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吹过,树上的红丝带随之起舞,伴随着风铃的声音,树下的老妇人迎来了她的贵客。“鬼市怎么还没到啊?”火麟飞忍不住抱怨道,他们已经走了许久,看到的都只有这一簇簇曼珠沙华,四处只有曼珠沙华这让他们怀疑自己没有动过。“快了,已经可以看到星癸树了,鬼市不远了。”开阳耐心的回答他。“星癸树,可以去祈福吗?三十万年没有回来了,树上早就被你们挂满了红绳吧。”夜凌月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开始有了兴致。“小殿下到时候自己看看吧,肯定会吓一跳的。”开阳笑道。作为一个好奇宝宝,小胖墩自然要刨根问底,“星癸树是什么?”
“是幽冥界的神树。只要你虔诚的向它许愿,你的愿望就可以成真。”
“星癸树也是幽冥界的支柱。”凤凰夫人停下脚步看着远方的树略微有点失神,“我们快点过去吧。我也好久没有看到星癸树了。”
参天枯树上只有一条条的红绳,没有生命的迹象,却一直在这里永垂不朽,守护着这里的人们,成为了他们精神的寄托。玉衡和开阳向树下的老妇人讨要红绳,每年来这里写下自己的愿望已经成了他们的必修课。“今年你要写什么?”开阳潦草的写下自己的愿望之后,往玉衡那瞅了瞅想看看她写了什么。“和你一样。”玉衡停笔,将红丝带递给他。两条一样的红丝带,不同风格的字迹,写着一样的话“同生共死”。这是他们七杀将唯一希望的。“真是默契十足啊!上一次和他们几个来也是写一样的话。我替你挂上去吧。”开阳跳到星癸树的树干上,四处张望找了找位置,将这两条红绳挂上去。
“你们都写了些什么?”火麟飞好奇的去翻看那些红绳上的愿望。忽然他看到了他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怎么会在这上面?”
“那是天权最早的时候写下的。”开阳看着这俊秀的字迹说道,“一开始加入冥界的时候,大家的心里都还有着自己所留念的东西。因为不能说,不能想。大家就只好把这些东西埋在心里,或者写在这些红绳上。我还记得那时候天权每次写完你的名字都会好几天不说话。真不知道那个话唠是怎么忍住的。”
“当初也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有些事一旦选择了就不能改变。我们在为我们的选择努力的时候也会去怀念过去,但是仅仅是怀念。我们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同时我们也希望你们能够带着我们的希望走下去。有些事情已经是注定了,我们希望能够在这有限的时间里留下更多的东西也无愧来这人世间走这一遭。”
“所以这些红绳不仅仅是我们的愿望还是我们来过的痕迹。”玉衡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干枯的树干。
冥天凌也向老妇人讨要红绳,拿起墨笔龙飞凤舞的写下几个大字,“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写这玩意呢。”纵身跃上星癸树,将红绳绑在树干上。“这个‘莹’字又是谁写的?”冥天凌伸手抓住一旁飘着的红丝带上面只有一个‘莹’字,字迹很俊逸,笔画间又有点迟疑的感觉。由于是用金粉写的,开阳的影响比较深刻,“好像是少主写的。那一段时间少主总是梦见一个女子,只记得她叫莹莹。所以少主就写了个‘莹’字在上面。少主很想和她见面呐。”
“莹……原来情缘已经刻苦铭心了。”冥天凌看着龙莹狡猾一笑。弄的龙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写了什么?”
