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雪 北风雪

北风雪

————苏檀

有人说：“在下雪的时候，两个相爱的人手牵着手。

一直走，一直走，

就会白头到老”

是啊！下雪的时候一直走一直走就会白了头

执子之手

与之偕老，青丝成雪……

第一章桑氏上演“赵氏孤儿”案

西汉，元凤元年。

“斩”只听得一声洪亮的“斩声”下，刽子手举起手中的刀，正午的阳光洒在明晃晃的刀刃上，一股逼人的杀气令在场的无一不毛骨悚然，背上生寒。

“哼，还想再给我上演一次‘赵氏孤儿’，以为我是屠岸贾吗？他想做程婴，我可不想做屠岸贾。两个全都给我斩了，防患于未然。”说话的正是江都王，是他举报桑弘羊私售官盐，中饱私囊，聚敛家财，民众怨声载道。又勾结燕王旦欲对大汉有图谋不轨之心，皇上下令灭桑弘羊九族。其中还包括桑弘羊未满周岁的儿子——桑迁。

“王就是高明，一眼就识破岳柏阳的诡计，他想用自己的儿子换桑弘羊的儿子，真是异想天开，不知死活”

“这个岳柏阳就是桑弘羊的生死兄弟，他真的肯牺牲自己的儿子来还桑弘羊的儿子？”

“正是，不过有王的火眼金睛，就凭他再怎么偷梁换柱，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桑弘羊有这样的生死兄弟，恐日后后患无穷……”

“王，那我们也把他捉来，当是犯人，然后斩杀”

“不不不”江都王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挥手说道：“他来自鬼谷学派，为人忠义。我如借机杀他必会失掉人心。‘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要是能把他的忠义在人们心中抹去，像他这种把名誉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人，毁掉他的清誉，那样他比死了还要难受。我要亲自会会他”。说着江都王来到岳柏阳的面前，嘴角露出胜利的笑容。

“江都王你贼喊捉贼，你不得好死，呸！”还未等江都王走到岳柏阳面前，岳柏阳就破口大骂起来。只见岳柏阳不慌不忙的擦干脸上的唾沫星，笑着问道：“你真的舍的把自己儿子交出去？”

“谁说是我的儿子？那明明是桑弘羊之子”

“你真的有如此胸襟，我当要成全你忠义？”……

“大家看见没有，这个不是他的儿子。他拿别人的儿子想换走罪犯的儿子。‘可怜天下父母心’”说到这台下的人无一不唏嘘不已。“你们想知道他偷的是谁家的孩子吗？”江都王说到这大家更加好奇的把全目光都聚集在了台上。只见一个粗布麻衣的男子快步走到江都王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止不住的痛生哭啼道：“多谢江都王为小民做主，就是他”他恶狠狠的指着岳柏阳说道：“就是他偷走了小民的孩子”说完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上前撕扯着岳柏阳的领口问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孩子送上断头台？”

“我只想让岳兄的孩子活下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这个差点失去孩子的父亲上前就是对岳柏阳一顿拳打脚踢。过了一会儿，江都王示意手下把路总管拉开。他高腔大声的似乎在宣布十么似的说道：“大家看见这个衣冠楚楚的，你们心目中的大英雄是什么样的了吧！是他亲口承认为桑弘羊舍子的不是他的儿子”江都王这么一说，从人群中就像下雨一般落下无数菜叶、鸡蛋纷纷砸向岳柏阳。口中还愤愤的骂着：“伪君子，伪君子”“让他人孩子代替自己的孩子也亏得他想出来”

“就是就是，还说什么鬼谷学派的传人，简直就是畜生不如”的话语。接着江都王扶起跪在地上的路总管说道：“要怪就怪你识人不善啊！事到如今，我也无能为力”。听着这些难以入耳的话语，岳柏阳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在现。

“就是你让我身败名裂的，我要杀了你”还等等大家在继续骂下去，岳柏阳就挥舞着大刀砍向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眼疾手快侧身，刀划过胳膊，流出鲜血来。男人捂着胳膊就往人群跑，此时的岳柏阳像疯了一样，见人杀人，砍向臭骂他的人。大家纷纷向后逃跑，一时间大乱。江都王见景立刻派兵出来捉拿岳柏阳。只不过他们哪里是岳柏阳的对手，而他已然是失去理性走火入魔了……

