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风雷 第四十九回 羡美色儿子遭拒 攀高枝父亲碰壁

司马冏看着此情此景，失望、愤怒涌上心头。

废黜贾南风，他自以为功劳最大，得到的却只是个游击将军。他想，司马伦骄横不可一世，是因为有孙秀出谋划策。矫诏是死罪。孙秀矫诏的罪证就在孤的手中，若让他活到明天，又不知会弄出多少不利于孤的勾当。想到这里，他调转车头，直奔皇宫。

刚到云龙门外，就看到卫伦带着几个太监和一队皇宫卫兵走了出来。卫伦高叫：“齐王听旨——”

司马冏连忙下车，跪倒在地上。

卫伦展开青纸，朗声念道：“许昌乃京师重要屏障，非至亲雄杰镇守，朕寝不安席，食不甘味。齐王冏，忠贞不二，文韬武略兼备。今授任平东将军、假节，镇守许昌。即刻启程，不得延误！”

司马冏接过诏书，仔细看了看，竟是司马衷的亲笔。

原来，孙秀派出孙会之后，料到司马冏不会善甘罢休，特地找到司马伦，让他到司马衷那儿要了这么一道诏书。

司马冏虽然也能猜出是孙秀和司马伦在捣鬼，但也只好调转车头。

司马冏离开洛阳之后，司马伦和孙秀更是无所顾忌。孙秀让司马衷下诏加司马伦九锡；加司马伦之子司马荂抚军将军、司马虔中军将军、司马诩为侍中；增相府兵为二万人，与宿卫相同。司马伦让司马衷下诏，加孙秀侍中、辅国将军，相国司马右率如故；任孙秀之子孙会为射声校尉。

孙弼是孙旂的儿子。孙旂，字伯旗，乐安人。永熙中，征拜太子詹事，转卫尉，因武库失火，免官。岁余，出为兖州刺史，迁平南将军、假节。孙秀因孙旂已与之合族，让孙弼和弟弟孙髦、孙辅、孙琰都升了官。

孙会常常与孙弼兄弟游玩饮宴。

这天，酒足饭饱之后，浑身燥热，登上孙弼家的凉台，忽然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孙会循着声音望去，不远处有一座小小的花园，花园里盛开着一树树的梅花。一个身着绫罗的小姐和一个身着布衣的丫环正在梅花丛中追逐嬉戏。

那小姐，面若桃花，身轻似燕；跑动时宛如惊鸿掠起，静立时好似弱竹临风。孙会的目光像是粘到了那姑娘的身上，身子像是化作了木雕。

那小姐似乎也感觉到了孙会那双火辣辣的目光，朝着孙弼的凉台瞥了一眼，带着丫环匆匆地离开了花园。

孙会问那小姐是谁。孙弼说，这姑娘姓羊名献容，是尚书郎羊玄之和他的姐姐的亲生女儿。孙会连忙以表侄婿自称，求舅舅为他做媒。

孙弼带着一身酒气来到姐姐家，向姐姐说明来意，姐姐说她没意见，但要得到羊玄之的同意。孙弼向羊玄之说明来意，羊玄之愣了一下，说他也没意见，接下去却说，这是女儿的终身大事，得征求女儿的意见。

孙弼的姐姐让侍候她的婆子叫来了羊献容。孙弼说明了来意，羊献容扭过头去，丫环小翠捂着嘴“吃吃”地笑。

孙弼的姐姐问小翠笑什么，小翠摇了摇头，说自己笨口拙舌，说出来会惹夫人不高兴。孙弼的姐姐对小翠说：“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我决不责罚。”

小翠问孙弼：“您所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刚才站在凉台上的那一位？”

孙弼点了点头，接着直盯着小翠：“你觉得怎么样？”

小翠回答道：“很了不起！”

“好眼力！”孙弼高兴了，翘起拇指摇了摇，接着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小翠说：“他还没您肩膀高，还是一个孩子，就当上了射声校尉。”

孙弼的姐姐把目光投到孙弼的脸上，孙弼尴尬地笑了笑，自我解嘲道：“我当时没注意，他可能是坐在我的身旁。”

小翠说：“射声校尉还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

“对，对！”孙弼连连点头，“他乐善好施，有口皆碑！——你也听说过？”

小翠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孙弼：“你就说说你看到的吧！”

小翠：“射声校尉是个不小的官吧？”

孙弼：“对，对！”

小翠：“奉禄该不少吧？”

孙弼：“对，对！”

小翠：“别人做他那么大的官，领他那么多的奉禄，哪一个不是红光满面，腰肥体胖？而他，瘦巴巴的，脸上挑不出针鼻大的一块肉。古人云，俭以养德。孙射声校尉如此节俭，道德能不高尚么？”

