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沧兰 第二十一章:太一仙径

暮雨沧兰 暮雨菖兰 女生小说 | 古色添香 更新时间:2018-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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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昆仑,绝世仙山,上达瑶池仙境,下游万顷弱水,乃天地间钟灵秀敏之所,因此被誉为华夏龙脉之祖。还有个传说就是,这里是昔日元始天尊的道场,故昆仑又有“玉京山”之名。

昆仑西起回疆,东延秦岭,全长近五千余里,占地七万五千余亩。昆仑源头黑海,湖水清莹,鸟禽成群,气象万千,昆仑主峰玉虚峰与玉珠峰常年冰雪,气势恢宏,山间仙云缭绕,仿佛真有得道仙人居住其中,令人神往。

作为蜀山之外的又一修仙圣地,昆山八派的威名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昆仑、琼华、碧玉、紫翠、悬圃、玉英、阆风、天墉,个个都是响当当的名门大派,而昆山八派之中,又以昆仑、琼华为最,但自琼华陨落后,其余七派人脉逐渐凋零,中原修仙之士也更多地选择了位于盘古之心的蜀山,而非华夏龙脉的昆仑。如今,振兴昆仑仙脉的众人,也只能由昔日昆山八派之首,昆仑派来担负了。

玉虚峰是昆仑中段的主峰,相传为玉皇大帝的妹妹玉虚神女居住的地方,它不仅是昆仑中段的主峰,更是昆仑派的所在地,被誉为“洞天福地”“神山之最”,相传每年农历三月初六,六月初六,八月初八,西王母便在此举行蟠桃大会,广邀诸仙,共聚于此,得享仙道神道。

此刻的玉虚峰之巅,上可触及星辰,下可扪及灵脉,便是在这里,有两位道人正倚石而坐,在他们两人之间,是一盘令人费解的残局。

但见左首那人,清奇古貌,一袭漆黑的道衣上坠满了银色的月亮,面对这令人费解的棋局,他只是淡淡一笑,抬头仰望着天空中闪耀的星辰,似乎别有所思。

再看右首那人,白面长须,一袭蓝白相间的道衣上泛着一层淡淡的冰蓝色的光,同样,他的心思似乎也没在棋局上,时而望着远方的冰峰,时而看看对面的黑衣道人,脸上挂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终于,右首的道人还是开口了:“师兄,您为何要将辛辛苦苦得到的月之精华交给那个凡女呢?”

左首道人微微一笑,捻须道:“宝物不尽其用便不能被称为宝物,对于我们,不过是修炼之用,对于她,却是一年的性命。”

“一年......”右首道人喃喃道。

“血毒非昆仑圣泉不可解,便是踏遍神州山河,也无计可施。”

“这是自然......”

“掌门师弟,昆仑圣泉虽然能解她的血毒,但是她想到这儿来,可没那么容易......”左首道人淡淡说罢,轻轻一挥拂尘,棋盘上的黑棋便多了一颗。

右首道人略一颔首,静静地说道:“太一仙径犹如蜀山故道,自古便是修仙者要克服的障碍,但自琼华陨落后,这条道上的人比以前少了太多太多......”说罢,也轻轻一挥拂尘,棋盘上多了一颗白旗。

左首的道人“嗯”了一声,挥挥拂尘,刚落下的那颗白旗旁边立马多了一颗黑旗。

右首道人轻声一笑,说道:“师兄,倘若那女子一年之内没有赶到昆仑,又当如何?”说完,落了一子。

左首的道人回落了一子,平静地反问道:“掌门师弟怎么看?”

右首的道人淡淡一笑,回答道:“这是她自己的天机,纵然我等如何费力地从星辰中破解她的命运,但改变不了分毫。”

左首的道人略一停顿,没有立即回话,而是落了一子。

“师兄......您为何不让她去蜀山呢?”

“嗯......掌门师弟,你可别以为她仅仅是要来解毒的,还有一样东西,也只有这里才有......”左首的道人仍然很平静。

“哦?敢问师兄,是何物呢?”右首道人捻须笑问。

“答案。”

右首道人略微一愣,随即抬眼望了望南边那略微泛紫的天空,恍然道:“原来如此......”

“要激活剑中之灵,必要有强大的力量,若仙灵为仙,用妖力去激活,那是再好不过了......”左首道人说罢,在棋盘角落了一子。

“啊......师兄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十九年过得还真快......”右首道人笑道。

左首道人略一颔首,满意地说:“所以她若真的要解血毒,而且找到她心中的答案,那她就一定能上来。”

右首道人轻声一笑,正欲回子,但低头一看却发现棋盘上已无子可落了。两人相视一眼,各自仰天而笑。

......