刀落，桑弘羊和燕王旦等人命归西天。这时宫里的章公公走到江都王面前，白了江都王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咱家见过江都王了”

“哪里哪里，章公公多礼了”

“岂敢，只是今天江都王今日私改圣旨……”

“嘘”江都王做了一个小声的动作，旁边的一个侍者就递来一个锦箱。江都王递到章公公面前，只是轻轻的掀开了锦箱的一角，从里面就散发出刺眼的珠光宝气。江都王看章公公有些缓和之色谄媚的说道：“还望章公公笑纳”

“好说好说”边说着章公公把锦箱递给了自己身后的一个心腹，一本正经的拱手作揖说道：“当今陛下并没有念及桑弘羊是先帝留下辅佐朝政的四大辅臣之一而乱了纲纪，也没有说只处死他一人，赦免其家人……”

“多谢章公公”……

白雪覆盖了整个北国，每个角角落落都有着白雪的印记，一眼望不到边，盖过千山万岭，抚过蜿蜒山间的河流，无穷无尽的铺天盖地的直至眼睛的尽头。这是远离是非的清纯北国。远处山上是百叶凋零的树木，各自伸展着露出黑色的树干在干冷的寒风中瑟瑟发抖。风过积压在树枝上的积雪随风抖落一地。不时在平面的雪地上刮起车轮大的白色漩涡风，席卷着白色的雾茫倏忽而逝。远远望去山上的是黑树白地。近处成片的，几人才能合抱过来的落叶松在寒风中依然矗立挺拔。只是在寒冬的洗礼下显得更加苍翠，好似春夏从未走远。这里遍地荒凉，鲜有人迹出没。

雪地上一穿着白色貂皮大衣岳柏阳和穿着黑色貂皮大衣的路飞虎（那个在刑场说孩子是自己的人）在怒目相对，眼中燃烧的烈火依旧如七八年前那次刑场上的场景。这七八年来，这样无休止的争斗从未停止过，两人见面好似仇敌，分外眼红。他们的积怨源于岳柏阳想用路飞虎的孩子换回桑弘羊的孩子。不想弄巧成拙，两个孩子皆被江都王斩杀。两人眼中的怒火燃烧了七年之久，愈加热烈，更有甚者滚滚红焰澎湃汹涌不止。两人在白雪间挥舞着拳头，霎时间云起风动，电掣雷奔，晴朗的天空瞬息白云滚滚。踏着没腿深的积雪犹如狂风大作，天昏地暗，地上的积雪随风而起，迎面吹来，竟看不清对方……而在他们旁边有个裹着很厚棉衣的孩子，小小的他脸已经冻得通红，他好奇的注视着这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在雪地上笼起了篝火，在篝火上烤着美味的山鸡。孩子肚子早饿了，馋的口水直往肚子里咽，小手试探着向前伸着够山鸡。没想到路总管瞅了他一眼。他立刻又把小手缩了回去。而岳柏阳手拎酒坛，大口大口的灌下酒。酒的香气飘到了孩子鼻中，他现在是又冷又饿，既想吃又想喝。但畏惧这两个大人之间的“战争”，他总是望而却步，不敢越雷池一步。只是小声的呼喊道：“两位爹爹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孩子的话语刚出，两人似乎刚想起还有个孩子。不禁罢手，二人相视一笑算是冰释前嫌的样子。不料二人向后退过数丈，转身又回跑以迅雷不掩及耳之势又出拳，正当孩子睁大眼睛观望时，那拳没有打到彼此，而两人的肩膀仿若两座大山却重重的撞在了一起，整个山林都为之震颤，击得近处的雪喷数丈之高。

“哈哈哈……你不愧是战场飞虎将军”

“原以为鬼谷门下皆是儒士，以辩才助天下。没想到岳兄也是强武之人”

“哈哈哈”二人同声仰笑，传至整个白雪之处，响彻整个山林……

“爹爹，不要再打了。风儿怕……”