“同去同归。”
——祭台——
这是夜凌渊第一次卸下武装,换上了这么一套正装,黑色交领汉服上绣着红色的彼岸花,背后绣着一个血红色的云蝠图腾。他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一步步朝着祭台走上去。黑色的长发用一根红色的发绳高高的束起,此刻黑发与红绳一同飘起。祭台左右两边有着几位巫师在祈祷,九黎身为大祭司也在场为那个孩子祈福,伴着祷告声,夜凌渊站在祭台上将孩子高高的举起,“我,夜凌渊在此以自己的孩子为……”
祭台前面的两个护卫应声倒地,星辉剑插在他们两个的胸口。“不!不要……”白衣女子匆匆赶到,“夜凌渊,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女子将星辉剑拔出,滚烫的鲜血沾到她的白衣上。夜凌渊站在祭台上,犹如一个君王俯瞰着他的臣民。月兰盯着夜凌渊的眼睛,她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感,黑色的眸子像是一个深渊,那张脸依旧是她熟悉的样子可是那个人却不再熟悉。“月兰,这一次不能随你的愿了。我要用他来祭奠忘川河的亡灵,这也是他的命。”夜凌渊将孩子抱在胸前,吻了吻孩子的额头,看着月兰眼中无丝毫波澜。“夜凌渊,他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工具!把他还给我!否则我杀了他。”月兰挥手让自己的手下将天玄押上来。看着自己的手下被五花大绑,夜凌渊也丝毫不动容。“啊——”月兰也不犹豫朝着天玄的腿一刀下去,天玄吃痛出声,换来的却是夜凌渊的一记眼刀,他便立刻禁言,而内心却在吐槽夜凌渊。见此情形,九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担忧的看一眼天玄,又看向夜凌渊,其他巫师也停下来看着夜凌渊会如何决断。“我没有说停,祭典继续。”夜凌渊直接转身不理月兰。“夜凌渊!我们之间就只有他了,现在你连他都不要了吗?没有了他我们之间还剩什么?”月兰咬着自己的嘴唇强忍着自己不哭出来,可声音还是带着哭腔。夜凌渊的身形一怔,“月兰,我们之间早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个孩子只会是你我之间的麻烦。倒不如让他成为这忘川河的祭品,那些亡灵也就不会再闹腾了。这样岂不更好?”“在你眼里他就是一个麻烦吗?那好你把他还给我。”月兰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虽然泪如雨下,但声音却没有多少感情了。这样平平淡淡的话却让夜凌渊心里很不是滋味,手也不受控制的用力,弄疼了怀中的孩子,“哇哇——”“莺儿!”月兰担忧的看着夜凌渊的背影,语气当中也是包含着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关心。夜凌渊苦笑,轻轻地拍着孩子的后背,哄着孩子,“月兰,我说过这一次不能随你的愿了。看到了吗?忘川河的亡灵来了……”远方一支军队朝着祭台过来,没有军旗但月兰也认出了这支军队,来自忘川河的军队,每三十万年冥界都会拿自己的骨肉来祭奠它们,以求化解它们的怨气,化解亡灵出世的危机,三十万年前狼王冥夜就是用冥王的孩子为祭,才换回了幽冥界三十万年的安宁。
“月兰,如果你执意要抱走这个孩子,那么这些鬼兵将直接进入神界,我是不会阻拦的。”
“你在逼我……”
是要自己的孩子还是要守护住自己身后的土地,这一直以来都是冥界之王必须要经历的选择,这一次夜凌渊将这个问题揽到自己身上,一是想要保护住幽冥界,二是要彻底地将月兰心中对自己心中仅剩的那一丝柔情打破。
祭台后面便是三途川,幽冥界最长的河,忘川河也只是它的一个支流。将孩子投入到三途川,让他随着河流前往忘川河,一路上被恶灵啃食,他的血肉会让那些恶灵沉睡三十万年。“轰动——”祭台被打开,现在夜凌渊只需要将孩子丢到三途川,这些鬼兵就会散去。“不要!”月兰看着夜凌渊慢慢的靠近那扇门,她知道她的孩子会死,出于母亲的情感她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孩子死去。她快步冲上祭台,可夜凌渊是不会纵容她来捣乱,还没有靠近夜凌渊她就被拦下,是龙亦寒随身的影卫。
“啊——”抓着天玄的两个士兵被打到,天权替天玄解开绳索,还不忘调侃道,“大哥,好歹人家是女孩子,怜香惜玉一点呗。”天书没有理睬天权的话,自顾自的开始清理祭台这里的闲杂人等。“我说你们两个来的也太慢了吧。”天玄耸耸肩,用自己的异能量捂住伤口。“还好吧,我觉得来的挺及时的。”谈话间,天权抬腿踢向天玄,天玄弯腰躲过,而他身后的死士却被踢中,天书顺势给它一刀,“少废话,先把他们解决了。”现在祭台上有他们自己的士兵,也有月兰带来的人,更有魔族的死士。“呵!这一次的祭台可比往日有趣多了。”
