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沧兰 第二十三章:月落清华

暮雨沧兰 暮雨菖兰 女生小说 | 古色添香 更新时间:2018-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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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大唐东都。

宜风坊,洛阳最繁华的地方。

慕容府,洛阳最大的名门。

在慕容府的南边,有一栋极为雅致的小居,这是一栋两层的楠木阁楼。楼台精雕细琢,简直像一件放大了的艺术品。阁楼外,竹影婆娑,修竹之间,溪流与水塘星罗棋布,青草鲜花遍布其间,四处鸟语花香,清幽而又美丽。

在小楼的精致房间里,一位蓝衣少年正坐在一张凤床边,左手端着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青瓷碗,右手捏着一支瓷勺。在床上,则是躺着一位公子,那俊雅的脸上略带苦相。

“公子......这药虽然难喝,但很管用......公子还是喝了吧......”蓝衣少年无奈地说。

公子挣扎着想起身,但刚起来一点,就又摔了回去。

“可恶......”

“公子!”

“可恶啊......”

蓝衣公子无奈之下连忙放下碗勺,扶着床上的公子坐直了身子。

“公子,裴大夫说了,这样会拉伤您的背的。”

“这个裴元......配的药怎么这么难喝!”公子皱着剑眉说道。

“额......难喝,但是管用呀......那天大......”蓝衣少年一愣,连忙住口了。

公子淡淡一笑,忍着疼咬牙道:“你不用瞒我,老姐虽然不肯见我,但我知道,她肯定会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来看我,对不对?”

“额......公子,大小姐她......”

“我伤口怎么样了?”公子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一大捆绷带说道。

“好多了,大小姐说,嗯......再有一个半月,就基本可以复原了。”蓝衣少年开心地说。

“一个半月?”

“额......大小姐是这么说的......”

“哼......竟然要我在这里再躺一个半月......”公子苦笑道。

“这也是裴大夫的意思。”

公子偏过头,不再说话,双眼静静地盯着床角立柱上用紫木雕出的一只欲飞冲天的凤凰。

“公子,额.......恕钟雨多言,大小姐其实说得对呀,您是慕容家的少主,将来要担子很重,您确实不应该为了......”

“钟雨!”

“对不起,公子。”

慕容彦云闭上眼,淡淡丢下了一句:“把药给我......”

......

五天已然过去,乾元真人静静地站在昆仑圣泉边,镇定自若地看着这平静的池水,五日已过,不出意外的话,血毒必解。于是乾元真人挥了挥拂尘,圣泉的水开始滚滚翻动起来,暮菖兰也从池底下缓缓浮了上来。经历了圣泉的浸润,经历了昆仑之心的拥抱,此时的暮菖兰皮肤已被冻得发蓝,身上、脸上、头发上,无不挂满了冰晶,就像一个冷藏了二十年的人,正平静地躺在水面上。

乾元真人淡淡一笑,再次一挥拂尘,一道和煦的蓝光将暮菖兰的身体包围了起来。有那么一会儿,乾元真人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直到过了好一阵,暮菖兰的体内渗出了几滴金黄色的水珠,乾元真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收了拂尘,而暮菖兰也随之缓缓飘到了岸边。这时,乾元真人再一挥拂尘,暮菖兰便从水面上升了起来,然后平稳地落在岸上。就在她身体刚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她身上的冰晶立即褪去,被冻得发蓝的肌肤也迅速恢复了往日的雪白。从冰封到化冻,竟在转瞬之间。

“暮姑娘,时辰到了。”乾元真人平静地说。

暮菖兰缓缓睁开眼,初时的她眼中尽是迷惘与疑惑,直到看见乾元真人的微笑后,眼中的迷惘才缓缓退去。

“我......我......”暮菖兰呻吟道。

“姑娘体内的血毒已解,可以安心了。”乾元真人说罢,又挥了挥拂尘,一些金色的光粉缓缓附在了暮菖兰身上,后者顿时觉得好了许多。

“谢谢真人。”

暮菖兰说着坐起了身子,长舒了一口气。她现在感觉很好,空气中的阴寒似乎也对她没什么影响了,她尝试着调运了一下冰清诀,顿觉全身经脉无不舒畅,昔日血毒那股强大的反抗力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内力在体内运转自如,并无半点障碍。

“阴阳相生相克,设想姑娘若中的是寒毒,这昆仑圣泉便无能为力了。”

“多谢真人救命之恩。”暮菖兰感激道。

乾元真人略一颔首,说道:“还有一件事。”说罢,从长袖中拿出了那柄断刃。

暮菖兰一见到断刃,双眼放光,兴奋地说道:“怎么样,真人,您找到这剑中的奥秘了吗?!是不是有一个剑灵,或者有一个灵魂在里面!”

