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月 第三百五十七章 西营战起

第三百五十七章西营战起

一番打闹持续了好久方才结束，黄奉孝总算是弄明白了这个中的始末，于是也便不再觊觎那一张张可能存在于和乐宫内的软塌了。

就在这时，萧奕云他们所要的水来了，于是众人便洗了把脸，一个个的都恢复了原来的容貌。

“唉，那个叫‘傅矩’的可真是有够讨厌的，没事闲的，他编什么《雍熙令典》嘛！”清理完面庞，黄奉孝仰面躺倒在地铺之上，颇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搞得小爷我都累了一天了，还要睡这地铺，嗯，此人当诛！”

“哎呦，那我今夜可得防着点儿，省得你砍了我，我都不知道！”就在黄奉孝说完这番话的时候，躺在软塌上的杨子陵忽然开口说道，“阿孝，真没想到啊！你竟是如此一个睚眦必报之人！”

“有你什么事儿啊！”黄奉孝听到杨子陵的话，不由翻了个白眼儿道，“我说的是傅矩！”

“可你说了，缘由是，他没让你睡上软塌！”杨子陵坐起身来，指了指自己后，看向黄奉孝道，“而我，也是那个没让你今夜睡上软塌之人！不行，此地太凶险，我得想办法……哎呦！”

一直玉手叼住了杨子陵的耳朵，不用细看也知道，定是杨子萱无疑。

“胡闹什么，还不老实儿躺下？”杨子萱一边捏着杨子陵的耳朵，一边有些生气地说道。

杨子陵见状，不由有些委屈地说道：“姐，就开个玩笑嘛……”

“累了一天了，不好好休息，开什么玩笑？”杨子萱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若是开玩笑开精神了，一会儿还怎么休息？”

“哦……”杨子陵闻言，瘪了瘪嘴，略有些失落地应了一声。

杨子萱见状，这才放过了他，回到了屏风后，自己的软塌之上。

黄奉孝见了，则是大感欣慰地笑道：“阿陵，叫你瞎插言，这回傻了吧？”

此话一出，原本在屏风后面已经沉寂下来的杨子萱，又再次出了声：“小孝，你耳朵也不想要了是吧？”

黄奉孝听罢，不由浑身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多言了。

睡在他一旁的萧奕云见状，则是微微笑了笑，随后，他又将目光投向屏风的方向道：“萱姐，我再说一句哈，纠正一下阿孝的认知。”

“嗯，说吧！”屏风后传来了一句杨子萱的声音，顿时惹得杨子陵和黄奉孝一阵腹诽：“真是偏心……”

“那个傅矩就是我说的那位雍熙教的英主，他为了重振雍熙教，能不编《雍熙令典》吗？人家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萧奕云看向黄奉孝说道。

“有啥不得以的，还不是为了自己门派的利益？”黄奉孝不屑地嘀咕道。

萧奕云闻言，轻笑了一声道：“你就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了？”

“我……”黄奉孝一听这话，不禁有些语塞。

“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大义也好，小利也罢，都和自身利益脱不开关系。傅矩是如此，阿孝是如此，我当然也不例外，就连南疆魔族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这是一种永远无法逃脱的因果！”萧奕云话至于此，忽然顿了顿，而后接着说道，“而在这种因果之下，不论是谁，都不会选择牺牲自己，去为别人着想，所以，明日为了我们自己的利益，为了南方武林的利益，为了大唐的利益，我们决不能对魔族人怀以恻隐之心，否则，战死的就很有可能会是我们自己了。”

黄奉孝听到这里，不由抬起眼皮向萧奕云所在的方向望了过去：“明儿，能轮得到我们？天叔不会这么快出手的吧？而且，你能轮得着上场吗？”

萧奕云闻言，不禁一阵语塞。他刚才那番慷慨激昂的陈词确实是由心而发，故而，他便有些忽略了实际情况。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蔡寒渊却开了口：“阿云只是叫我们做好心理准备，战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萧奕云一听这话，立刻高举手臂，冲蔡寒渊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看来，这位蔡家的玉面公子，还真将话给说到了萧奕云的心坎儿里。

……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还没有完全亮起，营帐外便想起了嘈杂的脚步声，萧奕云他们几小虽然没有睡足时辰，但是在南梦枕的帮助下，还是充分地恢复了体力和精神。

蔡寒渊是最先装备停当的，他快步走到帐篷边，微微掀开帘布，只见，此时整个营地都有些混乱，一队队人马呼啸着向西边聚拢而去。有御剑的，有用法器的，还有步行的，从天上到地上，到处都是人，这场面乱的，用乌合之众来形容也不为过。