播仙镇位于昆仑脚下,向北走便可到丝绸之路的重镇:敦煌,向南,则是连绵的昆仑大山,很长时间,这座圆盘状的小镇的居民都享受着平静的生活,既便是当年琼华陨落,也未伤及这座小镇分毫。相传这里原是且末国所在地,张骞出使西域,方才第一次将且末国的情况带回中原,因为且末国与内地联系不断加强,到北魏太平真君三年,因避战乱,鄯善王率四千余户西奔且末,至隋大业五年,隋朝在此设郡,至唐朝,改名为播仙。

播仙镇四周虽看上去有些荒凉,但镇里一直都是生机盎然,这都多亏了穿镇而过的那条河,是这条河让这个充满西域风情的城镇保持了几百年的生机。

经过长达两个月的长途跋涉,暮菖兰和暮雨惜一路出玉门关,走敦煌,终于来到了播仙镇。这一路,暮菖兰全力戒备,虽然她还没有痊愈,但她必须这么做,因为她能猜到夜莺知道自己还没死。在心愿未了之前,她绝不能再给夜莺抓住自己的机会。所以这一路,暮菖兰将昔日杀手的反侦察做到了极限,用尽了她能想到的一切办法,这才平平安安带着暮雨惜来到了播仙镇。

“想不到四周都是黄沙,而镇里却生机盎然。”进城后,暮雨惜立即惊道。

暮菖兰抬眼一望,巍峨的昆仑就在不远处,从这里看过去,昆仑雄壮的气势确实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或许就是“圣山”的魅力吧。

“我们找家客栈住下吧。”暮菖兰说道。

“嗯,好!”

这一路上,暮雨惜好奇地看着这座充满西域风情的小镇,发现这里的人们都席地而坐,头上缠着头巾或顶着罐子,街旁的商人们也都将商品直接放在地上,在这些小摊上,还能看见中原少有的银器与铜器,甚至是金器。

“这里还真是繁荣,我可是万万没想到。”暮雨惜高兴地说。

“这里向北就是敦煌,我们在敦煌的时候也看到了,作为丝绸之路的重镇,敦煌商业的发达也直接带动了这里。”暮菖兰耐心地解释道。

“小姑娘,一看你就是中原来的,买支银坠吧,肯定好看!”路边一位大胡子商贩用回疆口音冲暮雨惜喊道。

暮雨惜转过身,看了看商贩手中的银坠,这是一对羽毛状的银坠,虽然简洁,但却精致,羽毛上的纹路竟是清晰可见。而在商贩的地摊上,还有其他大大小小许多银坠,形态各异,闪着或强或弱的银光。

“小姑娘这么漂亮,挂上一对银坠肯定更漂亮!”商贩笑道。

看着这一地的银饰,暮雨惜确实有些激动,这些形态各异,做工精致的银饰只有在中原大城市方得一见。

“喜欢的话就别犹豫了呀,好好选一个!”暮菖兰笑着半跪在地摊旁,低头筛选着。

“那姐姐喜欢哪一个?”暮雨惜笑问。

暮菖兰摸了摸自己那对兰花状的小耳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这对耳环是师父送给我的,已伴随我十几年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换的。所以,你选一个你喜欢的就好了。”

“姐姐很怀旧呢......”暮雨惜感慨道。

“有些东西不能丢,对吧......”

见场面逐渐有些煽情,暮雨惜不打算再去勾起暮菖兰的回忆了,于是急忙转过身,在地摊上扫视了几回后,终于开口道:“我要这个!”

暮菖兰细细一看,这是一对凤凰状的耳坠,欲飞冲天的凤凰不仅姿态优雅,甚至是每一片羽毛也都是精雕细琢,日光照耀之下,一闪一闪得泛着刺眼的银光。

“姑娘好眼力,这是这些耳坠中最精致的!”商贩赞道。

“多少钱?”暮菖兰问。

“五两!”

暮菖兰虽然面不改色,但心中却是大喜,这也太便宜了,这东西在中原,说不定能卖上千两!果然西域民风淳朴,不似中原那么尔虞我诈。

付了钱之后,暮雨惜将这对耳坠挂在了自己的耳朵上,冲暮菖兰笑道:“姐姐,好看吗?”

暮菖兰细细凝视着自己的妹妹,暮雨惜虽然不到二十岁,但早已出落得如花似玉,婉柔娇美,加上那白腻的肤色,别说西域罕有如此丽人,就算是中原,江南,也极为少有,如今,在耳旁时有时无的银光的照耀下,就是再灿烂的锦缎也比不过她的美艳。

“妹妹,我有一种预感......”

“什么预感?”暮雨惜一脸好奇。

“将来,你一定能成为闻名天下的大美人!”

“姐姐!您又打趣我!”

“哈哈哈哈.......”

沿着城里的河一路向城中心走,不多时便有一家客栈,这客栈自然也不比中原那阁楼式的客栈,而是一栋圆形的建筑,看上去就像一座巨大的圆形碉堡,或许圆形建筑也是西域风格之一吧。

进了客栈后,暮菖兰发现这座客栈并不算大,二楼的客房也就四五间的样子,下面的大堂里七八张矮方桌,桌旁没有凳子,只有供人席地而坐的方凉席。

“两位客官是中原人吧,里面请,里面请......”一个裹着白头巾的回疆汉子笑着迎了上来,看样子应该就是掌柜的了。

“收拾两间客房,备一桌酒菜,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荤腥的。”

见暮雨惜抢了自己的话,暮菖兰佯怒着再她的头上敲了一下,说道:“这你倒学会了!”

“姐姐,这句‘我不喜欢荤腥的’我都听了几百遍啦,您就不能换个花样么......是头猪也该学会了呀。”暮雨惜坏笑道。

“哼!”