乾元真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剑虽与众不同,但那道金光到底是什么,暮姑娘,恕我等也无能为力了。”

一听这话,暮菖兰心中立马凉了半截。

“真人,求求您,这把剑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姑娘切勿激动,昆仑派虽然无解,但有一个地方必定有。”乾元真人忙道。

“在哪儿?真人您说在哪儿?哪怕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去!”

听到对方回答如此坚定,乾元真人赞许地点了点头,将断刃交还与暮菖兰,同时说道:“姑娘,无须天涯海角,就在这昆仑之巅。”

“在哪儿!”暮菖兰兴奋得双眼放光。

“姑娘可知你的救命恩人是谁?”

暮菖兰一愣,一来到昆仑,她的全部精力就在血毒和剑上,这个事情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只依稀记得倒下去之前最后见到的人是暮雨惜,等醒来之后,她已经在床上了。至于怎么来的,她第一想到的是雨惜,但如今乾元真人这么一问,她还真不知道是谁救了她。

“真人,是哪位高人救了我和雨惜?”

“姑娘可将息三日,褪尽体内余寒,三日之后,你自会见到她。”乾元真人说道。

“将息三日?”

“水中之寒已入姑娘肺腑,至少三日方可排尽,若非如此,血毒也不会得解。”乾元真人说道。

“难道那位前辈,额......不属于昆仑么?”

“姑娘去后便知。”

暮菖兰点了点头,如今她体内血毒已解,也就没什么顾虑了。别说三日,就是三十日,她也等得起。

在白玉门,暮雨惜早已等候多时了,见暮菖兰完好无损地回来,简直兴奋得全身发抖,连忙上去问长问短,问寒问暖,关怀之情,溢于言表。而见到自己这个好妹妹也完好无损了,暮菖兰同样高兴得紧。血毒一解,终于可以再无顾忌得去完成那桩心愿了。

三日之后的戊时,朝阳楼外已有一老一少,两人在露台上静静地等待着。不多时,朝阳楼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绿衣女子从中走出,暮菖兰的气色看上去很不错,经过三天的恢复,冰清诀已将体内的寒毒驱除殆尽,百脉通畅之下,功力也恢复了不少。

“暮姑娘,我是昆仑派的铸剑长老重明,奉掌门之命,带姑娘前去小遥峰。”暮雨惜旁边的蓝衣老者说道。

暮菖兰看了看这位白面长须,身负剑匣的老人,他全身散发的一股剑一样的凌厉之气让暮菖兰心中暗惊。不愧是铸剑长老,剑眉入鬓,凤眼生威,俨然一副高人派头。

“长老,为何是现在?”暮菖兰恭敬地问。

“小遥峰之主只有此时能见。”重明长老抬头望了望空中那轮皓月。

暮菖兰也抬头看了看那弯圆月,昆仑之巅的圆月真是格外明亮,仿佛触手可及。每当月光照在暮菖兰身上时,她都总觉得有一股和煦的力量充满全身。

“既如此,劳烦长老了......”暮菖兰低头行了一礼。

重明长老点了点头,当先开路,暮菖兰与暮雨惜跟了上去。

从朝阳楼出发向东走,一路走过玄冥宫、凤阳宫、重明殿,又穿过好几座飞桥,绕过好几座山峰,一路走着,暮菖兰不禁一路回望,随着阁楼殿宇越来越少,离昆仑派的中心也就越来越远了。

至子时,沿途两边早已不见了楼台玉宇,留下的只是各式各样的冰峰。

“此处已不是我昆仑派的地界了。”重明长老说道。

暮菖兰四下一望,这里冰川深崖,纵横交错,地势险峻的程度远不是刚才能比的,三人只有在这些尖峰之间来回绕行,方可前进。暮菖兰心中不禁感慨,此地险要,竟连一座飞桥也架不起来。

行不多时,前方已渐渐没有了路,四下一看,俨然到了一处冰崖边。

但令暮菖兰惊讶万分的并不是这陡峭的冰崖,而是对面的山峰。在这昆仑之巅,终年冰雪交加,即便是昆仑派也是四处与冰雪为伴,处处银装素裹,白得透亮。而在这里,在这座山峰之上,竟是绿油油的一片,定睛一看,竟是一层又一层的修竹!清风一过,竹叶泛起层层绿色的波浪,千姿百态,分外好看!

