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筝 第十五章 盐商

有些事，不明不白，让人猜不透；有些路，坎坷难走，让人行不通。有些话，能不说就沉默，藏在心里更适合；有些伤，能不揭就不放下，无声忘记更明智；有些事，可以看透，但不要看破；有些人，可以看穿，但不要戳穿；给事留一个机会；给人留一个空间，给己留一份尊严。

“大人您自从上任以来接连抓获多名贪官污吏，早已名声远扬，略有小成，而我家老爷，乃对你也是格外看重，您可知我家老爷接二连三向朝廷保举你？”总督家仆有说有笑，似乎完全不知道朝廷下达的命令。

“总督大人对在下如此器重，我柳某一定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请管家回去带句话，多谢总督大人的举荐，今后一定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柳生一直陪笑着，尽力去迎合着，伪装着自己。

“这些好听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我们老爷最想看到的是你的行动，不过你已经完成了总督大人的考验，成功扳倒了庄海这块绊脚石，我家老爷今天让我来就是想让我给你带四个字，仍需努力。”

“总督大人的教诲，在下谨记在心。”就这样送走了总督大人的家仆，柳生并没有把调任令的事告诉管家，估计总督大人也并不知情。

“来人啊，你们几个到城中各处去打听一下，尤其是晋江一些官员府邸，有什么消息立即来报。”柳生召集属下前往城中打探。不一会儿就有几个探子来报，城中各位大人议论纷纷，众口不一。原来是因为所在辖区接连传出官员贪腐，走私，官属从二品的巡抚大人上官云下令辖区内官员月内需要到其府衙报道。传闻巡抚想借机要开始整顿一批官员。

没过几天，突然几个官兵闯入柳生府中，整齐地面对面站成两排，一位领头官兵从中间走出。

“巡抚大人有令，月内请大人到巡抚衙门报道，务必记得。”

柳生的同僚都皱起眉头，他们不知自己的仕途是否就要在此刻中止，每个人的心里都微微地颤了一下。柳生心想，此时绝对非同小可，看来今后政局之势将要大变。

“柳大人，我认为是时候去总督府邸走一走了。”

“我也正有此意。”说完，柳生就带着几位同僚匆匆前往总督府衙。

自从沈凌接管了乔家的风筝店以来，老爷对她的态度也有所转变。老爹死后留下的药材行被沈凌改成了卖盐巴的地方，她把风筝店产出的利润转移到自家店里，想要发展自己的产业，还跟乔楚说赚了钱再还给乔家。就这样，沈家盐店开张了。

明清时期的盐法被称为“纲商引岸”制度。盐商运销食盐，须先向盐运司交纳盐课，领取盐引，然后到指定的产盐区向灶户买盐，再贩往指定的行盐区销售。然而盐引并不能随便领取，商人必须以引窝为据，证明自己拥有运销食盐特权。

为了得到引窝，沈凌交纳巨额银两取得官府授予的垄断经营权。她看到了盐商从中获取了巨大利润，因此一心想着卖盐致富，她不想一直倚靠着乔楚，想自己做出些成绩，好养活自己养活妹妹，她不喜欢那些待在深院里的丫鬟夫人，因为她们只能倚靠乔家这棵大树，一旦乔家不复存在，她们就树倒猴孙散了。沈凌是个有事业心的女人，自从老爹死后，她似乎独立了不少，每天投入到工作中，不希望自己有时间去想那些伤心事。

由于“纲商引岸”制度使盐商基本上垄断了全国的食盐销售，因此他们可以任意压低买价，抬高卖价，获取巨额利润。沈凌就是从中看出了利益，才开办起了盐店。

结果却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盐商虽然手握垄断经营权，可以牟取暴利，但是朝廷和官府并不是白给他们这些好处，而是利用他们增加财政收入，他们的负担也很沉重。在经营了一段时间后，沈凌感觉自己暗里支出用来打点官吏的费用就几乎相当于成本的一半了。忙活了许久，赚到的钱却不是之前料想到的那么多，看来这杯羹不是那么好分的啊。

在所有需要与官府打交道的事情里，没有比盐商办盐更艰难繁重的了。在清代，盐业专卖下的腐败更为严重，盐政官成为天下第一肥缺。尤其是统辖江苏、安徽、江西、湖南、湖北、河南六省的两淮盐政更是肥缺中的肥缺。发生在乾隆33年（1768年）的两淮盐引息银特大贪污案，正是一个突出的案例。

沈凌并不会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没过多久这个盐商的身份就渐渐消失了，到头来也没赚得大把银子，盐店的生意沈凌是再也不想做了。多煮盐，私卖余盐的形式在清朝日益盛行，备受苛捐杂税盘剥的穷苦百姓也加入了贩私盐的行列，这里的水是越来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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