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长安月下 第二卷 一树海棠，一世界。第五章

第五章

忽，一阵风飘过，顿觉眼的光强烈起来。眯起迷蒙的眼，就瞧见熟悉的人就站在面前。杨冠猛地坐起来，兴高采烈的仿佛要跳起：“你回来了！”那一脸欣喜已经开出了花。

一句“你回来了！”顿时如巨浪撞向李世民，那样莫名，那样陌生又亲切。仿佛这里是他们的家，而自己经历千山万水，终于回到向往的彼岸，而那个向往的人，她就站在原地，笑着说：“你回来了！”。不觉心中一阵绞痛，一阵飘荡。

“你这是要把我的房子拆了吗？”他故作镇定，绷着一脸严肃。

杨冠这才环顾四周，全都是自己一下午翻箱倒柜的杰作，一屋书籍，七零八落，如打霜的茄子，躺了一地。杨冠立马很是知趣的蹲下来收拾。“你什么时候到的，我都睡着了！你吃饭了吗？你饿不饿？要不要弄些吃的？”杨冠一边拣书，一边不停问东问西。

而那人并不作答，只是低头翻起书来，“你还喜欢这个？你看得懂吗？”那人一脸不可思议。

“就你看不起人！这里头的故事，我都听说书先生说过好多了，自是知道。”杨冠抢过来，自信满满的说。

“那你讲讲里面你最欣赏谁？”李世民就地坐下，等着她出丑。

“当然是关云长，他千里走单骑，单刀赴会，英雄壮举，自然最是仗义。”杨冠捡着捡着就地坐下，和他背靠背，讲起自己知道的关于关云长的所有故事。李世民就这样听着，不时插进话：“不是刘备，是曹操，”，“额！对！是曹操放他走的。哎呀，我讲的时候，你不要插话，这样讲故事的人很容易跳戏的，我讲到哪里了？”杨冠自顾自沉浸在各路英雄豪杰的故事里，像个说书先生。而他一直嘴角挂着温暖的笑意，很享受这样轻松的时刻，举头，望着还是那轮明月，依然皎洁中透着笑颜，看着一双人。

洛阳东宫地牢。尉迟连续赶了几日路，已经天黑，这才赶到东宫。给了监视一些好处，便得以顺利来到大牢。在监视人事簿中找了许久才找到阿采和灵芝的名字。可监视只睁大无辜双眼说：“将军，这批人员昨日才被拉去市场卖了。”

原来，现在东宫已毁，所有前朝一干人等，只能遣散的遣散，流放的流放，有点姿色的宫女就被想从中捞点好处的监视卖的卖，无人知道卖到了哪里。在尉迟的威胁下，那监视只领着将军到了女奴贩卖市场，可天色已晚，市场早已停业了。只得暂时作罢，待明日再继续寻找。尉迟不知，这区区两个小宫女对秦王有何意义，如此重要，还郑重委托。

“李世民，你口渴不？”“李世民，你看书不？我给你拿？”.........他简直不适应这样的杨冠，一上午都围着自己，问东问西。完全像个糍粑，摔都摔不掉。

看见她又走进内室，他顿时放下手中的卷宗，不耐烦的说：“你是不是呆烦了，要出去？”完全洞察她之心事。杨冠绝对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没得商量，现在不行！”这一句完全把她打入万丈深渊。

午饭时，杨冠还是像个极尽讨好之能事的奴仆，不停给他夹菜，“碗都装不下了，你还夹！”李世民瞟一眼这个傻女人。董嬷嬷只偷笑一声，端着碗知趣的去厨房吃个安静。

“哪里装不下，你要多吃点。看看你，这般身高，就是太瘦了点，要多吃些！额，这豆子你不爱吃，我还是夹出来。”杨冠展尽谄媚之能事。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这个豆子？”李世民正对着她，审视的眼神有点严肃。

“董嬷嬷啊！她这几天讲了好多你小时候的事，所以我就听说啦！”杨冠还在自顾自夹豆子。突然夹豆子的筷子停在空中，她知道自己把董嬷嬷卖了。不过，一笑一切问题都解决掉。

李元吉带着萧后走在太极宫行宫的走廊。前方走着的元吉，一身戎装，金铜盔甲，手拿碧池佩刀，一身正气，大义凌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后面跟着的萧后，身披暗红斗篷，头身全都隐藏在一大斗篷中，完全看不见人影。站在寝殿外，李元吉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带着孤傲与冷漠说道：“今日我达成你愿，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给我老实点！”

萧后微微抬起笑颜，淡然望着前方：“你不就想知道答案吗？还不快速速通报。”

