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明珠 前世今生

斜阳晚照时，燕琬之掐算着时间到了二门，等父亲下衙回府。

燕雪峰当时在五军都督府担任都监，任从五品员外郎。回往内宅时，遥遥见到次女局促地站在那里，先是意外，随即明白过来。

他蹙眉走过去，“怎么连丫鬟都不带一个？”

“没、没带。”燕琬之咬了咬唇很紧张，答完话才想起礼数，慌忙曲膝行礼。她不想这样，可是没办法改变，能够让自己淡然的这世上已经没有人了。

燕雪峰的眉毛要拧到一起了，“在等我？何事？”

燕琬之垂眸看着脚尖，重复着嬷嬷教自己的话，“今日燕大小姐来了，说了一些关于我的话，我……就想来问问您。”

燕雪峰暗自叹息一声，这么大的人了，说话还是这般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关于你的婚事？”

闻言，燕琬之掩在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是。”

“这件事，”燕雪峰尽量让语气温和一些，“你不必担心。”

燕琬之心中一喜，抬眼看向父亲。

是那样一双璀璨又泛着清冷光华的眼眸。燕雪峰猝不及防的错转视线，散漫地望向别处，“我这几日都在与侯府周旋，他们会出面辟谣，不会坏了你的名声。侯爷夫妇当面与我保证过了，日后定当善待于你，即便你做了填室也依旧是嫡妻。他们不会再纵着你姐夫胡作非为。再不济，你若是受了委屈，只管回娘家来。我自会为你做主”

听到这般冷漠无情的话，燕琬之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目光也一点点黯了下去。

“你是嫡女，理当为父母分忧。”燕雪峰语重心长地道，“凌北侯多年来得权臣照拂，在朝堂如日中天，哪家与之联姻，整个家族都会受益，不为此，他膝下子嗣焉能如此猖狂？”说到这里，他看向女儿，发现她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神无助凄惶，心里烦躁起来，摆了摆手道，“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听你母亲安排便是，我们总不会让你吃苦的。明白没有？”

燕琬之垂了眼睑，双手交叠到一处，“我听人说起过，……说您会妥善安置我，可可现在……”

“你这是什么意思？指责我食言么？”燕雪峰视线锋利地凝住她，“人算不如天算。我为你打算得再好，你自己不争气，又能怨谁？我打算让你自幼习武，强身健体、巾帼不让须眉，可你学到十岁就抵死不肯了。我打算让你成为才女，可你却不知上进，凡事都不肯倾力而为。你倒是与我说说，是我食言，还是你辜负我在先？”

“……”燕琬之对上父亲的视线，看到了他眼中的嫌弃、失望，心头被刺到，疼。最怕父亲这样，但他这些年一直这样，让她羞愧、自卑。

“你的——瑕疵，你母亲正在给你想法子，到时听她吩咐即可……”

“爹爹！”燕雪峰的话被一道活泼清脆的女孩语声打断，“您怎么站在这儿说话？快回房吧，今日娘亲亲自下厨做的饭菜，您不想去尝尝？”

燕雪峰和燕琬之循声望过去。

丫鬟婆子的簇拥下，一道妃红色身影款步而来。

是燕静容，燕琬之的三妹。

“这就回去了。”燕雪峰的语声自然而然地变得很柔和，“你是贪玩要去外院，还是刻意来迎我的？”

“自然是刻意来迎爹爹的。”燕静容巧笑嫣然，“女儿想您了。”瞥一眼身边的燕琬之，停下脚步，不愿靠近那人半步似的。

燕雪峰转头看着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燕琬之，“一道回正房？给你母亲请个安。”

她沉默片刻，缓缓摇头，“我，不舒服，要回房。”

“……”“您的话，我记下了。”燕琬之语声艰涩，“我……听您安排。”

“随你就是。”燕雪峰拂袖而去。

燕琬之站在原地，看着父亲快步走到燕静容身边，父女两个说说笑笑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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