“好嘞,客观稍坐。”

那个人离去后,暮菖兰找了窗户旁的一个位置席地坐了下来,而暮雨惜则很淑女地跪坐在桌子对面。

“在敦煌,我们已经尝过了胡饼及葡萄酒,在这里,他们又会给我们来点什么呢?”暮菖兰笑问。

“不知道,不过我想西域的美食应该都差不多吧......”暮雨惜答道。

不多时,一位穿着红袍,披金戴银的貌美女子端着菜盘上来,盘中是两碟素菜,一碟饼子,以及一壶酒。

“这......不是胡饼吧......”暮雨惜看着那碟黄色的春卷样饼子说道。

“这是樱桃毕罗,客官慢用。”红衣女子淡淡一笑,便转身离去了。

“毕罗?这名字好奇怪......”暮菖兰疑惑道。

“不过看上去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暮雨惜说着先拿了一块,咬下一口后,细细品味了一番,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姐姐快尝尝,又酸又甜,还有一股面香味儿!”

“啊?那我可得尝尝!”

暮菖兰说着也拿起一块并咬了一口,一口下去,樱桃馅儿的酸甜味已充斥口中,加上外面脆嫩的面饼,确实美味可口。

“掌柜的?!”

“来喽,客官有何贵干?”

“掌柜的,这毕罗应该是西域很普遍的美食吧?”暮菖兰问。

“客官如果从敦煌过来,应该已经尝过了呀。”店主笑道。

“这......我们光顾着喝葡萄酒了......”暮菖兰苦笑道。

“呵呵,这毕罗饼,乃是大月氏穿入西域的,如今早已是这里很常见的东西了。客官既然在敦煌错过了,那正好在我们播仙镇好好享用一番。”

“还有一件事......掌柜的......此去昆仑应该怎么走?”

店主笑了笑,反问道:“两位客官是去修仙的吧?”

“哪里哪里,我们是有要事,必须去昆仑。”暮菖兰解释道。

“这个简单,只需要出南门,走上六七里路,便是太一仙径了。”店主说道。

“太一仙径?”

“不错,那就是前往昆仑的必经之路。”

“那条路好走么?”暮雨惜连忙问道。

店主摇了摇头,说道:“那条路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啦。原来昆仑香火旺盛的时候,前来修仙的人络绎不绝,听说几百年前琼华不在后,去昆仑的人就少了很多,此后人越来越少,直到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了。听说巴蜀有个什么蜀山,估计都去那儿了吧。”

暮菖兰略一颔首,她其实并不是很在乎人多人少,有人固然可以结伴而行,没人那便自己上去,都走到这一步了,怎能轻言放弃?

“不过客官,太一仙径可不是那么好走的,你们可得做好准备。”店主忽然又补充道。

“啊?为什么?”暮雨惜一惊。

“很多年前,太一仙径就是昆山八派用来考验修仙者本领及意志的。那条路且不说长得要命,路上的鬼灵精怪更是不少,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去走,必定凶多吉少。不过那时候路上好歹还有昆仑门派的一些弟子守护,遇见生命危险好歹还有人救你。可如今......昆山凋敝,那条路也就荒废了,一路上空无一人。两位姑娘若要去,可千万小心,谁知道那些鬼灵精怪还在不在呢。”

“噢......好的,谢谢掌柜的,我们知道了。”暮菖兰感激地说道。

店主离开后,暮雨惜问道:“我们何时动身?”

“雨惜,你累吗?”

“不累!”

“我们在这里歇息两天,第三天早上,我们一起去太一仙径。”

“姐姐!我们明日就可以动身的!甚至现在也可以!.”

“雨惜!”

“姐姐,我......”

“这一路下来你真的累了,如今昆仑就在眼前,也不差这一两天,再加上刚才掌柜的也说了,太一仙径上凶险万分,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暮雨惜闭上眼,忍住了眼中之泪。自离开折剑山庄后,暮菖兰的血毒时常莫名其妙就发作了,月之精华似乎正在失去作用,因为发作时,暮菖兰就是全身剧痛,冷汗直冒,皮肤上还可以隐隐看见那一道道红色的咒纹。虽然暮菖兰每次都刻意避开她,但她还是有一次见到了暮菖兰那痛不欲生的样子,而每次看到暮菖兰独自在静谧的地方痛苦地低吟,抽搐,暮雨惜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样,深深恨自己能力低微,不能为姐姐分担什么。如今眼见昆仑就在面前,山上就是解药,暮雨惜觉得一刻也耽误不得,可姐姐还是愿意为了自己而在城里耽误两天。

气氛瞬间从刚才的愉快转为了忧伤,暮菖兰也有些恨自己不该提这些,只得柔声道:“雨惜,别想了,咱们各自都休息好,到时候一鼓作气冲上去!”

