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浮尘 六 北漂

生如浮尘 qiujinghongying 轻小 | 日常 更新时间:2017-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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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秋又独自去木樨园,因为她在上次去那儿时发现街边也有帮人介绍工作的职介,想再去那儿碰碰运气。到了那儿一问,职介费竟比亦庄高出一截,亦庄那家职介收费是四十,这儿却收一百。小秋想这儿比亦庄繁华热闹了不知多少倍,这儿的职介也应该比亦庄的那家有更好的工作可介绍,于是就交了一百元钱,填了一张个人资料的表格,那职介的人员往外拨打电话,其意是要介绍个人去面试,然后又写下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交给小秋,让她自己或打的或坐公交去纸条上所写的地址去面试。

那次面试去的地儿是草桥,那家的一家酒店在招保洁。来京后只在亦庄旧宫活动的小秋哪里知道草桥在什么地方?又哪里知道那家酒店在草桥的哪个地点?就向职介人员说自己不知道去草桥怎样走。职介人员就告诉她从门前的三环路上坐三百路公交,到草桥站下车,然后给对方打电话就行了。事已至此,小秋也只好硬着头皮照办。

当她乘三百路公交在草桥下车后,就打电话给酒店,让指导去酒店的具体路线,人家就回说:在五环路上可以看到三环外侧有黄红蓝绿四种颜色的四幢楼房,酒店就位于这些楼房的后面一座大厦里。小秋又按指点过马路、进小区、绕过那不同颜色的四幢楼,终于来到那座大厦前,又打电话,回复说让去十楼的某间房去面试人员,小秋又累死累活从一楼爬到十楼---那时小秋还不知道去坐大厦电梯,喘口气又找到那房间号,敲门进去,见了招聘人员,经过一番询问和填表格,就让小秋回去等通知。

于是小秋又回到职介处,职介又打电话又给她写一纸条让去一个叫农光里的小区面试一个饭店的杂工。又是让她一个一个人满城地跑着找那家饭店。小秋当即省悟:自己又被骗了!说是给你介绍工作,就是提供个用工单位的地址和电话号码,让你自己去单位面试,这和自己找工作有什么区别呢?比自己找工作还累,自己找工作起码事先知道应聘单位的地址,不会被职介像踢皮球一样在全城范围内把人踢来踢去,那么大个北京城,一天让你去两家单位面试,就要跑几十里路甚至上百里路,车费自己掏,饭钱自己掏,而且能否成功还是未知数,三天找不着合适工作,就会因经不起折腾自动退出了,那职介费自是白交,这根本就是对合作求职者的一种愚弄!在小秋的理解中,既然职介收了介绍费,就该帮对方找定工作,最起码职介应该抽一个人陪着去面试。既然看穿了这种职介的真实嘴脸,小秋自是没再按纸条上的地址和电话去面试,而是回租房了,那一百元的职介费自也是不敢要回,自己孤零零的一个弱女子,天生就是被人欺负的对象,小秋只有认了。

回到旧宫的住处,小秋闷闷地睡了一整天,饭也不想吃,她发愁,她郁闷,她疲惫,她要躺在床上好好思考应对未来日子的对策。

这些天里的六生则是跟随一帮刚认识的安徽人帮忙搬家,有活时就跟着去挣点零花钱,没活时就扎在那些男人堆里侃大山,他从来不表示忧愁,也从来不向小秋说过日子的计划,也不打扰管束小秋,他那样子,完全就像个活在太平盛世里无忧无虑的快乐男人。

小秋愁了一天也没愁出个好办法来,她现在手里没钱,没大钱,冒风险的小生意她不能去做,因为她怕浪费了时间又赚不到钱,而那些稳赚钱的生意,比如开个小商店小饭馆什么的,她又没有本钱,她只能选择继续给别人打工,以期多积累些资金,而打工,她又不敢去应聘好工作,因为她没有文凭,没有工作经验,也没有长相,更关键的是她没有胆,没有在人前挥洒自如的胆气和自信。她只有还去求助于曾打过交道的亦庄那家职介。

