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你我初见爱 第二十六章别离(一)

初见你我初见爱 流岚谊雅 女生小说 | 其它 更新时间:2017-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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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訇”的一声,厨房的推拉门被一把推开了,满厨房的白烟刹那间像冲破堤坝的洪水漫漫在整个客厅之中,母亲裹着头巾,围着一个鲜白的围裙手中提着一个托盘,姐姐盈盈地跟在身后也拿着碗筷,母亲对我一笑:“小岚,回来了?”说着把托盘中罗列的盘子一一端出,我顿时一个恍惚随即也过去帮忙,一盘子一盘子的饭菜堆了满满一桌子,琳琅满目,香味四溢,一股熟悉的清香重新萦绕在鼻尖,那是童年的记忆,也是童年的味道,我犹记得在很小的时候,那时的住的屋子还很简陋,也是这样满满的一桌饭菜,流香满堂,连炉子里烧的炭火也红的有味道,家中的人围坐满满一桌,伴着耳畔里不时传来四面八方的鞭炮声音,电视里面播放的是春节晚会,声音开到最大还是被鞭炮声音盖过去,我在一旁用筷子夹着菜,觉得晚会无趣就吵着看动画片,而姐姐则是一把夺过遥控挑眉朝我做鬼脸,就是不给我,我哇哇的哭着,父亲看着我笑,母亲在一边也笑着摇摇头对姐姐说:“小云快给他,大过年的哭哭啼啼太不吉利。”姐姐这才咯咯笑着把遥控器递给我。

母亲平素也不过一顿饭简单做一两个小菜,更加之姐姐和我都相继上学宿在学校,也就很少再做如此丰沛的一桌美味了。

饭桌上,我悬着的心却久久不得放下,母亲在一旁询问我学校的事情,姐姐在一旁对我露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如鲠在喉心里虚虚的,回答时也是草草的敷衍过去。

好久没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了,学校中的那些糟糠的饭菜含在嘴里就像被强压在戏台看一个臃肿的婆子作着豆蔻少女的动作,举手投足都是难以言状的丑态,恶心不已,我的舌头被那些口味所萦绕所腐烂渐渐忘了那来自母亲的味道,如今终于又尝到了,的一桌饭菜被我和姐姐一筷子一筷子的夹在嘴里,风卷残云一般,母亲想问的拿一肚子的话也化作了望我时的欣慰一笑。

渐渐地姐姐也不和我挣了,搁下了筷子,用纸巾抹了抹,在一旁淡淡喝着茶水,只留下我在餐桌上大快朵颐。

姐姐笑盈盈地看着我:“小岚,我和妈一会子要到商场买件衣服什么的,你要不要一起去也买些用品啊?”

我瞥了瞥油腻腻的嘴唇,说是让我同去买些东西,其实也不过让我去做苦力罢了,大包小包拎在手里酸,推在购物车里麻烦,只有坠在我的手里才最放心舒服,而且一逛就一晚上,常常伴着浓浓夜色商场的人都渐渐稀少了,她才恋恋在两间款式大小但颜色不同的衣服上艰难抉择。

看着我的摇头,姐姐刚想发作,母亲在一旁打圆场:“他才回来,你让他好好玩一玩吧!”

姐姐翻翻白眼,也不好说什么了。

晚饭过后,我独自斜靠在沙发上,依旧回味着晚饭久违的风味,这时母亲和姐姐早已经穿戴整齐,和我打了一声招呼,一起出门去了,只听着皮革触底的杂沓和姐姐嘤嘤的笑语渐行渐远消失在一阵车辆的疾驰声中。

我轻呼一口气,方才的悬着的心渐渐落下,在电视前随意播着频道,台台都是新闻甚为无趣,接连打了几个饱嗝,索性关掉电视去外面走一走,当做晚饭后的遛食了。

天际的夕阳已经迫近了地平线,远处的渺渺的楼宇都被镀上了一层华美的金边,街道上的行人脸上也都映着夕阳的暖色,眉宇舒展,谈笑风生,我独行在街道上,贪看着街边花圃中绽开的百日红,花香沁鼻,在夕阳的陪衬下更加娇艳欲滴,如同花季年华的春闺少年,行走间并无目的,走到哪就算哪,每个街道都有每个街道的特殊之美,不会错认也不会厌烦。