暮雨惜默然地点了点头。

在播仙镇的两天很快就过去了,按照店主的说法,出南门,走上六七里便是太一仙径。这一日,两人纵马出城,沿着山脚一路向南,当走到五里路时,两人都吃了一惊,因为四周漫无边际的黄沙到这里竟然终止了,地上不仅没有黄沙,而且还长出了青青的小草,草地像一层层绿色的地毯,层层叠叠铺向了了远方的山口。

“我想我们已经找到路了。”

暮菖兰兴奋地纵马而去,暮雨惜连忙跟在她的身后。其实从折剑山庄出来后,暮雨惜也很快学会了骑马,这一路纵马狂奔,让她也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兴奋。

果然,山口之后,便是一条蜿蜒的上山之路,这里林木茂盛,看上去和播仙镇四周的黄沙迥然不同,不愧是昆仑圣山,大地的灵力让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生机盎然。

“好漂亮,就和中原的名山一样,绿树成荫。”暮雨惜惊道。

暮菖兰跳下马,牵着马向前走了几步,在一块残破的石碑处停了下来。

“雨惜,你看。”暮菖兰指着石碑上的字说道。

暮雨惜走过去一看,可能因年代有些久了,石碑上的字不甚分明,而且还受到裂纹的影响,更加不好辨认。

“这......”

“果然是没什么人来了......”暮菖兰说着用手将字槽里的青苔一一扣去,三个大篆终于勉强显现了出来。

“紫......薇......道.....”暮雨惜喃喃道。

暮菖兰清了清指甲缝里的青苔,向山上望了望,然后顿了一会儿,说道:“嗯......你是在播仙镇等我,还是一起上去?”

面对暮菖兰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暮雨惜一惊之后立马答道:“当然是和姐姐一起上去了!”

“雨惜,这太一仙径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了,而且店主也说了,道路上说不定有什么危险,到时候......”

“姐姐!”

“雨惜,你是我唯一的妹妹,瑕妹子当年就是因为......”

“姐姐!”

暮菖兰猛地停住了,因为一滴泪水已划过暮雨惜秀丽的脸庞。

“雨惜......”

“姐姐!您也是我唯一的姐姐!当年我们怎么约定的?难道姐姐有危险,我就可以袖手旁观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姐姐,我也长大了,我也该为姐姐做点什么了,哪怕山路上尽是危险,我也绝不会害怕!”

暮雨惜脸上那一滴泪很快落在了地上,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泪痕。看着她那坚毅的脸庞,暮菖兰沉默了。这些年,这个妹妹一直相伴自己左右,是她,让自己重新拥有了妹妹,亲情,欢乐,曾经失去的这些情感在她的身上得以找回,她早已成为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当初,为了一个异姓瑕,自己便情愿为之上刀山,下火海,而为了这个同姓妹妹,自己更愿意付出哪怕生命的代价。太一仙径多年无人行走,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危险,自己固然死不足惜,可万一雨惜......自己害怕,害怕第二次体会失去亲人的痛苦,不......不是第二次了......沧行、瑾轩、瑕,甚至是龙溟与凌波,还有暮霭村村民,自己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了......

“姐姐,您还不明白么......自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是孤身一人,您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这点危险就能把我吓退的话,那我根本不配是您的妹妹!”

这话若闪电一样刺痛了暮菖兰的神经,是呀,“如果这点危险就能把我吓退的话,那我根本不配是您的妹妹!”,那反过来也一样,“如果面对这点危险我都不能保护雨惜的话,那我根本不配是她的姐姐!”

“好!雨惜,我们生死都在一起!”

“嗯!”

紫薇道地处昆仑山脚这一段,山脚处气候相对宜人,加上独特的昆仑灵力,让这里的林木郁郁葱葱,看上去与中原大山并无二致,走在这条山道上,四处可以闻到芳草及鲜花的味道,林中甚至还时不时晃过一两只山兔或野猪,无论从哪个角度叫,这条路都不像是有什么致命危险的样子。

从早上到下午,暮菖兰与暮雨惜已在这里耗了四五个时辰了,但是紫薇道仍然没有走到头,向下望去,远方的播仙镇已变成了铜镜那么大,可见还是登到了相当个高度。从这里,可以明显看到穿过播仙镇那条生命之河的源头正是昆仑。

夜幕很快降临了,可紫薇道还是没有到头,而且路上也没碰见什么所谓的危险,暮菖兰不禁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已经迷路了,但这里又不同于丛林,地上的路虽因年代久远,长了些杂草,但没到不可辨认的地步,自确信这一路都是沿着山路上来的,没有走偏。

“我们休息一晚吧,若看不清地上的路,很容易迷路的。”暮菖兰说道。

“姐姐,今夜我来守吧,您歇一歇。”暮雨惜提议道。

暮菖兰淡淡一笑,说道:“你去睡你的,不用担心我,我就是眼睛睡着了,但我耳朵还醒着呢。”

“可是......”

“明日还要赶路,这紫薇道后面还不知有什么,休息好,准备明天的赶路才是正事。”暮菖兰道。

暮雨惜知道再争下去也许没用了,姐姐多年行走江湖,对于夜晚的防范应该是轻车熟路,索性就听姐姐的吧。况且这才短短一天,自己的腿就感觉有些酸麻,这后面还有更长的路呢。

夜晚,暮雨惜躺在一棵树上昏昏睡去,暮菖兰独自抱着断刃,躺在另一侧的树枝上,看着头上清澈的夜空,这里的星空可比中原漂亮多了,在这昆仑之上,一切仿佛都被净化了,包括遥远的夜空。

这一路从折剑山庄出来,暮菖兰的心弦一直崩的紧紧的,不光因为时不时发作的血毒,更因为还有夜莺的威胁。她曾经是这天下最令人胆寒的杀手,自己只有随时小心警惕,才有可能不被她夺走先机。或许正因为这几个月神经高度紧张,才刺激了体内的血毒吧,一年之期,如今也快到了,昆仑是自己唯一的希望,这里若不能找到答案,自己也只有葬身于此了。哼,想不到自己对死亡竟是如此淡然......沧行已先自己而去,加上曾经的好姐妹又千方百计想让自己死,自己这一死,一来可与沧行相见于地下,二来也了却了君香姐的心愿,真是一举两得......

