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乱世之巅 第五十八章：十年的回忆（二）

年初，太子齐宣接到圣上旨意出使楚国，大约是为了两国在2月前结束的位于中立区和楚国龙牙湾交界处的长达半年的战争。

三国之前的关系属于虽然互相敌对，由于三国文化差异导致的生产重心不同，商贸方面的往来却很多。但经此一役，楚国近日完全封闭了和汉国的往来，导致民间的商贸出现很大冲击。理由其实也很简单，在龙牙湾战争期间，汉国向楚国派出了大量探子，甚至深入朝廷内部，在战争前期给楚国造成很大损失，违背了三国间不成文的规定。汉国王这次派出太子出使，也是想要向楚国王表现诚意，并且恢复两国间的经济往来。

这次出行，齐宣只带上了侧妃和春桃，一时间春桃在太子府备受瞩目，她很开心。这份开心直到出发，直到第一天在中立区安营扎寨，直到齐宣把自己叫到他的帐中。

“探听情报？”

春桃想着会不会是自己听错了，甚至想提醒齐宣一下，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女人，而不是他的手下。

“没错。”

齐宣负手而立，在帐中来回走动着：“自吏部侍郎仲孙尤被探查出是我国的探子，边境的管理一日比一日严苛，楚国官员的任选更是繁杂，几乎是每个新晋官员的家底都会被查个清清楚楚。”

他的话春桃每一句都听得很清楚，却又仿佛一句都没有听明白，她漠然地垂着头，声音无力而又空旷：“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我是个女人，更加...”

“你可以，”齐宣走到春桃面前站定，双手将她的头抬起来，迫使她的眼睛盯着自己：“我一早就察觉，醉云楼的姑娘说话多带着楚国永寿村的调子，女人的话没人会想太多，到时候只要谎称自己是外乡来的就好。”

春桃双目无神地盯着他，嗫嚅着道：“所以...所以你才会娶我对不对。”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很聪明，一定能帮我干成这件事！”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大帐的，甚至是自己在楼中最喜欢的小丫头春秀来看她，都强撑不起一个笑脸。

第二日，使团正式向楚国的皇城进发。

那日齐宣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她自己回去好好想想，一路上，再没来看过她。

齐宣说她很聪明，的确是的，所以她明白，所谓的好好想想，只是让她想办法接受这个既定的命运。她曾经当作终身依靠的人，现在让她到别的男人身边，为了她毫不关心的汉国的强大。

礼部尚书家的公子——韩靖，春桃看着手旁的画像，愣愣的出神。论外貌只能算得上是清秀，从画中都能看出带着一股浓浓的羸弱之气，是啊，听说是个久病在家的病秧子。真是可笑，不过早该认命的，像自己这样的女人，原本就不应该心存幻念。

快要进入楚国边界的时候，她被人从车上唤了下来，和自己的丫头一起，塞进了一辆专门给丫鬟用的小车。没有人会去细查丫鬟的，这让她的潜入更加安全。只是…也许在他的心里，自己也就只配做个丫头罢了。

真的完全死心了呢。

太子齐宣及其侧妃进宫晋见楚国国王，除了必要的侍卫，其余人等全都被留在驿馆并有楚国留下的士兵专门看管。

春桃站在廊上看外头密密麻麻围了三层的士兵：“说是护卫，谁知道是干嘛呢。”

她身边的小丫头四下看了看没人，方才俯在春桃耳边小声道：“我听说，楚国内部怀疑上次抓到的仲孙尤不是最大的头，怀疑太子这次来是想跟那人通信呢。”

下意识地想说楚国人想的太多，怎可能还有比侍郎更大的官职愿意做朝不保夕的别国探子，复又想到齐宣让自己做的事情，若真能将情报传回汉国，那楚国内部必定还得有人接应才行。在如此风声鹤唳的状况下还敢做这样事情的人…春桃的背后不觉冒出一把冷汗，嘴上还偏偏只能说：“这阵仗连个蚊子都飞不进来，就算是真有这么个人又能如何。”

用过午膳后，春桃正想休息一下，房间中突然闯入一个小厮打扮的人。

“你是谁！”随手拿起几上的一个花瓶，春桃颤声问道。

却没想到那小厮打扮的人冲着春桃就弯了下身子：“春桃姑娘别怕，小的是太子殿下吩咐来接姑娘出去的。”

“接我出去？‘春桃微微放下心来，手中的花瓶却还是紧紧握住：“接我出去是所为何事啊？”

