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长得很壮硕,个头很大,年纪跟叶凌天两人差不多,正是叶凌天昨晚救下的那一个少年。
昨天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常人,肯定到现在还没有行动能力的,但是这个少年居然已经可以做出这样的剧烈动作,身体素质强悍得吓人。
伴随锄头的落下,叶凌天两人隐隐约约听到了微小的抽咽声音。
林青珊刚想走上去安慰一下他,叶凌天却伸手拦住了她,摇了摇头。
两人就这样子静静地看着那个少年,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壮硕少年感觉背后有人,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是叶凌天两人,林青珊他认识,但是叶凌天他不认识。
他眼眶微红,显然是哭过,只是看了一眼,他又回头继续挥动着锄头。
不过,这次,叶凌天没有听到抽咽声。
夕阳的余晖照耀在三人身上,犹如赤红的火焰在他们身上熊熊燃烧,他们,已经站了几个时辰。
数十个坑被挖了出来,而后那个少年把那些尸体一个一个拖进去,认真地埋上,而后严谨地在地上磕九个响头。
他的伤口已经撕裂了,身上绑着的绷带已经重新染红,血迹重新凝聚成血珠,顺着地面缓缓淌下。
他咬着牙,一直在坚持着。
每一个都如此,一丝不苟。
弯月与星辰升上夜空,照耀着大地,黑夜已悄然降临。
少年闭着双眸,眼角的泪珠滴落在地面,眼前这个,是他双亲的坟,他把他父母葬在一起了。
这是最后一个坟了。
看着这一切,叶凌天心头微涩,苦涩难言。
熟悉的人被自己一个个亲自葬下,这种心情,睡人能真正明白?
可是有谁知道,他叶凌天连父母是什么概念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从他懂事起,眼中就只有师傅的身影。
夜已深,四周一片寂静,朦胧夜色下,一个少年缓缓向叶凌天两人走来。
“多谢!”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真挚地向叶凌天两人道谢。
道谢,原因有二。
第一,叶凌天两人救了他,第二,叶凌天两人替他报了仇,这点,他是猜到的。
“不用。”叶凌天说道。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甘愿做牛做马做报答!”少年猛然跪倒在地上重重地扣了三个响头,把叶凌天两人都吃了一惊。
“大哥,收下我吧!”
“你这是干嘛?”叶凌天眉头轻轻地拧在了一起,有些诧异。
他伸出手,想要把少年拉起来,却没有想到怎么拉也拉不起。
看来这个少年,是要下定决心了跟着他了。
叶凌天把眼神看向林青珊,意思是,该怎么办。
林青珊向他抛去一个幸灾乐祸的微笑,意思是你自己搞定。
叶凌天无奈站在原地,顿时间手足无措,心中闪过很多很多。
他叹了一口气,没有理会跪在地面上的少年,转身径直往一间屋子里走去。
林青珊连忙跟了上去,掐了一把叶凌天的腰间,问道:“喂,你真的不理他呀,看人家这么可怜。”
“那你去收他为小弟呀,何必要我去?”叶凌天嘴上是这么说,但是他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些。
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根本没有这么多时间去搞这么多麻烦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这些事情或许会很危险,要是带着一个“小弟”,不仅自己麻烦,还会害了人家。
“人家要认你当大哥,又不是要认我当大姐。”林青珊不满地蹲下身子,嘟囔道。
叶凌天没有答话,自顾自地拿出了储物袋中存储的魔兽肉,升起篝火烤起肉来。
气氛一时沉默,只有亮堂的篝火在缓缓燃烧。
良久,叶凌天撇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那道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走了出去。
这少年,还算有几分韧性
“起来!”叶凌天的话语很有力道,中气十足,少年的身体微微震了一下,但还是倔强地不肯起来。
“不收下我,我就不起来!”少年倔强的道。
叶凌天冷笑,喝道,“你觉得这样子可以体现你跪得久,有骨气吗?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样子随便下跪,怎么对得起你的父母双亲,又如何对得起自己这具男儿之躯!我对你很失望。”
“我只跪该跪之人!”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坚定。
“何为该跪之人!?”叶凌天加大了声音,有几分怒意。
该跪之人,何人该跪?!
自古,跪天跪地跪父母,叶凌天他,连天地都不愿跪,何来该跪之人一说。
他心中不仅有怒意,对这少年愈加失望。
“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如父母双亲再造之恩;又替我父老乡亲报仇雪恨,他们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感谢你的。这一跪,于公于私,你都当的起!”
