知道你来了，会是怎样的心情呢？哈哈哈，真是让本王期待呢！”说话的人，正是魔族先一任的魔君枯霖，为了这个王位，他手上的亡魂不比沉淀的少。

“赐酒!”他和我之间没有多少瓜葛，而这种形式，早就不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的命亡于此，这没有什么可抱怨没有什么不甘心的，哪怕就连我的这条魂魄也是铺成枯霖的成功之路，哪怕我这一世什么也没有留下。

死亡，注定是哪一个人最终的归宿，没有死亡，何来重生？

如果有来世，希望和今生能有些不同吧。

如果有来世，但愿，但愿我能有一颗能感受到喜怒哀乐的心；最好，不要再杀人；最好，可以把我的使命从杀人改成救人。

......

只是我的重生，却被卷入另一场乱世的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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