这一夜,暮菖兰没有睡,一来不敢睡,二来也睡不着,就这样硬撑着到了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暮菖兰没有告诉暮雨惜自己一夜未睡,只要自己没有黑眼圈,暮雨惜还是很容易相信的。

沿着中间若隐若现的主道,越往后走,路旁的林木渐渐少了起来,再往山下一望,播仙镇早不见了踪影,看来又往高处走了一截。

至第四天中午,紫薇道似乎到头了,这里树木已十分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黄色的荒草,看来山中段的气候又与山脚不同,植被稀疏也在情理之中了。唯一让暮菖兰没想到的就是这紫薇道竟然都能走上四天。

“姐姐,您看!”暮雨惜指着草地中的一处地方说道。

暮菖兰走过去一看,果然,在荒草中躺着一块石碑,与山下那块并无二致,石碑旁边还镂着漂亮的云纹,只不过一来上面长满了杂草,二来这石碑还拦腰断成了两截。

“叱”得一声,暮菖兰长剑出鞘,剑尖在石碑上快速扫过,杂草很快被清光了。

“白......白......白什么道呀?中间那个字不认识......”暮雨惜艰难地认着石碑上的字。

“额......我看看......”暮菖兰眯着眼,也在拼命认着中间那个字:“这是......灏吧?白灏道?”

“额,白灏道,好奇怪的名字......不过这里可不比前面了......”暮雨惜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荒草,不禁皱起了眉头。

“嗯,随着高度的增长,上面的植被会越来越少的。”暮菖兰说道。

“但树木少了的话,有野兽也能第一时间发现了,不是吗?”暮雨惜说道。

“可是你看这荒草,最短的都有两尺高了,在这么长的荒草里,要找到主干道可不容易,稍有不慎就会迷路。”

“那怎么办呢?”暮雨惜一脸犯难。

暮菖兰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就从这里开始,找准主路,把主路上的草清走一些,边清边走,就不会走歪了。”说完,右臂一扬,一道剑气斜斩出去,荒草尽皆拦腰而断,瞬间清出了一条长两丈有余,宽四尺有余的道路来。

暮雨惜一见,也连忙从暮菖兰的行囊里抽了一柄剑出来,向路边的荒草看去,剑刃起处,荒草也是拦腰而断。暮菖兰一愣,自己这个毫不懂武功的妹妹什么时候也能削草如泥了?结果定睛一看才发现,暮雨惜手中那柄寒铁古剑不正是品剑大会上得到的七星龙渊剑么!暮菖兰苦笑一声,想不到得到七星龙渊后第一次使用,竟然是用来砍草。

于是两人就沿着主道,一路斩草而行,只要清除了杂草,要辨认出主道也并非难事,但也因要清除杂草,行走速度比紫薇道上时又慢了不少。

“姐姐,您说这里以前会不会是田亩呢?”暮雨惜望着不远处那些看着像梯田一样的阶梯说道。

“也许吧,但话又说回来,这么高的地方能种些什么呢?”暮菖兰耸了耸肩。

忽然,右边草丛中传来一阵响动,暮菖兰连忙一把抓住暮雨惜将她护在身后,同时将剑一横,全神贯注盯着右方的草丛,这一系列动作快如闪电,足见暮菖兰随时都是高度警惕,没有一刻放松。

“姐姐......”

“没事儿!”

不一会儿,草丛中钻出一只獠牙野猪,野猪冷冷看了看对面一脸惊异的两人,然后低下头拱了拱泥土,便转头钻进旁边的草丛去了。

“这......”

“这昆山就是不同凡响......这么高的地方竟然还有野猪......”暮菖兰感慨道。

这一日,除了这场虚惊,再没发生过什么了。

白灏道与紫薇道不同,这里除了山涧与旁边大片的荒草地外什么都没有,经历三天的斩草行动后,总算是没有走迷路,而在这里过夜,因为没有树林,那必须要有人守夜了,但无论暮雨惜怎么说,暮菖兰坚持不让她守夜。

随着高度越来越高,荒草渐渐少了起来,不知不觉的,气温也渐渐降了下来,一脚踩下去,地面硬得就像石头,拨开草丛一看,竟有一半都是冻土。

“你不冷么?要么把棉衣换上?”暮菖兰关心地问。

“姐姐都不冷,我更不怕了!”暮雨惜果断地答道。

“开玩笑,这儿可不比明州,这儿可是昆仑呢。”暮菖兰一把抓起暮雨惜的手,让她吃惊的是,自己的手都有些冷了,而她的手竟然还是暖洋洋的。这些年,她在村里就发现暮雨惜不怕冷,冬天别人都裹得厚厚的,只有她敢穿单衣,但那毕竟是江南之地。这昆仑山上,她竟然也是这样,确实让人惊奇。

