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歌 第十九章飞蚁臣服

蚁庭的宫殿虽在沙漠中，但却是阔大得很，而且奢华。这里的争斗并不激烈，所以殿堂里还算洁净。父上休息后，我出去四处转转，后羿跟随着我。我一时觉得很是别扭，不知为何，我实在是有些讨厌这个后羿。但是父上怕我一个人在这刚刚征服的陌生地方有危险，所以指令后羿跟随。

“后羿，这里原来的那些飞蚁族呢？”

“殿下，飞蚁族其实早就幻化成人形了。只在战斗的时候才恢复原形。这是极端厉害的，因为可以飞翔，所以我们天兵很难获胜。不如我们去看看战场便知，只是我怕殿下害怕。”

“看看又如何？又不是杀敌！”我直直往殿门外走。

远远的都是帐篷，左边的似乎少一些。我慢慢走过去，其中一个，毡帘掀起时，后羿吼一声，“殿下到！”

我原是来看看的，并不想伸张，但被这家伙一叫，尴尬得很。

“殿下！”齐声的，大家都施礼，有的直接跪下，有的强撑着起来。我赶紧将两手微微伸出，做慢慢往下放两下的动作。大家这才有些放松起来。

一个女子，正用素布蘸了清水擦拭伤口，这个受伤的兵士将脚无力地安置在她的双膝上。我过去，试探着说：“我来，可好！”

“殿下，小的不敢！”那个兵士马上坐起来说，一副紧张的样子，带动了伤口，却痛的扭曲了脸。

“你别多想，我也就是想为大家做点小事。我竟不知天兵也是会受伤的么？”

那兵士无奈笑笑，答：“小殿下，真是开玩笑了。我们也是修仙的，这些敌兵也是有法术的，怎会不伤？好在，君上和天罡将军早有准备。知道飞蚁族善飞，必定从空中冲杀我们。所以平时操练时从三方训练，一方：我们如果处于下势，便用盾牌制成方阵，人在盾牌下，一时难以攻破，这是最糟糕的。其二，我们占了至高空，从空中用火箭截杀飞蚁族。飞蚁族的翼翅宽大，火箭只要有一支射中，他们就残了，飞不起来。其三，就是上上策了。我们半夜突袭，他们正抱团在谷中酣睡，我们团团围住，用大量火把火球直接从上空倾泻而下焚烧。我这伤就是飞蚁族主上护卫队拼死冲出时，搏杀所至。要说那飞蚁族主上也是个厉害角色，我们团团围住竟然不能将他制服。后来君上亲自上阵，两人法力大开，斗了一个多时辰。还是君上胜了一筹，将他制服。不想这家伙诡计得很，说是要将飞蚁族法器传给君上，结果君上上前时，不妨他偷袭，一时躲闪不及，竟伤了左肩。还好，君上手起剑落，将他斩杀！”我只听得惊心动魄。

一旁那女子，亦是痴痴看着这兵士，一时忘了擦拭，但等听完，手一抖，竟自触到伤口，害这兵士惨叫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一叠声这样说。

“不怪你，你也是这里的农人，并不懂这些。能帮忙就不错了。”这兵士倒也厚道。

“你是这里的农人，不如跟我说说这里的事？”我问她。

“诺！小殿下，我们这里原来是很好的，我记得，小时候，这里还有一条小溪流，所以虽是沙漠，但商队也是有的。后来飞蚁族来了，他们可以从空中制杀我们，所以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原来商队的饮食住宿都是我们负责，也收取一部分费用，所以大家日子还过得去。飞蚁族将这些都据为己有，我们失去了生活来源，只能上山去找天灵芝卖给商贩。飞蚁族又跟我们收税收，说是孝敬紫薇大帝的，还控制了水源，要我们用天灵芝换水喝。我们组织了一支队伍，我哥哥也参加了，可惜他们有一件法宝，我们的人都被他们罩到那口鈡里了。听说那是天地鈡，是用来降妖的，我还不知道我哥哥是不是活着呢？”说到此处，那姑娘便只一味地哭。

“那个鈡是什么？”我看向后羿。

“我也不知！殿下问我，我便问谁啊？”

用对付妖的法器对付普通百姓，这飞蚁族是该被灭了。我这样想着，兀自出了那边的帐篷。

再到右边的帐篷时，刚好碰到天罡将军。他正在吩咐救助这些飞蚁族，并要求看管好。这些飞蚁族大多受的是火伤，都是黑黑的，甚是可怖。我正打算转身，一个飞蚁人不知从何处来，竟然扯住了我一腿，哀哭道：“救救我！我只是听了主上的话，我并不想杀天兵的。我也没有杀过这里的百姓，求求你放了我吧，不要杀我。”他哀哀地哭泣，我看他的身量也不是很强健，想来是个半大孩童，怪不得如此脆弱。

伏下身，轻轻扶住他的肩，说：“你放心，他们不是要杀你，是帮你治好伤口。没人说要杀你呢！”

“真的吗？真的不会杀我们吗？谢谢你，你是好人。”他抖动了一下受伤的翅膀，我看到他的左翅上有个大大的被火箭射伤了的洞。触目惊心的黑黑的洞！

“小殿下还是回去吧，这飞蚁族原形丑得很，都是黑蚂蚁。平时幻化了人形也是喜欢着黑衣，以玄色为尊崇。”天罡将军说，“请告知天君，我还要慢慢查访玄黄宝塔。”

“不是说叫天地鈡么？怎么又是宝塔了呢？”

“小殿下不知，这里的民众其实只远远看过那法器，从远远的空中笼罩下来，便以为是一口鈡，其实全名叫天地玲珑玄黄宝塔，原是在北极神宫地库藏着的，不知怎么疏于管理被飞蚁族给偷出来了。祸害了这一方民众，现在天君命我等细细查访了，收来安放，再不至于伤了苍生。”