叶凌天沉默了,看着眼前这个还在低着头的少年,眼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他的膝盖已经缓缓地渗出血迹,但还是这般坚持,韧性、毅力、原则、知恩图报,他都有了,这个少年,很不错。
但是,他也不能真正把他收为小弟,因为有太多的限制。
“站起来!”他再次喝道。
“你先收下我先!”
叶凌天无奈,道:“你一直跪着,我怎么收你为小弟?”
少年闻言也没有太过于惊喜,平静地站了起来。
熟悉的乡亲们已经离他而去,就连父母也被山贼所杀,他又如何高兴得起来?
他已经心灰意冷,只是一昧地想要跟着叶凌天,然后报答恩情罢了。
“进来!”叶凌天板着脸说,转身走了进去,那少年连忙跟上。
叶凌天也没怎么理他,就随便在篝火旁边坐下,示意少年坐下,然后递给他一串烤肉。
少年顿了一下,不敢接下。
叶凌天眼睛一瞪,说,“叫你拿着,你就拿着,磨磨唧唧什么!”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下了烤肉,感激涕零地说道:“谢谢大哥!”
叶凌天脸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盯着少年的脸说道:“首先,澄清一下,我,不会当你大哥!”
少年闻言,脸色顿时一黯,那串烤肉也停在了嘴角,道:“为什么?”
“我只会带你走出这个地方,让你继续活下去。但是,我不会当你大哥!”叶凌天又严肃地重申了一遍。
少年不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叶凌天看。
叶凌天又继续道:“第一,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而且很危险。所以你不能跟着我。”
“第二,男儿志在四方,你应该自己出去闯闯这片天下,而我,没有资格限制你的行动和自由。”
“还有,第三,如果你跟着我的话,我行动也会不方便。说难听点,就是你会拖我后腿。”
“所以,我不能收你这个小弟。”
“第一,我不怕危险。从你救下我开始,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第二,大哥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第三,我可以变强,不拖大哥的后腿!”少年说这话时,神情也十分认真,那铁定要跟着他的坚定模样,让叶凌天头疼不已。
叶凌天一拍脑袋,跟这个榆木脑袋根本就没有共同语言,没法沟通啊!
都说得这么直白了,你他吗还要跟着我干嘛!跟着我他吗有饭吃么!
“反正,我不会收你做小弟的。”
“那我就跟着你。”
“你干嘛要跟着我?”
“娘跟爹说过,有恩要必报!”
“好吧,现在你已经报完恩了,咱们两清了!”
“我一定会履行我的诺言,当你的小弟的。”
“但是我不会收你当小弟的。”
“收不收是你的事情,而愿不愿意当你的小弟又是我的事情了。”
叶凌天一时语塞,没想到这个看似憨厚的少年居然可以说出如此精辟的语言。
他简直要崩溃了,直接仰面躺下,无语地说道:“随便你吧……”
摊上这样一个主儿,他也是没辙了。
“你叫什么名字?”叶凌天眼眸看着乌黑一片的屋顶,漫不经心地问道。
“雷焘怿!”少年很老实地回答。
“明天就要启程了,早睡早起身体好!”叶凌天打了个呵欠,闭上了眼眸。
但是雷焘怿仿佛要跟他作对似的,偏偏要喋喋不休地继续问。
“大哥要去哪里?”
“炎都。我带你去到那,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叶凌天懒洋洋地回答。
“大哥去到哪,我就跟着去哪。”
“随你……”叶凌天随意地喃了一句,心中却是想,我要把你给甩开,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只不过如今,这方圆百里内荒无人烟,雷焘怿一个人在这里他也不太放心,到了炎都之后,他给雷焘怿留下点钱,他也可以自己谋生了。
他翻身,一把摸上了林青珊的美腿。
林青珊顿时脸红了个遍,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难受至极。
这丫肯定是故意的!
她气得牙痒痒,往雷焘怿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他没有发现,赶紧拍了一把叶凌天的手,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却不料,叶凌天在她的大腿重重地捏了一把,差点引得她当场尖叫起来,最后只得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反正,摸摸又不会少块肉。
她这这样子在心底里安慰着自己,却感觉有一种别样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低下头,却看见叶凌天睁开一只眼睛,笑嘻嘻地盯着她看,冲她眨了一下眼,就这样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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