孙弼的姐姐又一次把目光投到孙弼的脸上。孙弼把脸转向羊献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孙会文武兼备，前途不可限量。做舅舅的一心为外甥女着想，愿外甥女能不辜负舅舅的一片苦心！”

羊献容说：“献容万分感激舅舅的关心。只是献容自知命浅福薄，配不上孙射声校尉这样命大福厚之人，请舅舅体谅献容的苦衷。”

孙弼回到自家凉台，不好将在羊家的遭遇和盘托出，只说姐姐和姐夫都以为女儿年纪太小，得待一两年后再论婚嫁。

孙会虽然听出了孙弼话中的潜台词，虽然内心有些愤愤，但没有显露出愤愤然。他想，羊玄之虽然敢看轻他孙会，但绝不敢看轻他父亲孙秀。如果让他父亲亲自让人为他提亲，量羊玄之再借十个胆儿也不敢拒绝。

羊献容担心孙会还会派人来纠缠，让小翠偷偷溜出家门，跑到韩家，把她的担心告诉韩悦，请韩悦给她想个办法。

韩悦年青潇洒，与羊玄之同为尚书郎，羊家宴请宾客，往往少不了他。羊献容得知他尚未娶妻，早已属意于他。

韩悦也早已看上了羊献容，只因担心遭到拒绝，一直没有勇气请媒人登门提亲。听了小翠的一番话，他明白了羊献容的心意，让小翠转告羊献容，说明天定有佳音。

果然，不出羊献容所料，孙会一回到孙府，就告诉孙秀，说他想娶羊玄之的女儿。

孙秀问为什么要娶羊玄之的女儿，孙会说羊玄之的女儿很漂亮。

孙秀：“还有别的吗？”

孙会：“没有。”

孙秀摇了摇头：“不行！”

孙会不解地问：“为什么？”

孙秀：“你要明白这一点，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孙会：“您说！”

孙秀：“羊玄之能给你高官厚爵吗？”

孙会摇了摇头：“不能。”

孙秀：“你应该娶一个能给你高官厚爵的人的女儿！”

孙会：“谁？”

孙秀：“河东公主！”

孙会：“她不是贾南风所生吗？贾南风可是个丑八怪啊！”

孙秀：“她也是司马炎第一任皇后杨艳的孙女儿，极像杨艳。杨艳可是天下第一大美人！——愿意吗？”

孙会：“儿子听从父亲的！”

孙秀找到司马伦，请司马伦做媒，让司马衷将河东公主嫁给孙会。

司马伦以为孙秀对他有二心，想脚踩两条船，盯着孙秀的双眼：“你怎么想到这上头？”

孙秀：“让天下人以为孙秀为殿下办事是出自公心。”

司马伦放心了，高兴地跑到司马衷面前，转达了孙秀的意思，说将河东公主嫁给孙会，会使孙家父子对陛下更加忠心耿耿。

司马衷担心河东公主脾气犟，说要听听公主的意见。

公主早就听说孙秀的儿子孙会身材矮小，容貌丑陋。他堂堂公主，怎能与这样的人结婚？于是以母丧在身为由，拒绝了这门婚姻。

第二天，羊献容早早地起了床，洗漱完毕，梳好头，搽好胭脂水粉，换上节日的服装，天还只刚刚亮。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时停下脚步，侧耳谛听，希望有脚步声向她家的大门响来，希望她家的大门响起被敲的声音。

当第一缕阳光射进窗子时，她终于听到了一串脚步声向着她家走来，她满以为敲门声很快就要响起，可是听到的却是一个太监的声音——

“皇上有旨：册立皇后，国之大典。自今日起，洛阳城中朝廷官员，无论品级高低，家中十四至十八岁女儿，一律暂停谈婚论嫁，听候朝廷挑选。有敢隐匿者，以抗旨论处。”

要是被选为皇后，眼看就要实现的美好婚姻不就彻底完蛋了吗？羊献容双腿一软，跌坐在一张凳子上，嘴里喃喃着：“怎么会这样？”

原来，司马伦把说媒被拒的情况告诉了孙秀。孙秀说，河东公主有贾南风的桀骜不驯，若不尽早将其嫁出，任其留在宫中，说不定有朝一日，会干出什么不利于司马伦的事情来。

司马伦害怕这样事情的发生，要孙秀快想办法。

孙秀说：“给皇上再立一个皇后。公主以皇后为母，可使河东公主无由推托。”

司马伦觉得这办法好，又一次来到司马衷面前，说后宫不可无主，应派人到官宦人家挑选一位德貌双全的女子为皇后。

司马衷很高兴，当即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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