“你管我叫爹，这酒就给你喝两口”

“你管我叫爹”路总管说道：“这只山鸡就全给你”

“儿子，咱不要他的臭山鸡，来喝酒”

“小孩子喝什么酒，来吃山鸡”路总管反驳道。两个人在互相争辩着，互不相让。倒把孩子给为难住了，看着两个人都盯着自己，孩子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孩子，你管我叫爹，我就传授你《三元剑法》”岳柏阳刚说出来，路总管就一阵激烈的仰天嘲笑声传出。“哈哈哈，我当是什么绝世神功，弄了半天是连《鬼谷剑法》第一层都不如的三元剑”一说到这岳柏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云梦鬼谷一直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这里崇山峻岭，茂林修竹，云雾缭绕，成就了一个个历史上的名家，奇人。从这里走出来纵横家苏秦、张仪。“一怒而天下惧，安居而天下熄”，其苏秦配六国印是何等的荣耀。孙膑、庞涓更是出色的兵家，孙膑著有《孙膑兵法》，庞涓为魏国大将一直演绎着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神话。陶朱公范蠡更是为越王勾践光复国邦，一雪前耻，不但如此泛舟于江湖之上，三散家财，也是人人称赞的人中龙凤……故来云梦鬼谷闻其名纷沓而至，或是求名，或是求利。不管为其何只要能拜鬼谷子为师，什么扬名立万、出人头地就指日可待。人们纷纷前来学艺，可找遍整个云梦山都不见鬼谷子的身影。有人说鬼谷子已经辞世，有的说鬼谷子不再传教弟子，他的弟子出入将相都是小事，更能左右天下的发展进程，所以鬼谷子不再教授学生。

那时自己还年少成为鬼谷子最后的一名弟子为岳柏阳，鬼谷子传授弟子为人将相，兵法，富国兴邦。可就是没有传授功夫。于是，鬼谷子决定把“鬼谷剑”传授给岳柏阳，岳柏阳也学得勤快，更是坚持做到了每日闻鸡起舞。在鬼谷的日子里，岳柏阳除了练剑就是读书，他也很珍惜作为鬼谷子的最后一个弟子的福气。

“师傅，我才学会《鬼谷剑法》的前剑法《三元剑》，至于后面的《鬼谷九式》我还没有学完，您怎可逐我弟子下山”岳柏阳苦苦哀求道。

“我并不是鬼谷子”白须老者慢慢的睁开双目，十分慈祥的看着岳柏阳说：“鬼谷子是我们的师祖，他曾勒令鬼谷后人不再传授任何人。为师敬佩师祖的博学与造诣，觉得鬼谷学派就这样悄然无声的消失匿迹，后人就无从领略鬼谷学派的精华和超凡智慧的结晶。所以我违背师祖的意愿收你为徒，本看你清心寡欲，能把鬼谷学派即使不能发扬光大也算是留了个后。哎！天意难违，这就是鬼谷学派的劫难。为师不能再教你了，你下山吧！”

“师傅……”

“不久师傅将坐化，你下山也就与为师成永别。此生无一不遵守师祖的教诲，到了到了还是犯了鬼谷戒律。你下山为师有事有求于你”

“师傅，‘求’徒弟怎承受得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徒儿一定竭尽所能去做”

“鬼谷弟子一出山就天下乱，个个出入将相，挂印封帅，也不乏有一呼而天下应的。为师的只愿你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一介武夫。关于天下政事你切勿掺和。你可能做到？”

“是，师傅，徒儿谨记师傅教诲”

“鬼谷剑法必要鬼谷剑来承载，你的《三元剑》法是《鬼谷剑法》的基本式，为九式中的第一式。鬼谷剑法最厉害和绝妙的就是鬼谷九式，鬼谷九式一出，天子鼎会积聚九州九龙相会，九九归一，化为苍龙升天。其世间万物不能阻挡也”

“师傅，《鬼谷剑法》这么深奥，徒儿犯鬼谷戒律，已经没有机会学习了！”

“《鬼谷剑法》的心经我已交给了你的大师兄”