于是第二天,小秋早早起来,吃过早饭,收拾了一下自己---也就是梳理下头发、换件干净衣服,她是从来不化妆的,这收拾自己也就很简单。到了亦庄的职介后,职介里的那位李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热情客气,让她新交了四十元的职介费,就坐在办公室里的长沙发上等雇主上门。

十点左右,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这是个长得很帅气看起来又很精明的男人,她向李姐说要请个保姆回家侍候一位老太太。李姐就向他推荐小秋,那男人审视了几眼小秋,问了一些基本问题,就问小秋愿不愿意去侍候一个老太太,月薪是一个月五百元。小秋当然愿意,她怕的是没工作可干,而不再怕干什么脏活累活不体面的活。于是李姐就让双方在一张表格上签下各自的名字,就算是决定雇用小秋了。那男人就引领着小秋下楼,出了小区,在一辆小车前停下,原来这个雇主是开小车来的,比起前几个雇主来,该更有钱吧?那男人打开车门让小秋坐进去,就坐在驾驶座上,开了车离开亦庄,而且车一上马路,那男人还打开车内的音响听起歌来,听着听着,竟还跟着唱起来。小秋心想,有钱人的日子过得就是滋润,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有闲情唱歌。

那车子出了亦庄向北到了一个叫小红门的村子,就在村里较宽阔的地带停了下来,然后把车子往路边一停,那中年男子就领着小秋在村子里的胡同中七弯八绕,终于在一个小院门前停下,见院门虚掩,就推开门进来。

听见院内有脚步声,就有个满头银发、白白胖胖、面色红润但走路跛腿的老头儿迎出来,笑眯眯地和那个快乐的中年男人打招呼:“小艾回来了?”那中年男人爽郎地回答:“回来了,保姆也找到了。”然后就把小秋介绍给那老头,那老头就和小秋聊了会,然后把她引进东间的卧室。卧室的床上躺着个皮肤白净的大脸老太太,看那样貌,年轻时定是个美人,可惜现在却是卧在床上不能活动,连说话也已经是含混不清了。

小秋每天的活儿就是和老头儿一起陪着老太太聊天说话;扶持老太太下床大小便---把马桶拿到床前,放在一个中间挖空的椅子下,再抱下老太太,让她坐在椅子上拉撒,再给净身、倒便,如果老太太夜里拉撒在了床上,还得给她洗沾着大小便的衣服和垫子;打扫屋内卫生和做饭。这些活中最难做的当然是洗沾着屎尿的衣服和垫子了,尿骚和屎臭味让人恶心,虽然当年自己小时候也帮母亲洗过妹妹们的屎布和尿布,但当上面沾的是婴儿的屎尿,是不太臭的。但为了生活,只有忍着恶心干下去。

那天临近中午时,又来了一对四十岁左右的夫妇,从他们的谈话中才知道这对中年夫妇才是老头儿老太太的亲生儿子和儿媳,而那个叫小艾的,是老头这位儿子的好友,经常帮老头这位儿子的忙,老头的这位儿子是个基层公务员,儿媳原来开过饭馆,现在因为左边脸得了轻微面瘫而赋闲在家,这对夫妇的儿子还在上中学。老头的这位儿媳妇长得很漂亮,浓浓的柳叶眉,大大的杏仁眼,小小的樱桃口,白净的皮肤,丰满的身材,很像古画上的仕女,穿着打扮也恰到好处,那风格是既不显保守又不显先锋,虽已是四十岁左右的人,竟还像个少妇。