“这里便是小遥峰。”重明长老说道。

昆仑之巅,在终年冰雪覆盖的地方,竟然有这么一片美丽的绿竹林,真是让暮菖兰与暮雨惜大吃一惊,在这等仙居居住之人,必是高人!

“可是长老,我们怎么过去呢?”暮雨惜问道。

暮菖兰一愣,四下一望,果然,小遥峰四周除了茫茫云海,并无山峰或者飞桥相连,这竟是一座孤峰!

重明长老没有回答暮雨惜的问题,而是提气高声道:“昆仑重明,携暮菖兰、暮雨惜两位姑娘,特来拜访月姑娘。还望月姑娘赐见一面。”说话语气高亢激昂,径直送向了对面的竹林。

“铮铮”,竹林中传出两下琴声,似有询问之意。

“昆仑重明,奉乾元掌门之命,特携暮菖兰、暮雨惜两位姑娘拜访月姑娘。还望月姑娘赐见一面。”重明长老再次高声道。

这一席话下来,暮菖兰已暗自心惊,这小遥峰之主究竟何人,竟让堂堂昆仑派长老都如此毕恭毕敬。

“铮铮铮”,竹林中琴音再鸣,似有一丝不快。

“这点事本不该打扰月姑娘,但掌门有令,重明不得不遵令而行,还望月姑娘赐见一面。”重明长老拱手道。

竹林似乎沉寂了一会儿才淡淡响起几下琴声,琴音平淡缭绕,虽有不快,却还是默许了。

“多谢月姑娘。”重明长老朗声道。

“可是长老,我们要怎么过去呢?”暮菖兰问道。

“轻功过去。”重明长老平静地说。

暮菖兰看了看前方的深渊,足有七丈,看到这长度,暮菖兰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非轻功高强之人不可跃此深渊,看来这“门槛”还真是十分的高,这不禁又增加了暮菖兰心中的好奇:竹林中的高人到底是谁?

“暮姑娘可有难处?”重明长老问道。

“没有。”暮菖兰摇了摇头:“七丈虽远,但我没问题,可雨惜......”

“无妨,我带雨惜姑娘过去就是。”

“那就有劳长老了。”

说罢,重明长老挽过暮雨惜一条臂膀后一跃而起,但见双足之下,光剑闪动,足若踏云一般径直飞向了对岸。暮菖兰微微一笑,也迈开步子一跃而起,跃至半空之时,空中虚踢几下,身子转了几个圈,借着这股力量又在空中迈了几步,稳稳落在了对面。

竹林之中似乎有一条小路,正通向竹林的深处。一股股清淡的竹香在小路旁弥散开来,闻之令人神爽。

“走吧。”

在重明长老的带领下,三人踏上了那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谁知刚走出十来步,一阵淡紫色的薄雾便笼罩了整个竹林,刚刚还一片美丽和煦的绿色顷刻变成了神秘的紫色,竹林间的道路已然看不分明。

“这......这是......”暮菖兰一惊,连忙扭头去看重明长老,只见他也停下了脚步,脸上挂着一幅不可捉摸的表情。

“三位来客,想见我师父可没那么容易!若是闯不过这幻阵,还请回吧!”一个少年的声音从薄雾中传来。

“啊?还要闯阵啊!”暮雨惜一脸担忧。

“这......”暮菖兰心中也是一沉,她乃一介武夫,哪里懂什么阵法。

旁边的重明长老仰天轻笑,说道:“这片竹林虽大,但其形有方,昔日诸葛武侯传下八门金锁阵,千变万化,后人十难学一,小遥峰这片竹林就是依此阵而建,林中道路错落有致,乃仿阵中行伍而设,今月姑娘之徒布下此阵阻止我们,不可小觑呀。”

“这......八门金锁阵......”暮菖兰努力回想着这个名字,但实在想不起自己在哪本书上看到过。

“姑娘勿扰,这八门金锁幻阵虽然神奇,但也是依奇门遁甲中的八门方位、星象、地形等因素所制,料想这位少年也未必学得全部精华。”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暮雨惜问。

“喂!你们到底进不进来的!再不进来,我可告诉师父让她赶你们回去了!”林中传来少年不耐烦的声音。

“我们走吧。”