“怎么样?我的手可比您暖和。”暮雨惜自豪地说。

“你厉害......”暮菖兰笑了笑,松开了手。

至第五日中午,白灏道似乎也到头了,而这地方已是一片冰雪,寒风刮得“呼呼”直响,没有杂草的干扰,路倒是十分好找,而且第三座石碑在这冰天雪地里显得格外显眼,上面的三个大篆虽然塞满了冰花,但仍旧清晰可辨。

“寂玄道......”暮雨惜喃喃念道。

“看来这是第三关试炼了。”暮菖兰无奈地说道。

“好一片冰雪的世界......”暮雨惜感慨道。

暮菖兰抬眼一望,确实,这是一片连绵白雪装饰着的世界,琼枝玉叶,银装素裹,皓然一色。

“这里应该比较高了,估计这寂玄道一完,就该到目的地了吧。”暮菖兰说道。

“嗯。”

两人打起精神,正式走入了寂玄道。这里除了冰雪,冰晶外什么都没有,两人不得不在马蹄上包着布,这样才能防止马走路的时候打滑,其实他们本可以不把马带上来,但放在山下除了丢外也没别的下场了,也许带在这道上还能作为救急的食物呢。

在寂玄道的第一日似乎平静如常,到了夜晚,两人在大道旁找了个冰角,这一次,暮雨惜说什么也不让暮菖兰守夜了,实在拗不过她之后,暮菖兰只得蜷缩在里面昏昏睡去。

至丑时,暮雨惜虽有倦意,但没有闭眼,看着这冰原上的夜空,心中不禁感慨起来。可就在这时,背后忽然传来的一声惨叫让她吓了一大跳。

“姐姐!”

当下,暮菖兰已然醒来,只见她跪在地上,全身冷汗直冒,暮雨惜知道这是血毒又发作了,因为暮菖兰雪白的肌肤上一觉出现了淡淡的红色咒纹。暮菖兰拼命咬牙忍着,可这股钻心的痛还是让她叫出了声来。

“扑通”一声,暮菖兰倒在冰原上,全身不由自主抽搐起来,额头上的汗水如溪水一样直往脸上淌。

“姐姐!”下坏了的暮雨惜来不及多想,连忙一把握住了暮菖兰的臂膀。

“你......你......”暮菖兰一脸痛苦。

“姐姐,别说了,我来帮您!”

暮雨惜将暮菖兰翻了个身,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臂膀上,然后另一只手拿过一块毛巾轻轻擦拭着她手上的汗,同时,另一只手也不断地将自己体内的暖流传到暮菖兰身上。面对如此痛苦的姐姐,暮雨惜心如刀绞,她多么希望中毒的人是自己,可恨自己本领低微,帮不了姐姐什么忙。

“雨......雨惜......”

“姐姐!快别说话,会没事的!”暮雨惜紧握着暮菖兰的另一只手,她能感到姐姐在用力握自己,那肯定是痛得难以忍受了。

半个时辰后,暮菖兰全身的剧痛终于缓缓消退了。此时的她,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就像一个沙漠中断水断粮的人一样。

暮雨惜连忙将棉被盖在暮菖兰身上,她还想趁机生一堆火,可放眼一望,除了冰雪外别无他物。今夜的风很冷,对暮菖兰这种刚刚毒发的人来说是很危险的,暮雨惜不得不把能加的所有衣服都加在了暮菖兰身上,同时再将她揽在怀里,用自己永不改变的体温去温暖她。

“姐姐,没事了,好好休息......”暮雨惜柔声道。

暮菖兰费力地想去握暮雨惜的手,暮雨惜见状连忙将暮菖兰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暮菖兰顿时觉得温暖了许多。妹妹身上那永不改变的体温就像烤炉一样让她的身体渐渐舒展开来,或许平常在中原时,效果没那么显著,而在这冰天雪地中,这种温暖就是救命稻草了。

一个时辰后,暮菖兰的身子渐渐舒展开来,刚那钻心的疼痛已经消失了大半,剩下的不过是些刺痛。

“姐姐,好些了吗?”

“好多了,雨惜,谢谢你......”

暮雨惜抬头看了看天,黎明刚刚来临,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于是她说道:“姐姐,您在歇会儿吧,我们中午再动身好了。”

“该歇会儿的人是你......吹了一夜风,小心着凉......”暮菖兰说着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拿给暮雨惜。

“我不冷,姐姐。”暮雨惜说着又把衣服拿了回去。

“好吧......我们都别争了......各自好好歇息......中午再赶路......”暮菖兰无力地叹道。

在寂玄道上的日子已过了六天,这条路似乎比紫薇道和白灏道都长,眼见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冰雪,暮雨惜有些担忧地说:“虽然有路,但这条路似乎比前面的都要长。”

暮菖兰四下望了望,喘着气说道:“是呀......不过沿着大路走便是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姐姐,歇会儿吧,我看您也累了。”

