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妆年少 一 伤流景

卿妆浅浅，挥之不去的时光

笔名：婳清涤

一

“吧嗒！”一声，肃瑟的冬天，墨影站在学校的悬铃木边，望着眼前的残枝枯叶以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如画一般的红色行政楼，果断关上了心里那扇门，就像尘封了对过去所有的记忆。

可这扇无形的门无法上锁，一不小心，就会在无意间被打开，触碰到心里那方最柔软的净土。

临近元旦，新的一年又要开始了。北风依旧在空气中狂啸着，节日也只是一个物种的节日，大自然的非生物只会在特定时间出来游荡，不会顾及需要顺从它们的物种或高兴或悲伤的心情。第二天要回家，墨影在外面站的有些冷，便回宿舍整理衣服，整理到衣橱的最底层，她又看到了那个很精致的打着蓝色绸缎蝴蝶结的盒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个故意尘封的盒子拿了出来。

墨影把盒子捧在掌心，那是一个长宽约三十厘米的盒子，蓝色的蝴蝶结蒙上了淡淡的灰尘，盒子的侧面印有微凹的粉色菱形花纹，柔软的质感很能给人一个温暖的心情，让人不自觉地想到这里面会是一件巧夺天工的物品。墨影小心翼翼的将绸缎上的灰尘吹去，微微仰头，还是止不住眼泪流下来。墨影拭去眼泪，抿着樱唇打开盒子，又看到了那件花旦戏服，还有那张卡片，带着她点点泪痕的卡片。

那是一件精巧绝伦的以白色为主色的苏绣昆曲花旦戏服，细看来，那白色是淡色的五彩，戏服上绣以蝴蝶，与普通戏服并无两样，但不同是领口处绣着一朵墨色莲花。看着这朵莲花，墨影记起他曾问她：“墨影，你觉得花开并蒂好还是一枝独秀好？”

墨影那时还是个讲气场爱出风头的人，毫不犹豫的回答：“一枝独秀！”以至于墨影在考试失利后看到那朵莲花，觉得世界好讽刺，差点拿剪刀把莲花剪下来。

墨影捧着那件丝质戏服，泪水无声流下，墨影慢慢穿上那件戏服，镜子中出现了一个娴雅清俊的戏子，她拿起眉笔，描出两弯含烟眉，双袖起舞，领口处的那一朵墨莲在阳光下闪着清影，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对于过去的记忆，就如同这戏服再也尘封不住，“吧嗒”一声，心里那扇门，又打开了，触碰到心里最柔软的净土，那种痛延伸到很远，变成这个敏感的女子的眼泪催化剂。

门外叠指敲门声，墨影打开门，看到是大学里的闺蜜芊芊，芊芊看到她不禁想后退了一步，环视四周后抚着胸口说：“还好还好，我没穿越！”

墨影滑下黑线：“看到件戏服就以为自己穿越了，话说您老人家是多么想穿越啊，先进来吧！”

芊芊走进去之后抚摸着墨影的戏服：“这质感像是丝绸唉，这纹样也是如此精巧，挺贵重的。”说完看着墨影挑眉一笑：“谁送的？”

“这个是，是一个故人送的，他现在在英国。”

“哇，这么厉害，那他长留英国吗？”

“他现在在帝国学院学金融，他说三年后回来，谁知道，以后的事情呢？！”墨影倚在窗边，楼下的已经亮起橘黄色的路灯，橘黄色的路灯照映着路灯边的悬铃木，以到冬天，梧桐树在北风的摧残下依然留有十数片枯叶，墨影觉得那就是自己对子衿难以割舍的感情。

“这是他出国之前是送给的你吗？”芊芊迟疑了一下，问墨影。

“不，这是他去年冬天送我的。”

……

去年艺考，面试没通过，墨影在艺考路上暂住的酒店哭的一塌糊涂，子衿在苏州，问：你还有几天考完试？墨影边流泪边说五天。

三天后墨影收到了子衿快递来的花旦戏服。墨影惊讶之极，把戏服紧紧攥在手里，哭的泣不成声。想说什么再也说不出话来。这件戏服淡雅精致而不失鲜艳，短短时间里，能挑到这样让自己满意的戏服，也是不易。墨影看到在盒子里的青铜色卡片上：梦想不在于外界是否对你认可，只要自己不放弃自己，你就是一个成功者。墨影，就算全世界否认你，我也会做你坚实的后盾！后面小小的落款人名：子衿。

子衿，子衿。墨影口中喃喃道。子衿，子衿……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就让时光永远停留在那一刻吧……这种惊喜就像……就像去年在风筝广场遇到他一样，杂乱的生活中突然遇到了温和的他，从此，暗淡无光的十七岁里，有了那么一些生活的亮色。那天的墨影感觉自己离天空好近，自己好像可以触摸到纯净的天空，还有彩虹——那个不会凝固的梦在等待自己。

墨影，从初中开始就是老师和家长眼中的“偏科生。”文章的辞藻运用的可以超越同级人数倍，如果说同级人的文章是一潭水，那墨影的文章可以说是一泓湖水，如果老师一指点，就像一个人往湖水中掷入一颗鹅卵石，晕起的层层涟漪更给这泓湖水增添了几分意境。但，她的理科，呃，提起她的理科，她的高中生物老师似乎是最能记住她的一个理科老师，这句话是有根据的，她的高中生物老师曾经对她说：“墨影，我会一直记住你这个学生的。”她站在办公室门口，回头对她已经29岁还没嫁出去的生物老师说：“等您什么时候结婚了，就会忘记我了吧！”

“你还来年，来年再学我也不教你了！你给我出去！”

稀里糊涂上考场，开卷大脑全空白。我本不是理科人，来年再把生物温。

这首打油诗是文理科分班之前最后一次考生物，墨影在考卷上写的。

“再见！”墨影一甩马尾，大步走出去。

由于考完试后再过一个星期就分班了，班主任也没有责怪墨影，只是对她说：“墨影，有理想是好的，张扬个性也是好的，只是，要在一定界限之内。”

“嗯。”墨影点点头，她一向敬重她的理科班班主任，便沉默。

墨影的这位理科班班主任姓严，人如其名，是一个挺严肃的人，学生们都叫他严主任，但他虽然严肃，对学生的生活却很是关心，那次去上山远足，他自费买来益生菌饮品发给每一位同学，为了他们体力充沛。但他也是一个比年级主任人更加严肃的人，高中开始军训时，他背着手站在讲台上说：“同学们，高中三年是塑造每个人思想价值观的时候，以后我们的学习任务就重了，切记，我们在处理日常小事的时候一定要果断，否则，它会成为你学习的累赘。还有，我对你们的要求比较高，因为，我要为你们负责！”

最后一句话，直到墨影上了大学，要自己面对一切事情时，才完全明白它的意思。

像墨影这样一个偏科生，生活一直暗淡无光，每每看到那些作家写作写的那么出彩，有些人在大学里直接作为交换生去国外，墨影便感到心里一阵发热，捧起数学书发誓要学好这两年的习，一看那些以希腊字母开始阿拉伯数字结束的题目便昏昏欲睡，眼皮像是被强力胶粘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努力地抬起头揉揉眼，却又觉得天旋地转，笔像是成了滑梯，手怎么也握不住。

那时的墨影，每天都是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她与光明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看不见的玻璃，她不知道该怎样打破。

或者，在山谷中的每个人只要有向上爬的念想，上天都会给他机会的，或许是一个人，或许是一件事，总之，你若不想一直浑浑噩噩的生活，便会有打破这种沉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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