“滚开!”单单是这些影卫月兰可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出手不像刚才有留情,这一次出手招招致命。
祷告的巫师不为所动,低声念着祷告词。九黎看了一眼月兰,摇摇头叹息一声,然后继续祈祷,将血符扔进火盆里,火光四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惹得月兰的心更加焦躁不安,出招也是漏洞百出,可是她依旧占据上风。因为夜凌渊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得伤害她。夜凌渊低眉看着孩子,伸手合上他那双闪照泪珠的黑色大眼睛。心一狠,将他递向那扇门,孩子受到引力,不舒服开始闹腾哭泣。可是他的哭并没有改变什么,只是引得月兰一阵阵的心痛,夜凌渊无力的站在那扇门面前看着孩子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面前,眼角不知不觉当中有了湿意。“不要!”月兰奔向前去,想要和孩子一起死,夜凌渊紧紧地抱住她,月兰在夜凌渊的怀里敲打着他的手臂,还张口咬他,他都不松手。“啊——”那扇门合上,月兰再也绷不住开始痛哭。“为什么……”星辉剑毫不犹豫的朝着夜凌渊刺去,划破了夜凌渊胸前的衣服。“如果你想要我的命那给你,从此我们两不相欠。”夜凌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划破的衣服,还有胸口淡淡渗出的血色,笑着看着月兰说道。月兰握着剑的手忍不住在颤抖,于是他伸手抓住了剑刃,再次开口,“月兰,杀了我,从此我们两不相欠。”“夜凌渊,你就那么想让我杀了你吗?”月兰红着眼眶问道,夜凌渊没有回答。月兰将剑转向自己,“曾经为君挽三千青丝,而今三千青丝皆还君!”一把抓过自己的头发,果断的用剑割断。青丝随风飘散,夜凌渊还在流血的指尖接触到那些青丝,还是依旧的柔软。“曾经的一切,都在今天破灭吧。月兰你今天还有机会杀了我,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了。”夜凌渊再次提出让月兰出手杀了他。“好,我今天就杀了你!”月兰看着夜凌渊下定决心将星辉剑刺向夜凌渊的心口,可是看见血珠渗出,月兰的手再也不愿意动了。夜凌渊看见月兰心软,直接自己出手,抓住月兰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带,而剑也就刺穿了他的心脏,“月兰,欠你的命我还给你了。从此之后我们再无关系。”夜凌渊棱角分明的下巴枕在月兰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语道。月兰伸手抱住夜凌渊却被他无情的推开,星辉剑也离开了他的身体。“将军!”见此情形天书、天权还有天玄担忧的看着他,为他护驾快速的解决魔族的死士。夜凌渊让他们止步,捂着伤口,无情道,“天书送月兰大人离开。”
“大人……”听着夜凌渊改掉对自己的称呼月兰的心又寒了几分,“夜凌渊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分开?为什么我们不能共进退?凌渊,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总是要把我推开?”月兰的一声声质问没有换来任何结果,“好,很好!从今往后我月兰与你夜凌渊再无关联!”月兰咬着牙说出诀别的话语,然后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呆呆地走下祭台,踉踉跄跄的差点摔倒,可是月兰依旧是那么的要强,她推开手下自己倔强的挺直了腰身,泪眼婆娑的离开。月兰越走越远,夜凌渊也坚持不住,身形一颤,向后倒去。“现在你倒下一切可就白费了。”黄泉扶住了夜凌渊,在他耳边低语。“放心,一切还没有结束。”夜凌渊发出低沉的声音,反手握住了黄泉的手,自己的异能量也随之攀上黄泉的手,进入黄泉的身体。“泉儿,回来吧。”黄泉的紫眸对上了夜凌渊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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