高中的校园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天地,虽然校园的围墙并不高大,但却可以隔绝小贩的叫卖、汽车的鸣笛,五色的店铺招牌,距上次假期不过几周时间,可再次这样的随心萍游竟有些隔世之感,不知不觉间抬眼一看前路,自己已经身在县城中的老广场之上,近几年县城的新区扩建,各种华厦楼宇一栋比一栋高大,新区也在紧锣密鼓修筑着新的广场,比眼前的更加广阔,更讲究,这个相比之下有些苍老、简陋的老广场显得有些失宠备受冷落,但是每临傍晚夕阳西下之时却依然拥簇着大量的人群,相比之下反而那个新广场却如同死一般阒静,五彩的霓灯,如镜的浅湖,整齐的石凳石椅却难寻一个人影,微风拂过湖面微波粼粼在灯光下如同堆累地碎金一般,更显得幽静异常。

老广场人最多的地方便就是那个塑胶跑道了,环形跑道占据了广场一半的区域,茶余饭后,伴着浓浓的火烧云,常有老年人结伴缓行在上面,健身倒还其次,主要就是为了老朋友之间可以聊上整整一傍晚的话,老奶奶们聊些家长里短,柴米油盐,老爷爷的思绪与语调却常在历史往事与国际争端之间游历,手舞足蹈间眼睛闪着光芒,如羽扇轻摇的诸葛孔明,谈笑间为古人悲愤,为时人叹惋。

我看着眼前的跑道也渐渐出神,我犹记得在初中中考体侧前几周为了1000米测试能够及格,常常在夜晚在这个跑道上独自练习,也就是在那时开始我爱上了跑步,以至于养成了一种习惯,可惜到了高中假期少了也就不再来到这里跑步了,故地重游,重新在脚底感触红塑胶的轻微弹性,那些晚上一个人疾奔跑,一个人的流汗,一个人的chuan息,也统统失而复得,如同褪色的照片又重新着色,色泽如旧却焕然一新。

忽然间,在身边一阵清风拂过,有一个跑步的人从我身边穿过,恍惚间只看到了他的背影,一身灰色的紧身运动衣,脚底是一双金黄色运动鞋,身材纤长,浓密的短发,他穿行在成团的老人堆中,一快一慢,比对明显,说健身这才是健身,说跑步这才是跑步,如风的急速才是这个跑道的主人,那撇身影吸引着周遭人的目光。

我抬眼注目他刹那间已经跑过了一整圈,又到了我的身后,我回头一望口中话语脱口而出:“毕老师!”

非常人行非常事,那如风的一团身影配这斜阳,如毕老师这样的雷力品行才切合不已,我想丹玲在身边也会这样说吧!

“流岚!”毕老师瞧见我暂缓脚步,但依然不停下来。

我正要开口,他便打断了我,“陪我跑几圈!”言罢,已经把我甩在了身后。

我淡然一笑,心头一股好胜之心顿起,说来我比毕老师也算是年轻力盛,初中时1000米成绩更是年级里少有的满分,我怎么会跑不过他?

我整了整衣服,又紧了紧鞋子,一股劲追了过去,一点点的迫近毕老师,渐渐地看得清楚他满头的黑发没有一丝杂色,运动服的帽子在身后随着身形上下摇摆,我紧跟却始终没有超越,我们两个倒是超过了身边的那些闲懒的老人一圈又一圈,莫道他们老了,如他们在年轻如此,又怎会耐下心肠,呼呼气喘,一圈一圈,一步一步的跑下去?