在重明长老的带领下,三人一起走进了这紫色的迷雾。就在进雾后的一刹那,外面的冰崖、深渊均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层层叠叠的竹林与其中往来错综的小路,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实不知出口在哪儿。

“这......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暮雨惜惊道。

暮菖兰和暮雨惜下意识得去看重明长老,希望他能立即拿出对策。只见他向前走了几步后再次停了下来,四下回望之后,沉吟不语。

“长老,可是有什么难处吗?”暮菖兰也担心地问。

“传言武侯之八门金锁阵,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重明长老沉声道。

“那入口之门是何门?”暮菖兰一惊。

“乃是伤门。”

“什么?那我们岂不是处于危险之中。”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景门或者生门,事不宜迟,两位姑娘请跟紧我。”

重明长老说完,连忙快步向前,似乎他已想到了出路。暮菖兰与暮雨惜不敢怠慢,连忙跟在他身后。只见三人刚走出十来步,弥漫的紫雾似乎滚动了起来,雾中的竹林小径竟然全变了,与刚才所见迥然不同。

“长老,路变了。”暮菖兰大惊。

“姑娘不可自乱,道路虽变,其阵有形,八门金锁之八门本就可随意变化,但阵门虽变,阵之主体是不会变的。我们只需要尽快赶往阵的右侧,也就是北方,即是生门与休门的原始位置了。”

当下,暮菖兰不敢再看周围不断变化的景色,任由那些迷雾四处滚动,但她的双眼始终直勾勾盯着重明长老的后背,而她的右手也牢牢抓着暮雨惜的臂膀。

三人沿着右侧的道路一路疾行,虽然脚下之路不断变幻,但重明长老似乎认准了方向,任它千变万化,我自岿然不动。

果然,不多时,一处开阔地出现在众人眼中,这里竹林没有那么茂密,鹅卵石路到了这里就到了尽头,前方的薄雾后面隐隐看出是一个冰崖。

“此必是休门,得入此门,此阵必破。”重明长老略有高兴地说。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暮菖兰忙问。

“呵呵,此阵虽布得整齐,但中间欠通主持,而且变化也不及武侯万分之一。我等只需从此休门而入,从正南景门而出则可。”

“哼!长老,您可别高兴得太早!”迷雾中传来了少年的声音。

这一次,不等三人迈步,迷雾自己就变化了起来,刚还在左侧的竹林小路刹那间到了右侧,刚还在右侧的一片竹林转瞬间又到了左侧。

“哼!用这幻阵迷惑人,算什么本事!”暮雨惜不满地冲迷雾大叫道。

“小姑娘,七丈悬崖也许难不住你们,但你们要见我师父,就得过这八门金锁幻阵,多说无益。”少年也不满地叫道,仿佛是在和暮雨惜吵架。

仅此这一番对话,暮菖兰便推断出这个少年也许还是个孩子,性情中人,意气风发。也推断出这阵虽千变万化,但并不会伤人性命,只是将人困住罢了。

“雨惜姑娘,多说无益,跟着我便是。”

见重明长老带头向前,两人又连忙跟了上去。这一次,重明长老健步如飞,全不顾四周变化的竹林、小径、迷雾,俨然一副已经看见出口的架势。而且越走到后面,周围场景的变幻似乎越来越快,但重明长老仍不为所动,认准了一个方向后就绝不会改。

终于,走了一会儿后,又一处开阔地展现在众人面前,可就这一瞬间,这片开阔地立马变成了一片竹林。

“哈哈哈哈,景门既至,仙童也不必再变了。”重明长老朗声道。

“谁说的!这里分明是一片竹林。”少年似乎还心有不甘。

就在这时,一阵琴音飘来,似有到此为止之意。重明长老因而说到:“月姑娘既已放行,仙童快快收了这阵吧。”

“哼!”

