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雪尽云知梦 求药

陶氏正与弱音玩着活，一个下人匆匆疾步至陶氏面前行礼“夫人，正门外有个自称贺兰婈的求见，她说和您是相识！”

“贺兰婈……贺兰婈！”总觉得名字耳熟，猛然间陶氏恍然大悟“还不快请进！”

“是！”

贺兰婈经事的早，面上的人情往来做得极好，人家通报未请，身份再尊贵也不能随意放肆无礼，这就是大家闺秀！

陶氏带着弱音迎请贺兰婈，刚见着要拘礼，贺兰婈躬身着拉起陶氏“夫人，我和你本就没有关系，又不是极讲礼数周全的官品衔阶，只是得父亲的好处比被人生的高贵一些，又不是自己的本事，夫人不必多礼紧束！”

“婈儿小姐今日怎么会想起来我这呢！青雪夫人近来可好？”

“我姐姐身子最近倒是好了不少，挺好的……”

“栀草奉茶”寒暄两句陶氏这才倒出空叫人上茶

弱音很是乖巧，站在一旁悄悄看着，婈儿瞧见了忍不住招手“来我这……”

她一向怕生，今日见了婈儿面似粉桃，笑的极是温柔娴静，连小孩也跟着喜欢跑近了她！

婈儿喜欢弱音，一张脸含春如玉粉黛桃花，一张脸娇俏玲珑艳骨天成……

“这孩子很喜欢我呢！”婈儿甚是高兴

陶氏笑应出声“是啊！孩子脾气古怪得很，一般旁人抱不得，喊不动的……看来这孩子与婈儿小姐可是有缘的巧合”

“既是如此夫人何不带着小人儿去侯府常坐呢！正好甯人总是形单影只的，连个陪着的小人也没有，家里的人一遇上事躲让哄诱不及，养的性子总是有些孤僻，我与姐姐拿她也是没有办法……”

陶氏问“苏小姐那是千金贵体，脾气秉性自然与我们有所不同，婈儿小姐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婈儿谦礼静慧轻笑说“我跟夫人那年见过面，现在又来了冀州，也算是和夫人有几分交情，你别忧心我只是前来拜访……”

“多谢小姐挂念，我一个妇道人家怎能担得起您的厚爱，难得您看得上，陶氏定会多去侯府探望青雪夫人和婈儿小姐！”

“夫人客气了……”

婈儿思遐略久，约想问些什么，屋外莲步迢迢，从附门迈步而进，婈儿微转眼眸循声而望，心中惊迭世上还有如此不施粉黛也如星月灿珠一般的窈窕女子，真真是自惭形秽……但又有些稍稍不同，引人发思！

云蝶也是懂规矩的，见到有人做客，看通身的气派虽不认识定是一方的贵人，多礼定时无错的……

婈儿笑而慵浅，贵而不骄向云蝶含笑点首！

陶氏看出婈儿久观云蝶，说道“她是云蝶，也是我的贴身丫鬟……”

“云蝶……”婈儿的脑子总有相识的情境，“云蝶……云蝶……云……”，是了，就是那枚萧孔的金丝如意穗上有个蝶形的绣字，婈儿心想……难道……

婈儿指着候在一旁站成一字的几人说“夫人调教的人都是日此剔透的可人儿，个个都是娇俏玲珑的美人！”

“我听说姐夫的得意之将萧孔是……”婈儿的语气似偶然听说一般

陶氏噎语片刻又霍然铭心“他和我也是有些缘分的，如今这样好，还是应感恩侯爷的念赏！”

听见说的是萧孔，她那颧鬓皆红，惬羞唅春的脸色，婈儿一眼辨出猜想的心思，耳边也听不见陶氏的言辞，只觉自己心口心疼羡妒的紧，却连说辞也不能有……

婈儿有些入神，被人盯得久便觉出不自在了，抬头四望装作无意之举“这是什么香，还能比花粉香的还厉害些！”

陶氏喝声宛笑“我也觉着最近啊总是能闻到香气也没在意，婈儿小姐这么一说真的是香远凝久，迟迟不能挥散！”

回头又问“你们谁的身上是什么香？”

红丹和栀草互眼相看，自知没有，可是谁又抹了胭脂香粉，也是不稀奇的……

“夫人，最近时疫猖獗拢发，听说这种疫状就是浑身香味，轻时还不易闻见，又是女儿家的脂粉香倾似，更是不能早早发现，待到再重就是晚矣，命如云散！”

婈儿不懂医，只是在雍州近于西岐的地界中总是有不知症名的瘟疫发作，无人能解，有一日贺兰婈站在街市望见一群逃难进城平常百姓，牟时一个报马官驰骋街市，呼疾而过带倒了不少病饥昏饿逃难的百姓，刚好有一对母女倒在贺兰婈的脚下，昏死过去……