“桑弘羊？”岳柏阳正在纳闷，紧接着又问了一句：“有心经没有剑谱怎么学啊？”

“……”

“师傅……”看着似睡非熟的师傅，岳柏阳小声的呼唤的一下。但许久不见回音，岳柏阳以为师傅仙去，颇有些惋惜之情时。师傅突然又睁开了眼说道：“你参悟不透，可以交给后一辈。一代一代传下去，必定会有人再让《鬼谷剑法》重现于世”

“师傅，我自己都不会，剑谱也没有，怎么教后人？”

“用心教，用心学……”说完久久不再应答。岳柏阳跪拜师傅，拜别”。想到这里岳柏阳就十分自豪的说道：“起码我还会点鬼谷绝学，你呢？你会什么？”岳柏阳反问道

“想当年我也是堂堂的飞虎将军，我就叫你百步穿杨之剑法。风儿，你要是学会，别说他让你射穿几个雪花，就是滴水也照穿不误”

“不信的话你跟我比试比试，到底是我的百步穿杨厉害还是你的什么三元剑厉害？”

“来就来”岳柏阳生气的把酒坛扔向了路总管。路总管挥手接住，嘲讽道：“我堂堂一个飞虎将军是白叫的吗？”

“他是我儿子，不许你跟我抢”岳柏阳分毫没有想让的样子，冲上前就给路总管一拳。路总管也不想让，回击也是一拳。两人踏着雪，在广源的雪地上大打出手。每当两个人在打架时，孩子总会偷偷的上前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大口的吃着烤好的山鸡，端着碗学着大人的样子喝着飘香的陈酿。不一会儿，就见小小的他脸颊泛起了醉意的红晕，眼睛已有迷离之色。看样是要醉了。眼见吃饱喝足，两人也打得差不多了。孩子冲着两个人放声大喊道：“别打了，别打了。我是你们的儿子。我叫——岳北风”。孩子话一出，两个人果然停止不打了。

“八年过去了，你应该放下了。他随你姓岳，其实我们都明白，他不是我们的儿子……”那个穿黑色貂皮大衣的路飞虎先开了口。没想到岳柏阳并不领情，他指着岳柏阳目光严厉说道：“路飞虎，桑弘羊在时，一直称你为路大总管。你是个孬种，白白的把我的儿子牺牲掉不算，连桑弘羊的儿子也没保住。我跟你的仇今世是算不完了”

“你的儿子没有被斩，你看他不好好的在那吗？”路飞虎指着一直在雪地里被冻着的孩子说道

“你胡说，他明明是你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儿子？”岳柏阳看上去显然有些疯癫，说话颠三倒四不说，或者说根本认不清谁是谁了。

“你忘了吗？”路总管平静的说道：“你的儿子是死了，但换回桑弘羊的儿子，你给江都王上演了一出‘赵氏孤儿’啊！”

说完岳柏阳慢慢的看向孩子，喃喃自语的说道：“他是义兄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儿子，他就是风儿。风儿……”岳柏阳走到孩子跟前，孩子害怕的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岳柏阳抱起孩子，端详了好一会儿。突然，他的脑海中记起与兰蕊在一起时说过孩子像谁像谁的话。而眼前的不像兰蕊说的“眼睛明亮如月”。岳柏阳不能自控的摇着头，冷冷的说道：“你骗我，这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说着就把孩子从手中抛出几丈远的距离。幸好路总管手疾眼快一把倒在雪地接住了孩子。没想到这一幕更加激怒了岳柏阳，他没好气的指着路总管骂道：“我就说这不是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你一直在欺骗我”不由路总管分辨，岳柏阳就与路总管打了起来。一时间洁白的雪地上一黑一白在苍茫的雪海中。雪花从地被掀起，击得几丈高，碗口粗的桦树和落叶松树上的积雪伴着两人的打斗纷纷抖落一地。空旷、安宁的雪原爆发出冬日里司空见惯的搏斗……

（谁说在下雪的时候，

两个相爱的人手牵着手。

一直走，一直走，就会白了头。

当洁白的雪花覆盖了秀长的黑发，

当积雪布满了周身。

是否能分辨的出是白头偕老的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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