在重明长老与暮菖兰,暮雨惜的微笑中,紫色的迷雾渐渐消散,八门金锁幻阵就这么消失了。三人抬眼一望,一个蓝衣少年正站在出口的竹门处。但见这少年眉清目秀,年龄看上去虽然不大,但脸上并无多少稚气,一袭蓝衫在夜风中摇摆不定。

“小兄弟,幻阵既破,我们应该可以通过了吧。”重明长老微笑道。

“长老,数年之后,我定能习尽此阵的奥妙,那个时候您就别想那么容易出来了。”蓝衣少年略有不甘地说。

“那就拭目以待了。”

“师父说了,只让两位姑娘去见她,所以长老也请留步吧。”

“无妨,无妨,掌门原意也是如此,月姑娘肯赐见一面,已是感激不尽。”

“长老......”暮菖兰一愣。

“两位姑娘去吧,我也该回去复命了。”重明长老颔首道。

“那就有劳长老费心了。”暮菖兰低头行了一礼。

“两位姑娘请吧。”

暮菖兰与暮雨惜相视一眼,随后恭敬地说道:“那就有劳小哥了。”

两人跟着蓝衣少年穿过了竹门,前方是一片新的竹林,三人行了约数十步,一个漂亮的水池出现在了视野之中,池水很清,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银色的波光,水池之中,荷叶连绵,虽是昆仑之巅,但那花骨朵却是含羞怒放,上面甚至还有晶亮的露珠儿,夜风一过,一阵淡淡的花香夹杂着芳草香味充斥空中。

这时,林中轻轻传出一阵优雅而又平淡的琴声,音调不高,犹如那拂面的春风,触之即走,稍稍驻足倾听,便会陶醉其中。

“师父,她们到了。”蓝衣少年高声道。

“铮铮铮”平淡的琴音略微高昂了一下,似乎有欢迎之意。

“两位姑娘随我来。”

沿着林间小道,绕过那个美丽的荷花池,随着琴声越来越响,暮菖兰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而旁边的暮雨惜更是紧张万分,毕竟她与那女子有一面之缘,但圆月之下,留下的也是她月宫仙子的般的出尘与脱俗罢了。

绕过一个精致的石桌后,眼前顿时开阔了起来,荷花丛生的清水池旁,一栋三层的雅致竹楼临池而建,绝色而又清新,精巧而又秀丽。

暮菖兰一惊之余,顺着琴声的的方向望过去,登时吃了一惊。

只见竹楼旁的青石上,透过那清澈的月光以及池中薄薄的水汽,若隐若现可以看见一位白衣女子正抱琴而坐,月光照在她的白衣上,不禁又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淡蓝色的光,蓝白相间,正如昆仑冰雪一般。

这白衣女子约莫二十四五岁年纪,一头乌黑的长发除了鬓前的刘海外,其他的自然而然梳成了两条长长的马尾,优雅地垂在身后及肩上。女子的脸自是清丽非凡,两弯黛眉如柳似剑,冰晶般的睫毛下,一双杏目正悠然而视,偶尔闪过的银光那是水灵般眼珠上那抹淡淡的光晕。夜风徐来,女子朱唇微启,仿佛这一夜的风都由此而来,配上那舞动的白衣与长发,端的如月宫仙子桂下抚琴一般,纯净、光华、典雅,而又宁静。

有那么一阵,暮菖兰仿佛看得呆了,这个女子究竟是仙还是人?清新秀丽到了令人不敢直视的地步,那全身泛着的淡淡蓝白色光,又究竟是仙光还是月光?这样一位女子,竟让昆仑派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

带着着满脑子的疑问,暮菖兰愣住了,站在竹林旁一动不动,任由这清凉的夜风及优雅的琴声不断轻抚着她的身心。

不多时,从女子腿上的白玉琴中传出的声音终于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寂然无声。

“桐生,那么容易就让重明长老找到了生门,这八门金锁阵你还得勤加练习。”

“师父!”

白衣女子清幽空灵的声音让暮菖兰浑身一颤,连忙拉过暮雨惜,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说道:“明州暮菖兰携妹妹暮雨惜,冒昧拜访仙子。”

白衣女子似动非动地点了一下头,轻声道:“既是乾元掌门所托,那就请进吧。”

暮菖兰与暮雨惜相视一眼,等她俩再转过头来时,青石上的白衣仙子已无影无踪。两人正惊讶间,强再次传来仙子平淡的声音:“进来吧,不用客气。”

暮菖兰这才和暮雨惜沿着小石路向那栋竹楼走去。越离近竹楼,空气中的竹香与花香便愈加的挥之不去,虽不浓郁,但香气缭绕,令人难以阻挡。

竹楼之前有一座小院,小院四周并无栅栏,有的只是一些假山、绿竹,以及石桌,而这时,空中的皓月再次闪亮,小院之中,竹楼之前,那白衣女子早已御风而立,静候着今夜的来客了。

“明州暮菖兰见过仙子,多谢那日仙子的救命大恩,必定没齿难忘!”暮菖兰连忙行礼道。

“明州暮雨惜见过仙子,也谢谢仙子的救命之恩。”暮雨惜也行礼道。

白衣女子淡淡“嗯”了一声,平静地说道:“想必姑娘的血毒已解,既已解毒,找我何干?”