婈儿伸手扶着那妇人到隔街的医馆，大夫号脉竟也不知什么病状，但婈儿闻见一缕奇香，办妥了事儿也就不大在意！

回去之后婈儿总是能闻见不知哪来的异香，再就是没过几日一病不起，这可急坏了雍州邑贺兰涪，请来多少名医医官都是不行！

贺兰涪无法只能前往朝歌，想请求圣上给小儿个御医，治好这无头之疾！为的不惊扰圣驾，贺兰涪先去寻朝中为官的挚友伯蕴大夫商议……

伯蕴大夫直言，宫中御医都是擎候圣驾的必然定数，不是随御驾简行而出，万一俱事请不出来的

贺兰涪那是急的心中如热油翻滚，愁切白发，忙求教如何做，伯蕴大夫告知他赶紧赶路去往寻西岐候帮着对策

西岐候乃熟知方术命理，仁德之极的一方诸侯，这天下人皆知，瘟疫之症他也能治？

伯蕴大夫不能明言，只一句：早去还有些救，若迟了恐怕就是拿了药，人也是救不回的！

博蕴大夫贤士大德的忠臣言官，若是旁人在这乱世怎肯帮她忧心去救人女儿……

贺兰涪别无他法，只得听博蕴大夫的话去往西岐，姬昌看完贺兰涪陈简，以他们间的交情，真心举荐出了府内九州五大名医之首的……韩弗！

韩弗为人怪异，为姬昌门客之列，却高于所有人，他曾言天下间韩弗只为西岐候之履下虫蚁也，世人都道韩弗狂妄，自负，甚者大逆不道！却无人见识他的来历与神通！

韩弗名为神医，鲜少为府外人诊治，虽有盛名也懒得拥戾，他只为姬昌一人之令是从！如今西岐候令下，韩弗自当遵从！

贺兰风尘仆仆赶来，神色困倦，姬昌即为其设宴款置，自家的女儿快成了死人，贺兰涪哪还有什么心情喝酒吃宴，满心焦急“老哥哥，我女儿快不行了，雍州的百姓州郡的百姓身处水火，在不寻址办法，恐怕……不久便会横尸遍野啊！”

有人从设宴的正殿偏室里退履低头行礼“侯爷，韩弗先生来了，正在侧室候命！”

姬昌微微点首说道“告诉他贺兰大人有事，叫他即刻回话！”

“是！”

不过半刻姬昌询问贺兰“大人有话请讲吧！”随后骗着头向里头说道“韩弗，贺兰大人要问什么，你就说什么，把你知道的会用的都说出来！”

贺兰涪还未清楚这是何意的时候，姬昌后头侧室里传来宏如磬涛的男子之音“回侯爷，小人遵命！”未及大殿上前众人隐约都能听见伏跪行礼的声响……

“这是……”贺兰涪还从未见过这等怪人，名为门客却不对侯爷见礼；姬昌早已明了言道“贺兰大人，我这门下面似焦灰，神如阿鼻，相貌实在粗鄙难堪，故如此见客，贺兰大人勿要担心，他一向都是这般为人诊病号脉，鲜少不治症也……”

贺兰涪如此略懂了些，也不多话直问“神医，不管是何代价，请……您救救小儿，我进朝歌求药的时，她已然垂危难治了”

虽是看不见人贺兰涪也拱手礼敬，坐身半起膝盖点地，以求人之请姿……

侧室里声音浑厚老成如苍野老叟“贺兰大人，恐怕这会你满城的百姓多半已是将死之魂了！”

贺兰涪六神无主，更加礼敬站起全身，震颤拳眸“韩先生你可一定要救我儿啊！救救我这雍州的全程百姓，老夫如何都行！”

姬昌拂袖手举说道“贺兰老兄，万事最忌急躁，韩弗在我府中也救下过不少人的性命，定有办法能婈儿安康！”

“兄长说的是……”

婢女将侧室里递出的一包袱放在贺兰涪的跟前，还没问出口，侧室里的声音便说话了“大人这是良药，以后凡是令爱体热不降，身有奇香的溃烂之症，这药大抵都是管用的！”

这番扼要似是早有准备，料定会有人上门求药？

贺兰涪如获至宝，感激涕零，顾不得许多向他道谢“多谢韩先生，大恩如何能报得……”

那人根本没有将贺兰涪放进眼里，说话间只对姬昌敬意如许“侯爷，如无事属下告退！”

几人闻听心想这人好是狂傲，堂堂雍州邑行谢礼感言，这人居然如此无礼……

良药已寻，贺兰涪赶紧快马雍州，行至存音亭处，手下几人实在人困马乏，力竭精疲，一路上连马都死了不少，换了好几匹，现下水也没了，四下荒野也没有换马的驿馆，几人只得劝贺兰涪“大人，咱们的马实在走不了！咱们先去亭里歇歇，让劳辛去看看这附近有什么驿馆没有，咱们也好能换几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