我渐渐的体力不支,呼呼chuan着粗气,脚步也渐渐零散,毕老师侧目一瞧,笑了笑说:“去那边的石凳子那等我吧,还有两圈我今天就跑完了。”

我点点头心中虽然有微微的不服输,但事实如此我还是差很多。

白玉石凳残存着夕阳的余温,晚风渐起,格外的清凉,吹拂在身心四肢百骸真真的舒服熨帖,我默默的看着毕老师跑步的身影,一圈一圈靠近我又渐离我。终于在远处的终点他停住了脚步,夜幕渐垂,灯光渐起,毕老师汗津津的发丝更加油光发亮,他脚步如常,没有丝毫的疲惫委顿,我忽然发觉他的脚步轻快而迅捷,踩在松软的塑胶之上恍若无声,丝毫没有在学校时那一响起就让学生冷汗直冒的皮鞋踏地的闷响,听到就知道他来了。

我起身让了让座位:“老师经常在着跑步吗?”

他坐在旁面,汗水顺着如钢丝一般的一缕缕发丝间缓缓滑到了脸上,倒映着广场了的五色灯光:“有这么几个月了,就在我出院的那一天之后吧!”他说完微笑着看着我。

我豁然想起,毕老师还是个病人,放眼世界糖尿病没有彻底治愈的人,每天的生活要靠胰岛素来维系,尤其对于忙人来说更加是个累赘。

他说着展颜一笑,“我记得我经常罚你们跑步,却没想过自己却是最不想跑步的,可这个病之后,我却喜欢上了跑步。”

他言谈自如,与我没有师徒的尊卑之感,侃侃而谈,推心置腹,我却有些拘谨。

轻风又起,吹在脸上如同母亲幼时纤纤葇荑轻揉面容,指尖的温存滞留在皮肤的触感。

此时毕老师却面沉似水,微微叹息。华美的霓虹灯映在他的脸上,随着色彩的游离而更变颜色,四际不时传来阵阵高昂的音乐,浓浓夏夜那些广场上的奶奶爷爷随着音乐舞动身躯,然而岁月已然亏欠他们太多,四肢僵硬,体型臃肿,实在舞不出优美的舞步,然而每个人内心却非常兴奋,苍老的脸庞洋溢着暖阳般的微笑,举手抬足间有十足活力,续着夕阳的光彩熨帖着整个广场间。

灯火黯淡处的一排排白玉石的石凳,在月下散着莹莹白光,此时我和毕老师坐在上面片刻无语。

“流岚,对我当班主任怎么评价?”毕老师一声低语,如一颗飞石落入一潭静水,石起浪花,荡起层层涟漪。

“很好!”我回答的很干脆,几乎是没有考虑,况且也只有一个答案吧!

他淡然一笑,没有说话。

良久,他看了看我,说:“或许对于你们来说是个好消息!我可能在教完你们高一之后,就要离开了!”

“离开?”我默默在口中念道,似是问他,又似是没问。

“是啊,北中的刚上任邱校长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多次邀我去那边,我推拖不过......”

耳边的话语未尽,我心下一阵黯然。

“那么,班里的人知道吗?”

“没有多少知道的。”

那么丹玲也不知道,她要是知道又会如何?

想来那时不过相处半年,况且毕老师对我们的严厉之处如今历历在目,可是在不经意的瞬间那些旖旎风光又莹然于脑海,犹记得每一个班会之时,他滔滔不绝的言谈,说他曾经的事,说他的人生感悟,妙语连珠,字字珠玑。

寒霜初降时,每节课讲完之余都提醒着我们多着衣。

晚自习开始阶段,每每都会如期在教室前的两个音响之上渺渺想起英语听力的小测试,音乐响处他会在我们身后来整理摆放不整的扫帚拖把,静静地不会让我们听到。

那一次王久业的任性离去,他又私下多少叹惋?

然而,这次他却要离开了,我不敢相信,我曾在被他罚跑步时低声骂过他,在英语课稍稍的神色游离被他突然的提问噎在当场,也曾怪过他。

而丹玲在私下与我谈起毕老师,那眼中的崇敬无可附加,如同那些女歌迷崇拜男偶像的神色,而丹玲却从来没有着迷过哪些明星。

我听罢,心底空落落的,却只能默然。

我望着毕老师的脸色,揣着他方才的语气,又觉得这件事并非无可回转,或许丹玲可以吧。

“天黑了,咱们走吧!”

毕老师语调平淡却悠长,回荡在早已人迹寥落的广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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