“斗胆请问仙子芳名,也好谨记在心。”暮菖兰鼓起勇气说道。

白衣女子轻轻瞟了暮菖兰一眼,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不满,上下打量了暮菖兰一会儿后淡淡说道:“你就叫我月姑娘吧。”

“月姑娘......今日冒昧前来,实有一事相求。”

“何事?”

暮菖兰拿出断刃,双手平托在前,恭敬地说道:“月姑娘能识出此剑的秘密么?”

白衣女子柳眉轻扬,左手接过断刃,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有一阵子,也如乾元真人那般,说不出话来。

“月姑娘,这剑乃是我过世的爱人所留......”听到“过世的爱人”这几个字时,白衣女子的再次轻扬柳眉,但随即平静下来,暮菖兰只得再续道:“昔日他兵解于蜀山锁妖塔,此剑便一直保存在我身边。此剑曾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我在想......额......他的灵魂是不是还保存在剑里......”

“兵解?”白衣女子淡淡问。

“蜀山长老们是这样说的。”

“既已兵解,何来灵魂?”

“可是......”

白衣女子举起一只手,示意暮菖兰住口,随后将剑平托起来,等她抽走右手时,断刃竟平卧于空中。这时,白衣女子猛然一挥白袖,一道道白光像丝带一样将断刃环绕了起来。在白光的刺激下,无数金色的小光珠从剑身上缓缓渗了出来,就像在出汗一样。

白衣女子仔细看了一会儿,又一挥大袖,白光撤去的同时,金色的光珠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暮菖兰此时,脸上已挂满了焦虑与期待,同样,旁边的暮雨惜也一脸期待地望着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轻抚着空中的断刃,静静地说道:“乾元真人说的不错,此剑中确实有一股不寻常的力量。”

“那请问月姑娘,这股力量是什么呢?”暮菖兰忙问。

白衣女子轻轻一闭眼,仿佛陷入了一段特殊的回忆。

“月姑娘?”

“告诉我,那个大个子兵解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此话一出,暮菖兰大吃一惊:“您......您......您认识沧行?!”她万万没想到,在这昆仑之巅,在这远离中原的地方,竟会有一个女子对蜀山之事了如指掌。

见到暮菖兰脸上的惊异,白衣女子缓缓道:“多年前,我与他交过一次手,仅此而已。”

“他......他没来得及说什么......”暮菖兰鼻子一酸,眼中有些模糊了。

“他是一个很不服输的人,我与他斗了一百招,知道他有一个顽强不屈的灵魂......但兵解就是兵解,武器上保留下原主人的灵魂或者灵魂的残片几乎是不可能的。便是蜀山掌门,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可是沧行他......”

“你爱他?”

白衣女子突然的这一问让暮菖兰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但她最终还是抬起头,坚定地说道:“我爱他!找到这剑中的奥秘是我一生最大的心愿,我一定会等他回来,因为他亲口说的‘总会有希望的’!”

白衣女子静静地看了暮菖兰好一会儿,当暮菖兰拼力想找寻她如水目光后蕴藏的感情时,她早已移开了目光。

“万望姑娘不吝赐教。”

“你们两个暂且在这里歇息一晚吧,两日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白衣女子平静地说。

暮菖兰与暮雨惜面面相觑,对这个回答都很意外,但事已至此,也由不得自己了。

“桐生。”

“师父?”刚那个蓝衣少年如凭空出现般地站在了一处假山旁。

“带她们下去歇息吧,她们要在这小遥峰上住上两日。”

“是,师父。”蓝衣少年略一颔首,随即对两人说道:“两位姑娘这边请。”

白衣女子轻轻一挥手,空中的断刃平稳地落在了暮菖兰手里。

“随桐生去吧,歇息两日,一切便有分晓。”白衣女子说罢,背过身去,显然是不愿意再多说了。暮菖兰还想再说,但见这情景,也只得随那少年走出了小院,走时不禁叹了一口气。

离开竹楼走上另一条小径,行走数十步后,便有一栋一层的竹楼,想必这便是待客的地方。蓝衣少年将暮菖兰与暮雨惜安顿在此后暮菖兰不禁问道:“这位小哥......月姑娘......额,一直就住在这里么?”