那小厮摇了下头，“小的不知，只是太子殿下吩咐了，让小的见到姑娘问姑娘一声‘考虑清楚了没有？’若清楚了，就让小的把姑娘带出去，若是不清楚…”

他没有再说，春桃却分明看见他的脸上的神色从恭敬变为嘲讽。

“他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春桃的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瓶子。这是来给自己下最后通牒的吧。不清楚的后果…呵呵，求生的意志使然，春桃点了点头。

明明是那么森严的守卫，自己换上厨娘的衣裳后竟然没有收到丝毫的盘查就成功出来了。路口转弯的时候不经意回头看看那座守卫森严的行馆，心中泛起一丝冷意。

那小厮将自己带到一处民宅内，让她进去梳妆打扮好。春桃将那身桃红色的衣裙穿在身在，坐到梳妆台前，看到台上摆开了清一色的楚国女子时兴的首饰。按着上午在楼上看到外头路过的女子所梳的发誓给自己依样盘了一个，因着衣裳已经十分抢眼，便挑了两支素色的钗子插在头上。之前为了配合厨娘的身份，脸上的妆容均已卸掉，所以最后一道工序便是用着台上的胭脂给脸上重新着色。

整套装饰下来花了约莫一个时辰，那人已经不耐烦地在门口敲了好多次，若不是怕正遇到春桃换衣，恐怕早就闯进来将春桃带走了。

今天她必须是最完美的，甚至远胜过出楼的那日，太子虽然没说，但想必见那位韩靖公子的机会不多，若自己没有好好把握一击即中的话…怕是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门打开，一双翠绿色的绣鞋率先踏了出来，刘云正在感叹这绣工的精致，又见一袭桃红色的衣摆随之而出。不自觉地抬头向这衣裳的主人望去，“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粉面含春，温婉如玉”大抵就是指这样的女子了吧。

大抵知道她命运的刘云在心中默默地为她叹息了一阵，但太子之命不敢违拗，只能空嗟叹一句罢了。

春桃被刘云带着赶往城中的观音庙，照着他的吩咐在一处亭子内坐好，静待鱼儿上钩即可，嘱咐完，便打了个千，告退了。她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刘云是真的走了，只不过换地方监视而已，为了此役的成功，暗中埋藏着的人恐怕还不止一个。

韩靖自小体弱多病，如深闺女子一般养在尚书府内，他又是家中独子，连个姐妹都无，平日里见的除了家中长辈便是府里的丫头。家中长辈即便是美人，年纪较他也不知多了凡几，早已不是年轻人的美法。丫鬟就更不必说，一个个都照着宫中侍女的衣着打扮，终日只着鼠灰色的衣裳，仅有的几份姿色也给盖住了。

于是当他生平第一次出门，来到观音庙见到那么多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女时，对母亲擅自决定来给自己求姻缘的抗拒之心稍淡了些。不过这些少女美则美矣，对她们也只是同龄异性间纯粹的心上罢了，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直到母亲拿着卦纸去找人解疑，让他自己独自一人四处逛逛，他沿着山道信步游览，不觉间就来到了一处凉亭外。他在庙外见到的那些姑娘无论平日如何，来此佛门清静之地为表诚心，即使戴着珠翠，多也穿的素净。可他此时站在亭外，由于春日里柳絮的纷飞看里头不是特别清楚，只能隐隐见到一抹桃红的身影。倚栏而望，风吹拂着柳絮也扬起了桃红色的裙摆，韩靖觉得，那裙摆不止飘在风中，也拂进了自己的心里。

说到这里，春桃苍白的面容也泛起了一丝笑影：“这是夫君后来告诉我的。其实那时候我也没看清他的样子，只隐约见到一个穿银灰色长袍的公子哥站在亭外，等他走进了细看时才认出来。夫君看起来并没有画上那般瘦弱，只是书生气重了些，却十分有理。”

韩靖走到亭中，向亭内的春桃问好，许是因被强加任务的反感，那时的她看韩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开口语气便冲了些。幸好他不多与人打交道，也不在意，只当她是见陌生男子向自己随意搭讪觉得自己唐突了，告了声罪。春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日在此的目的，借势原谅了他，两人随口交谈起来。

韩靖饱读诗书却从未出过远门，春桃自幼漂泊，长大后又沦落风尘也算见过世面，两人的话题正好互补，不觉间一个下午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