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如此，我在此处也是多余，不如就去陪我父上吧！”

“小殿下请便！”

辞了这天罡将军，我刚到蚁庭门口，后羿却说：“小殿下先回去休息吧，我再出去看看能否帮上一些小忙。”

我想着这也是好的，就答应了。

父上因为有伤，早早就歇下了。我只草草看向夜空，这里的夜空高得很，也安静得很，我的咫尺山，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母上，等我！还有蓝姬，我一定护你周全。还有阿爹阿娘……

迷迷糊糊，我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了。

因为担心父上的伤，我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咦！后羿怎么一早就在呢？

“哦！姮儿来啦，来来来！看看这后羿一夜的功劳！”

我正不知是什么道理，一看父上手里正是一个黄色的宝塔，拖在掌心煞是好看。这塔有好几层，每层上有四个角，角上有铃铛。真是巧妙得很！

“这就是天地玲珑，那个什么什么塔么？”我脱口而出。

“什么什么塔！这叫天地玲珑玄黄宝塔！我儿快来看看。”父上唤我。

“可是天罡将军说还要细细查访，怎么后羿一夜就找到了么？”我看看后羿，实在是想不出来，他哪里比天罡将军还厉害了呢？

“小殿下不知，昨夜，我送你回来后就去了关押飞蚁族的囚牢，威逼利诱，他们就把皇子给交出来了。这皇子有两位，一位大的懦弱得很，只求保命。我答应他不杀他，并且保证给他衣食无忧的生活，只要交出这法器就好。还有一位就不好说话了，他承认飞蚁族残害北荒苍生是不对，但天兵也不该大肆杀戮他们飞蚁族。我一听这话就知道这皇子非杀不可，已经派人严加看管，只等天君令下就杀。天君，为了绝后患，属下建议将飞蚁族全部灭杀，反正这冤家是结了，留着倒是个后患。”

这后羿着实可怕，一夜工夫竟可以将飞蚁族苦心隐瞒的皇子彻查出来，快速找出这法器。我忽然对他害怕起来，按他那意思还要杀了飞蚁族的皇子，那不是会跟所有的飞蚁族人为敌了么？

我昨日看过那些受伤的飞蚁族人，他们已经可怜至极，还要对他们屠杀，而且还是灭族，这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

“这个等等再和天罡将军商量，你先下去吧！今天这事，你是办得不错的。”

后羿喜滋滋退下时，我跟着出来了。

“那个大皇子和二皇子这么不同么？”我试着问后羿。

“是啊！现在那个大皇子我派人关在我的房内，等一下再去套套，或许还可以得些宝贝，我若得了便送给殿下！那个二皇子还在那边的囚牢呢！”后羿冲着我微微笑，我却觉得谄媚得很。

“哦！那你还不快去！”我这样一说，他果然就赶紧去了。

我按着后羿指的牢狱处，就到了，这看管的小天兵一见我就很听话地带我到了二皇子处。

这二皇子虽在囚牢中，却并不怎样的猥琐。他只盘腿端坐在中央的床上，狱吏唤一声：“天庭小殿下到！”

他眼睛一抬，看向我，那眼神不卑不亢，倒是淡定得很。

“你是天庭小殿下，所为何来？”

“听说你认为飞蚁族残害此处苍生是不对的？但是天兵杀戮你飞蚁族也是不对的？”

“是！一报还一报！飞蚁族人谁杀苍生谁抵命，天兵杀我全族天兵亦该抵命。我要见天君！”

“见了天君又如何？”

“我要论这个理！”他缓口气说，“我知道败者为寇，现在不是论理的时候。退一步说，天君若放我全族，我愿带领族人迁居东荒螺蛳山，那里荒僻更胜于此处，根本没人居住。我们甘心在那里垦荒活命，以后世代效忠凌霄宫！此事，万望小殿下成全！”说到此处，他站立起来，向我行了大礼。

“当真？”我问。

“当真！”他答。

“好！你便跟我来。”我命狱吏将他带出，狱吏有些迟疑，我只用眼正视他，他还是乖乖听命了。

忽然，我觉得我与刚从咫尺山出来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已完全不同。内心强烈的自主意识，很清晰。

父上见我进来，自然是高兴的，一看后面跟着飞蚁人，便正色起来。

这二皇子却是不跪，只微微拱手做了个虚礼。

我倒佩服起他来，要活命还这等讲究尊严。

虚礼后二皇子将自己的想法说了，父上看他一眼，道：“你父上为我所杀，你竟没有恨意？”

“若说没有一丝一毫，那是假的。但是一则，我与父君的政见并不同，早先父君与兄长对此地百姓严加苛刻时，我阻止过，但两人不听。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报应。作为儿子，我是该报仇，但从大义上说我不能报这个仇。我下面还有上千上万飞蚁族人，我要担负起他们的命。用我父君的命，父君的仇换他们的命，还是值得的。我可以保证，若是天君放我们一条生路，以后飞蚁族唯凌霄宫马首是瞻！”

“好，大义在前私怨在后，好一个君主人才。我便封你东荒君主！你与族人即刻迁徙，能走的走，不能走的抬。另外，天庭会给你们开荒的工具及各类作物种子。东荒除了一座螺蛳山，其余都是海，以后缺什么，还可以上报天庭。至于纳贡，等你们缓过来了自愿上呈，本君不勉强。”

“谢天君！”此时这二皇子倒是跪下了。

“这么说我们不会杀那些飞蚁族人啦？”我怯怯地看向父上。

“当然！非但不杀，他们现在还是我凌霄宫的子民，该好好爱护才是。”哈哈哈！

“姮儿，此事真是处理得极好！不愧为我帝俊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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