暮菖兰摇了摇头,虽然她血毒发作后,这几日都没什么力气,但时间似乎已不能再耽误了,寂玄道还不知何时是个头,必须抓紧赶路。

第七日清晨,寂玄道上下起了大雪,而路仍然没有尽头,带来的两匹马早已冻死,原本还指望能取些马肉,可费力剖开一看才发现连肉都冻住了,无奈之下,暮菖兰只得奋力切下了些能吃的较软的部位备用,剩下的只得忍痛丢弃。如今包里的食物已所剩不多,再走不出这寂玄道,只怕两人都得饿死在这里。

暮菖兰此刻身体似乎到了极限,连续数日的虚脱几乎让她都要站不起来了,加上没有吃过几顿热餐,全身终是少力,而这一切,她都努力瞒着,她不想让暮雨惜知道,她不想让雨惜为自己伤心,她必须时刻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这样才能给这个涉世不深的少女留下希望与信心,在绝地中行走的人最容易失去这两样东西,而且一旦失去,那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第九日夜间,下了两天两夜的雪终于停了下来,四周一片银装素裹,闪着冰晶特有的光芒。

“姐......姐姐......”此时的暮雨惜也觉得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暮菖兰用剑拄着这里坚实的冰面,她的手也在微微发抖,这一次不知怎么回事,血毒发作后的余力似乎迟迟不肯褪去,当时虽无大碍,但这几日下来,自己的体力仿佛被它吃掉了一样,越来越不顶用了,或许再这么下去,自己真的只有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了。

“雨惜......”暮菖兰抬头看了看空中渐渐升起的皓月,无奈地低吟道。

“姐姐?!”暮雨惜大惊失色,因为她发现暮菖兰的声音又细又弱。

“对不起......”

“不!姐姐,您不会有事的,您不会有事的!”暮雨惜连忙冲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暮菖兰。

“我......我......”

“不!姐姐,您别说了!我不后悔,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您就是我的姐姐!无论生死,我们都在一起!”暮雨惜此时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暮菖兰闭上眼,忍住了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自己虽然还没有倒下,但估计离倒下不远了,看来这次是真的不行了。为什么上苍要这么残忍,自己的朋友,亲人,都没有好下场呢......先是他们,然后是师父,然后是村里人,然后是沧行,然后是瑾轩和瑕,最后又是雨惜。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其实最该死的人是自己的啊!可自己这条贱命如今牵连了多少无辜的人!

寒风“呼呼”刮来,暮菖兰双目紧闭,在冰雪中苦苦支撑着,右手断刃紧紧拄在地上,暮雨惜正用力扶着她那高大的身躯,脸上挂满了泪珠儿。

“不要道别,姐姐,不要道别,您会解除血毒,您会好好活下去,您会儿孙满堂,您会在床上寿终正寝,而不是在这里,不是在今天!”暮雨惜泣道,因为她已经从暮菖兰费力蠕动的口唇上猜到她要说出的话了。

就在这时,坚实的冰原忽然剧烈晃动了起来,暮菖兰咬着牙,拼命不让自己摔倒,因为她知道一旦摔倒,那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怎么回事?”暮雨惜惊道。

“连续......连续那么多天......多天......没有碰见什么别......别的危险......你......你不觉得奇怪么?”暮菖兰咬牙道。

暮雨惜恍然大悟,昆山乃灵力充盈之处,山上的精怪必定数不胜数,太一仙径这么重要的地方,那么多天没有碰见一只精怪,这不可能,看来今日是遇上了。

“姐姐,这!”暮雨惜心中一沉,现在正是两人最虚弱的时候!

暮菖兰惨淡一笑,看来这次是真的到头了。

“哼......老天让我多......多活了二十年,知足了......”

“轰”得一声巨响,一只白色的巨大雪怪破冰而出。这只雪怪看上去像一头用双腿站立的巨熊,足有三个成人那么高,十个成人那么宽,全身挂满了雪渣和冰晶,一双凶恶的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对冰雪中的猎物。

暮菖兰傲然盯着这只雪怪,眼中没有一丝惧意,自己就是死,也要光荣地战死,说不定还能救雨惜一命。

“雨惜,你......你快走!”

“不!”

“走!”

暮菖兰用尽全身力气将暮雨惜向后一推,准备独自面对这只雪怪。

雪怪狂怒地咆哮了一声,一拳打在坚实的冰面上,只见冰面瞬间裂开数十条缝,而另一头的暮菖兰立刻就被从地下冒出的冰锥刺穿了右胸。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空气也似乎凝固了,暮菖兰惨白的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惊异,她想不到这怪物竟然出手这么快,更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随后,她嘴角上钩,竟又浮现出一丝自嘲般的笑意。一声脆响,冰锥碎掉了,伤口竟无一滴血喷出,看来这冰天雪地之中,连鲜血都凝固了。

“咣当”一声,断刃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那个曾经高大的绿影缓缓倒下,就像一座塌陷了地基的灯塔。

“姐姐!”

暮雨惜的眼泪如江河一般汹涌而下,想起以往,一定会有一双温暖细致的秀手抚摸着自己的秀发,或告诉自己不要哭,或任由自己哭泣。如今,不会有人来安慰自己了。眉宇间的伤心与悲痛似乎不可阻挡,平日明亮的双眼也立刻朦胧,鼻尖酸酸的,嘴里咸咸的。这一刻,仿佛世界都变了。

雪妖咆哮着一步步走来,但绝望之下的暮雨惜还是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暮菖兰前面,看着雪妖那狰狞的脸庞,一股冲天的怒火油然而生。这一刻,暮雨惜都惊讶了,她还从没有发现自己像今天这样生气。

“怪物!你害死了姐姐!我......我和你没完!”