元吉越来越摸不清这个女人到底想的什么。狐疑的进殿通报父皇。而当李渊听见萧后来觐见，立即慌张起身，亲自来到殿前，迫不及待的撩开她的蓬帽，牵起萧后的手，满脸的欣喜，满眼的泪光。

李元吉更是摸不清打底所谓何？他看看父亲，又看看那女人，继续听着他们的谈话。

“湘儿，这些年苦了你了！”李渊深情而内疚。李元吉从未见过父亲这般神情，更加理不清他两打底是何关系。

“胜为王，败者寇。这条路是我选择的，我没有后悔过。经历这般种种，我早把荣辱得失看淡，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了。”萧后憋开李渊紧握的双手，转过身，背对他道。

“不，不对！你不是败寇。这些年，如不是你在宫中斡旋，传出重要情报，我们有何能如此快速攻进东宫？你才是这场战役最大功臣啊！”李渊立于萧后面前，拉起她想挣脱的手，一路拉起她向门廊走去，他带着她高高立于观景台，挥袖指向远方：“看见大唐了吗？她现在就真真切切在你我眼前。这是我开创的。也是我要为你奉上的。湘儿，多年以前，我没有能力，没有权利，眼睁睁看着你嫁与杨广，而现在，我有能力护你周全，给你一世安稳。你看！这是我们的江山，我们自己的，不再有更大的权利让我们分开。湘儿，回到我身边，回来！”李渊充满乞求，哀怨的眼神一览无余，让李元吉从未见过这般父亲。

而萧后只是缓缓放开他紧紧抓住的手，浅浅而笑，眼中透着看透红尘的空洞：“你以为自己就是最大的权利了吗？假想，我们真不顾事间鄙视，相守一处，你那些大臣会干吗？你的子民会干吗？你这些儿子会干吗？李渊，滚滚红尘，是是非非，我们经历了这些年，回不去的！我们如今都没有多少可以真正自己决定的事，而现在的我，一心只愿点烛佛堂，念经诵读，不再问世事，我累了！真的累了！”萧后一览最后的红尘，悲切而叹息。

李渊放下双手，最后认真看着她，颤抖着声线说：“你后悔选择他吗？后悔吗？”

“身在帝王家，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他是我夫，我从未后悔过！”萧后转身，望一眼高处站着的那个人，莞尔一笑，泯掉多少快意恩仇。

李元吉茫然看着站在观景台的父皇，秋风萧瑟的吹起他金子般的龙袍，无尚荣光威严，却突然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悲哀来。李元吉瞬间不再羡慕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也不觉站在上面的人有多威严，只觉一种孤立傲霜枝的无奈和硬撑。

又是一个无聊的午后，杨冠只得蹲在院子海棠树下，拿着一根棍子，逗一群蚂蚁玩。“看起来是很无聊啊！”身后又传来熟悉的声音。”走吧！但只能一会儿！“李世民不再看她，已经背着手，走在门口。杨冠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终于可以出去放放风了？太谢谢你了，李世民！“她一路欢呼雀跃，手舞足蹈。

只一匹马，她坐在他的身后，风腾起，吹动他青青的发丝，一阵阵的沉香木又徐徐飘来，那好闻的香气和着阳光的味道，顿觉是那样幸福的。杨冠好想抱住那沉香的气息，永远也不要散去。闭上眼，伸出双臂，仿佛真能抱住，抱住的还有美丽的秋季，飘飘然，身体已经飞向天际。自由，好久没感受这自由的滋味，像天山的风，像戈壁的沙，好想自由！

“就在这里，让你骑一会儿吧！从这边到树林那里就马上回来。林子里不能去，你可听到？”李世民指着远方的边界，再次提醒她，“好！骑吧！”他拍一下马儿，马儿瞬间很懂事的奔腾起来。

跑起来了？它跑起来了！越跑越快，能再快些吗？杨冠想试试它到底能有多快，她扬鞭策马，一路飞奔，再扬鞭，速度更加快了，它有极限吗？杨冠真想知道还能多快！

深秋的草坪，一片金黄，骏马上一身湛蓝的衣裙渐渐在空气中飘扬起来，身后的青丝在与天空相接的地方，招着手，呼喊住他的心。曾几何时，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是这般情景，那样灵动飘然，那样宛若天人。

越跑越远了，一个湛蓝的身影，渐渐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远处那片黑深林。李世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知道自己错了，完全低估了这个女人，她费尽心力，极尽讨好，其实就是为着这一刻，为这机会，永远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气愤，他悔恨，他几乎歇斯底里：“杨冠，你敢跑！”但，还是没有回应，她不想回来？她要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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