“对呀,师父收我的时候,她就住在这里了。”蓝衣少年开心得说。

“那这竹林......”

“哈哈,这小遥峰乃是昆仑众峰中最不同凡响的地方,这里冰雪不进,灵力充沛,师父来的时候就种上了这些修竹,那么多年过去,这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说到这里,蓝衣少年一脸的自豪。

“多年?”暮菖兰大惊,刚那个白衣女子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难道她幼时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蓝衣少年笑道:“你肯定在想师父看上去那么年轻,怎么会种几十年竹子呢?”

看着暮菖兰一脸的疑惑与惊讶,蓝衣少年自豪地说:“告诉你们吧,师父已经超过一百岁啦!”

“什么!”暮菖兰与暮雨惜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月姑娘真的是仙人么?”

“嘿嘿,师父当然是仙人了。”

暮菖兰还要再问,但蓝衣少年已推门出去了,出去时说道:“两位姑娘就在此歇息吧。”

蓝衣少年走后,暮菖兰四下看了看,此楼清幽雅静,别有一番韵味,白衣女子说要再等两日,这么多天都过来了,倒也不差这两日。

躺在宽敞干净的竹床上,暮菖兰久久不能入睡,刚那女子的气质让她久久不能忘怀,而听刚才蓝衣少年那么一说,这必是仙女下凡了,如此清丽脱俗,如此超凡入圣,这等仙子才有的气质,恐怕只有自己的师父才能与之抗衡了吧......

“师父......”暮菖兰喃喃道。

这时,幽远弥长的琴声再次响起,平淡而又舒和,听之令人沉醉,必是那白衣女子又独坐青石,月下抚琴了。暮菖兰虽不是特别精通音律,但自司云崖与慕容彦云对奏之后,仿佛也懂了许多。此时,暮菖兰觉得那平淡的琴音之后,还是有一丝忧伤与惋惜,只是不知道这样出尘之人,又何事伤感......

暮菖兰在小遥峰休养了两天,这里虽居昆仑却四季如春,竹林遍地,鸟语花香,放眼一望,不见半点冰雪,暮菖兰不禁感叹唯有此地才能配得上那位月宫仙子。

至第二天清晨,那位蓝衣少年来到竹楼前,说道:“两位姑娘,师父有请。”

暮菖兰精神一振,两日之后,必是那姑娘找到解法了!

“姐姐,必定是那位仙子有办法了!”暮雨惜兴奋地说。

“敢问小哥,月姑娘现在何处......”

“无须多问,去了便知。”蓝衣少年回答道。

清晨的小遥峰别有一番韵味,黎明时分的薄雾散去后,四周弥散着修竹、花草以及泥土上的芳香,使人精神为之一振,竹叶上那圆圆的、亮亮的、润润的露珠,像散落的珍珠,又像漫天的星斗,奕奕发亮。暮菖兰行了不到半里路,身上的绿衣便有些湿润了,果然是“道狭草木长,朝露沾我衣。”林中的小鸟时不时从一处竹间飞到另一处竹间,抖下竹叶上的那一颗颗珍珠,愉快地唱着、跳着,听之令人神爽。

“好一个鸟鸣山更幽!”暮菖兰由衷赞道。

“那是,我们小遥峰可是昆仑最漂亮的地方。”走在前面的蓝衣少年骄傲地说。

三人渐渐走出了竹林。此时,还未散尽的晨雾如白色的薄纱,如梦如幻,如诗如画,挥不去,也扯不开,使人有一种飘飘然乘云若归的感觉,竹林披着雾,雾笼着竹林,绿中有白,白中有绿,这里的一切,似乎都还在酣睡着。

暮菖兰四下望了望,白雾之后,没有竹楼,也没有水池,很显然这里是另一条路。

三人又行了一会儿,竹林早已甩在身后,四下望去,白雾之中,山峦叠嶂,似乎这里就是小遥峰的最高处?