就在这时,暮雨惜忽然感到一股痛痒从脚底袭来,继而开始迅速蔓延,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身上爬。暮雨惜痛苦之间猛地撩开自己的衣袖,惊讶地发现曾经雪白的臂膀上不知何时有了一些羽毛样的纹路,红黄相间,虽然面积不大,但是致密而又均匀。

“这......这是......”

雪妖怒吼了一声,似乎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只见它猛地张开嘴,一大团冰雪从它嘴里喷了出来。

面对这股冰雪,惊讶与愤怒并存的暮雨惜第一时间就是将暮菖兰牢牢护在自己怀里,同时伸出左臂去抵挡。刹那间,大团大团的冰雪砸在了这两个可怜女人的身上。

“我不会让你伤害姐姐的!”

猛然间,红黄色的羽毛状纹路迅速从她的手臂延伸到了全身,暮雨惜立即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团团烈火包围,冰雪砸在自己身上时竟全部被这莫名的高温化为了水。在经历这一连串冰雪的轰炸后,暮雨惜成功将暮菖兰护在了身后,而地上,则多了一大滩水。

见到两人完好无损,雪怪狂怒地咆哮了起来,迈开它硕大健壮的腿,向两人冲了过去,随后双腿一发力,从空中扑击而下,准备用利爪将这两人撕成碎片。

暮雨惜已经无暇顾及这么巨大一只雪怪为何如此敏捷,她能做的只有将不省人事的暮菖兰护在怀里,而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驾驭刚才出现的那股烈火般的力量,仅仅凭借自己的血肉之躯与身上的纹路所带来的一道薄薄的红黄色屏障来抵御雪怪这全力一击。

不知何时,空中飘起了小雪,暮雨惜的泪水早已流干,脸上的泪痕也渐渐被雪怪覆盖,怀中的玉人仍旧安详,不知是她的脸更白,还是周围的雪花更白,或许......在自己被姐姐救出断魂门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与姐姐同生共死了吧......既然自己的命是姐姐所救,为姐姐而死也是理所当然......可叹老天不公,为什么好人总是不能长命呢!

“吼!”

空中扑击而下的雪怪带着一股强劲的冰龙卷向冰原上这两个弱小的猎物袭来。

暮雨惜双目一闭,流下了她最后一滴泪。

“姐姐,来生......我们还是好姐妹!”

忽然,空中传来一声雪怪的怒吼,暮雨惜本已闭目等死,这时却猛地睁开眼,只见自己已然沉浸在了一片光的世界中,而光源就在自己身后。

暮雨惜大惊,连忙回头,一阵绚丽的白光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她不得不右手搂着暮菖兰,左手半遮着眼睛。刹那间,空中出现了六把耀眼的白色光剑,将雪怪团团围在了中间,那一刻,雪怪仿佛被定在了空中,除了狂怒地咆哮和挣扎外,什么都做不了。就在六柄光剑围着雪怪转圈之时,一柄更大的光剑从天而降,剑尖毫不留情地插进了雪怪的头部,在雪怪的惨叫声中,一股太阳般夺目的光芒再次将暮雨惜刺得睁不开眼,将这昆仑雪夜照得如同白昼。

当暮雨惜再次艰难地睁开眼时,她惊呆了。雪怪,刚才那只强横无匹的雪怪此刻已化为了无数闪着白光的碎片并在空中四散飘落,而刚才的光剑也化为了十余柄更小的光剑,在这美丽的昆仑夜空上缓缓汇聚,最终汇成了一柄成人那么高的光剑。光剑之上,已有一人御风而立,那是一位穿着蓝白色衣服的女子......

暮雨惜只觉脑中轰然一声,便觉天旋地转,竟说不出一句话来。朦胧之中,只见那女子低眉垂首,如雪的素手正拨弄着一柄横于她面前的小光剑,皓月之中,剑影婆娑,宛如梦幻。

终于,女子纤指在光剑上轻轻一敲,她面前那柄长约四尺的光剑也化为了随风而散的碎片。随后,女子抬起头,那一刻,仿佛昆仑的皓月将它所有的月光都投在了她的身上,分不清是月亮照亮了她,还是她照亮了月亮,那绝美的面容就如这皓月一般,淡远宁静,宛如旷野烟树,空谷幽兰。

暮雨惜脑中一片空白,这一刻,天地万物都沉寂了下来,或许它们也和暮雨惜一样,震慑于这女子月宫仙子般的绝世容颜,皓月之中,女子御风而立,青丝飞舞,衣袂飘飘,似有所思,果如仙人谪落凡尘,令人神往而又痴醉。

就在暮雨惜稍稍恢复了一点神智时,已经虚脱的她再也没有力气支撑她的身体以及那厚重的眼皮了。月光之中,那女子正缓缓从空中降下,宛如嫦娥下凡,五丈开外便能感到一缕淡淡的清香已经飘了过来,宛如雪山冷月,不可名状。当女子向两人走来时,暮雨惜再也支持不住,那轮明月以及这月下的仙子很快便被四周涌来的黑暗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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