那老头的儿子长相一般,就是个方脸微胖中等个儿的中年男人,远没有小艾显得精神帅气,但态度倒也和蔼,言谈举止还算有气度。那天中午的饭就是小艾下厨做的,小秋在一边给他打杂,没想到这么一个乐天开朗的帅哥竟还会做得一手好菜,束上围裙,顶上头巾,俨然变成了一个家庭主妇的模样,烹煎炒炸,一阵忙活后,一桌丰盛的菜就做出来了:红烧茄子、鱼香肉丝、西红柿炒鸡蛋、水煮鱼、油焖大虾、炖排骨、紫菜鸡蛋汤,热腾腾地冒着香气,引得小秋肚子里的馋虫乱动,但她现在的身份只能让她偷偷地咽口水,等大家招呼她上桌吃饭时她也不敢放开吃,只是象征性地夹上几筷子,异乡为客、为保姆的日子,就是眼前有美食而不敢吃、面前有财物而不敢拿、再累的活不能说累、再脏的活不敢嫌脏的日子、也是收敛自己心性的日子,比和尚修行还难熬。

下午又来了一对夫妇,也喊老夫妻为爸妈,但这对夫妻的气质风度、言谈举止自是和上午的那对夫妻差了一筹,后来小秋才得知下午来的这个儿子是老太太年轻时和前夫生的孩子,当年老太太年轻时,和现在的老伴在同一个厂上班,后来就勾搭上了,于是就抛弃了前夫,带着孩子嫁给了现在的老伴,后又生一子,即是上午过来的那个儿子。看老太太年轻时的照片,倒也是风情万种、楚楚动人,自也是一位风骚的美女,风骚美女身边自是少不了狂蜂浪蝶,自难从一而终,一嫁二嫁甚或三嫁,也都是意料中事。

到了晚上,又回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楞头小子,据老头儿介绍说是他外甥,黑龙江人,现在北京一车行洗车,暂时寄居在舅舅家,这楞头小伙的父母原也是北京人,是当初支边时去的黑龙江,后来就在那落了户。听老头儿讲,东北人打起架来都狠,他这个外甥自也不例外,去年在一家公司因主管训了他两句,他竟然拿起身边的钢筋对着那主管的脑袋敲了下去,结果那主管住了院,他在被罚款后也给炒掉了。小秋听得心惊,如此又楞又横的青年,少惹为妙,以后小秋都对他客客气气,不敢稍有得罪。

好在老头儿夫妇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喜吃家常便饭,早上就是粥、馒头和咸菜,中午一般就是手擀面,晚上是馒头、稀饭和炒菜,和小秋家乡的饮食相近,小秋还应付得了,尤其是中午做手擀面,小秋擀出来的面条又长又细又薄,让老头儿和他那个楞头外甥都赞叹不已。老头儿爱吃打卤面和炸酱面,至于那卤和炸酱该怎样做,老头儿会先做一次演示给小秋看,以后小秋再做,于是小秋在这做保姆的生涯中又学会了做打卤面和炸酱面。

没事的时候,小秋和老头儿就陪老太太坐着,老头儿此时就会用录音机放邓丽君、李玲玉、汪明荃等老歌星的歌,这些歌是他们年青时爱听的,如今夕阳晚景,还是喜欢听这些歌,也许还有借听老歌怀念往昔时光的意思吧。除了放这些老歌听外,老头儿放得最多的就是佛教的诵经音乐了,那抑扬顿挫、婉转低徊的诵经声听起来也是那么地优美抒情,丝毫不比流行歌曲差,佛门讲究声色皆空,这么优美动听的诵经声,怕让那些潜心修为的和尚,心灵深处也要起幽幽之叹吧。

老头儿有时还会放一些佛教大师的讲经视频、佛教盛典视频、一些苦行僧徒步千里朝拜佛教名山的视频、一些信佛礼佛最终扭转个人恶劣命运的故事视频,老头儿自己也给小秋讲一些与佛教有关的典故和故事。好在小秋自小就什么书都读,关于佛教的一些典故也有所了解,所以与老头儿还谈得来。老头还在西屋的壁橱里,供着如来和观音的塑像,老头儿经常在像前的香炉里上香并默念祈祷。这位老人还拿出佛教协会会员的证书让小秋看,说他和老伴儿几年前已经皈依佛门,是在家修行的居士,并说多行善多念佛能让人往生西方极乐世界,而不堕入阿鼻地狱。小秋心想,能不能往生西方极乐那是活人所不能知的,但能让还活着的老年人心有所寄,也算是佛教的一大功德。