渐渐的,群山犹如一个娇羞的少女,解开了层层白纱,脸颊处甚至还飞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白纱褪去,又换上了淡淡的橘黄色衣裙,上面还缀着珍珠。那白珍珠又小又多,有的地方亮晶晶一片,折射着一抹阳光,闪动着美丽的白光,暮菖兰不禁凝目望去,昆仑众雪峰已在白雾中若隐若现。

突然,在这恍惚之中,霞光执拗地照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在这霞光中,一个苗条女子的身形若隐若现。此时,晨雾渐渐散去,霞光之下,白衣女子傲然而立,霞光如仙光般轻轻环绕在她身边,薄薄的一层,长长的一缕,勾勒出那绝世美丽的背影。这一刻,她果是天宫降临的仙子,无论抬腕垂眉、颔首偏头,都如广寒仙子般出尘,庄严而又圣洁。

暮菖兰早已看得呆了,恍惚之中,这不是小遥峰的清晨......

......

仍旧是晨雾似乳,如梦如幻,如诗如画,挥不走,斩不断,挡住了自己的视线。这一刻,飘飘然若乘云归去,如置仙境。远方,山披着雾,雾笼着山,如一串串挂着白霜的绿葡萄,又如典雅清秀的山水画卷,茫茫苍山也如今日这样沉睡着。

渐渐的,群山的晨雾缓缓褪去,就像一个娇羞的少女。不多时,山林中的晨雾已然褪去,此时的山林,烟波流动,一层层,一缕缕,如若仙境。

这时,一束阳光斜射入自己的眼睛,便在这清晨的光明之中,仍旧是一位白衣女子御风而立,晨光将她全身的白纱衣照得透亮,仿佛泛着一层圣洁的白光,白衣翩翩,长发垂膝,飘飘然有神仙之概。晨风徐来,她那白洁的衣衫、垂膝的长发,甚至是雪白的发带,尽皆随风而起,果如天女下凡,不可逼视。

......

“师父......”

“!”

“!”

霞光中的白衣女子缓缓转过身,朱唇轻启,略微吃惊道:“师父?”

暮菖兰一惊,猛地摇了摇头,凝目一看,这里没有青山,这里的朝阳也还没有出来,而光中之人也没有垂膝的长发,即便是那轻纱般的白衣,上面都还有一些冰蓝色的点缀。

“我......我不是......我只是......”暮菖兰只觉脸上有些发热,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白衣女子柳眉轻扬,淡淡地说道:“暮姑娘在我小遥峰住了两天,莫不是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月姑娘,嗯......很像......”暮菖兰觉得自己的脸比刚才还热。

“走吧。”

白衣女子淡淡说完,扭头便走。

此时的暮菖兰还惊魂未定,刚才那一幕幻觉仍旧在她心中久久挥之不去,就在她这一愣之间,白衣女子早走得远了,暮菖兰一惊,连忙跟了上去。

四人一行,沿着小遥峰外围走了约一里路,在这期间,昆仑群山的白雪给了暮菖兰极深的印象。

终于,四人来到一处冰崖前,正前方乃是一处更宽广的冰崖,但让暮菖兰惊讶得是,对面的冰崖上,早有两人在那儿等候。

“乾元真人和重明长老?”暮菖兰大惊。

“我们过去。”白衣女子并未理会暮菖兰的惊讶,只见她轻挥白袖,一道清风便将暮菖兰、暮雨惜和那蓝衣少年卷在其中。

“师父,徒儿自己能过去。”蓝衣少年在风中叫道。

“随你。”

清风一过,暮菖兰和暮雨惜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人已被送到了对面,而蓝衣少年后退十余步后猛地起跑,至悬崖边时双足用力一蹬,凭着轻功,飞过了这道十余丈的深渊,而白衣女子自己则是脚踩一柄光剑,从对面飞了过来。

“乾元掌门,重明长老。”白衣女子略一颔首。

“见过月姑娘。”乾元真人与重明长老也还了一礼。

“月姑娘可破了那断刃中的奥秘?”乾元真人问道。

白衣女子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或许只有我娘才可以吧。”

重明长老叹了口气,说道:“想我重明铸剑数十载,竟也有参悟不透之剑,此番竟连月姑娘也无能为力。”

“无妨,无妨,此事必在昆仑有一个分晓。”乾元真人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十九年一轮回,月姑娘肯定也很想念娘亲了吧。”重明长老笑道。

白衣女子面无表情,只是淡淡说了句:“我们走吧。”

这时,乾元真人看了看一脸疑惑的暮菖兰,笑了笑,说道:“暮姑娘且宽心,断刃中的秘密一定会解开的。”

“谁?那位高人是谁?”暮菖兰惊问。

乾元真人捻须一笑,看了看已被染成紫色的天边,负手笑道:“十九年一度轮回流转,那人便是幻暝妖界之主!而这位月姑娘,正是她的义女,月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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