老头儿对老伴很好,和小秋一起给她喂饭、给她吃药、帮她翻身、给她换衣、给她晾被、扶她解大小便,每当老太太啊啊啊地说什么时,老头儿就伏在她面前耐心地询问她所要表达的意思。夫妻一场,到老能做到这样,已很不错了,小秋常在心里暗暗夸赞。但老头儿的那个儿媳妇,就是老头儿亲生儿子的老婆,有时来看望婆婆时对老头儿所做的这一切却是撇嘴,并暗中告诉小秋,说老头儿是做样子的,年轻时也是经常和老婆打打闹闹的。小秋心想,年轻时打打闹闹,到老了、到卧床不起了能真心关怀体贴也不错啊,说不定这是老来悔悟了。

虽都是儿子和儿媳,大儿子也就是老太太和前夫所生的儿子,和他老婆来看望的频率远不及二儿子,二儿子是老太太和老头儿所生,他夫妇二人过来看望的次数就多些,而且大儿子夫妇都是过来稍坐就走了,而二儿子夫妇则不同,二儿子有时会走到卧床的老妈面前看看老妈,和老妈说上几句话,并替老妈掖下被子;二儿媳也常过来陪老太太,坐在床沿上给老太太剥桔子剥香蕉喂老太太吃。大儿子夫妇是心里怨老太太当年的改嫁还是在碍于老头子不是亲爹而不愿常来亲近?人情复杂啊!

有时闲聊天,老头儿也会问起小秋的家事,问她是一个人来京吗?因嫁给六生是小秋此生最大的心病,自然言语之间就不自觉地流露出对老公的不满,老头儿自是拿一些言语来宽慰,而他那个楞头外甥竟开玩笑地说:“既然和你老公过得不开心,那咱俩过吧!”小秋自也当他是在开玩笑,但心里说:“和你过岂不是离了尿坑又入屎坑了?你那白痴的大脑、又横又楞的坏脾气、中下等的相貌,比六生也好不到哪去。”但此后这位楞头小子竟过几天就往小秋手机上发一个信息,内容都是些祝福的语言,小秋也没拿这当回事。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四个月已经过去了,已是初冬天气,气温越来越低,室内虽生有煤炉取暖,还是能感到冬天那寒冷来袭的气息:外面开始狂风呼啸,风卷残叶不时来撞击窗户玻璃、不时想掀起那厚厚的棉被似的门帘以进入屋内。那久卧在床的老太太的病体,对这冬天的来临是那么地敏感,竟开始拉起稀屎来,而且这稀屎竟是越拉越稀、越来越勤,俗话说“好汉子经不住三泡稀屎”,更何况是一个久病在床的古稀老人呢?老太太的身体迅速恶化。老头儿打电话叫来儿子儿媳们,商量给老太太医治,于是又是那位从亦庄接小秋来的小艾开车过来,把老太太送去了垂杨柳医院。小秋就在心里寻思:久病之人最怕过冬,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不怕自己洗东西水冷,最怕老太太熬不过这个冬天,万一老太太年前去世了,自己作为侍候她的保姆,怕会有什么麻烦缠身,万一到时她家人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怎么办?怪自己服侍不周怎么办?就是她家人根本不怪责自己,自己又何必非要侍候到人家断气呢?到时等着自己的怕还是尴尬,不如早辞职离开吧。

于是小秋就在老太太从垂杨柳医院被接回来不久,向老头儿提出辞职,理由是要回家看儿子。老头儿看她去意坚决,就给她结算了工资,在她临走时又嘱咐她有时间了还来他家玩。小秋自是唯唯答应。

过春节时小秋买了礼物去小红门看望那位那头儿,但见他家大门门框上的对联是紫纸上写着白字儿,就知老太太果然没熬过那个冬天,在年前已经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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