“怎么了？”萧奕云刚刚披上长袍，还没来得及系好纽扣，就跟着蔡寒渊来到了营帐的门口。

随着萧奕云见到帐外的景象，他不由得瞪大了他那原本惺忪的睡眼，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这是……魔族来袭了？”

蔡寒渊闻言，点了点头道：“想来是的！而且，数目不少。”

萧奕云表情略微有些凝重的说道：“这大出你我之所料啊！”

蔡寒渊听罢，表情也有些沉了下来：“不只是你我吧，你看这乱的！”

说罢，蔡寒渊便欲抬脚往帐外走去，萧奕云一把拉住了他道：“你等等我！”说话间，他还指了指蔡寒渊的脚，“你还没穿鞋呢！”

蔡寒渊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忙乎了半天，居然把鞋子给忘了，由此可见，这魔族的突然来袭，确实是有些乱了他的心神。

收拾停当之后，二人正欲出帐，这时，屏风后面的杨子萱，方才有些姗姗来迟地走了出来。看她那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模样，显然是还没有睡醒。

“萱姐，你在帐里看好他们俩，我和阿渊出去看看！”萧奕云见到杨子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于是开口嘱咐道。而说完这番话后，他便同蔡寒渊一起出了营帐。

帐外，一阵凉风袭来，吹了杨子萱一个哆嗦，直到这时，她才反应过来，方才有人从这帐中走了出去。

“是小云和小渊！”杨子萱捋了捋发丝，稍稍清醒了一下，方才低声嘀咕了一句。

话毕，她沉浸在帐外的嘈杂声中，听了一小会儿，不由猛地睁开了眼睛，失声道：“是敌袭！”

言罢，她便飞也似地跑到了仍在沉睡着的杨子陵和黄奉孝的身边，一把掀了两人的被子，尖声说道：“还睡，还睡！敌袭！魔族人来了。”

……

萧奕云和蔡寒渊两人一出营帐，那嘈杂的声音顿时便大了起来，隐约间，他们还听见这片营地的西边，传来了阵阵的喊杀声。

“想不到，这万宝阁的折音帐效果这么好，竟是把如此大的声音给削弱成了那么小。”萧奕云一边拍着那顶帐篷，一边开口赞道。

蔡寒渊闻言，单手一晃，白玉寒龙枪便被其握在了手中：“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我们还是快点儿去西边看看吧。”

“我们南方武林这么多人呢，能就差我们两个？反正都已经起晚了，不如先找个人问问，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再去西边不迟！”萧奕云说罢，便四处张望了起来，看那模样，显然是在寻找一个可以问话之人。

蔡寒渊听了，稍稍松了松手，随即又有些无奈地说道：“唉，早知道，昨夜我就应该睡在音强处，这样，我们可能就不会起晚了。”

“睡什么音强处啊！那么吵，你睡得着吗？”萧奕云撇了撇嘴道，“依我看，我们现在就挺好，至少养足了精神。”

“唉，行吧，随你怎么说吧！”蔡寒渊不断地用眼睛向四周扫视，企图找出一个稍微有些闲暇的人来，可是，努力了半天，依旧没有丝毫结果，于是，他只好冲萧奕云说道，“找到可以询问的人了没有啊？”

“还没……”萧奕云本来正待回答没有，可就在这时，一道浑身染血的青年身影出现在了萧奕云的眼中，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奕云的族侄，萧应群，于是，萧奕云连忙冲其挥手道，“应群，应群，这里！”

萧应群在一片嘈杂之中听到有人唤他，于是连忙四处张望，看他那敏捷的模样，身上所染之血，应当是属于魔族无疑。

“小族叔？”萧应群找了一会儿，终于瞧见了萧奕云，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有些惫懒的小族叔能在这会儿醒来，于是，便有些意外地唤了一声，“你怎么醒了？”

萧奕云一听这话，原本打算伸出来扶住萧应群的手，不由僵在了半空当中，他颇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道：“我就不能醒了吗？”

萧应群闻言，自知自己是失言了，于是，只好连连摆手道：“呃……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萧奕云听罢，倒也不跟萧应群计较，而是有些关切地扶住了他道：“你这是上战场了，可有伤到？”

萧应群听了这话，笑着摇了摇头：“这都是敌人的血。”说话间，他还抻了抻自己的长袍，将那一片片血迹展现在萧奕云的面前。

一股极其腥臊的气味扑面而来，惹得萧奕云微微皱了皱眉：“腐臭之味不重，膻臊之气甚浓，莫非……来的是典冥峰？”

萧应群闻言，不由笑着点了点头道：“小族叔果然聪慧过人，一猜便中！”

萧奕云听了，不禁一阵无语，他撇了撇嘴道：“应群，下次拍马屁的时候用点儿心，这么容易的事情我再猜不出来，就不是不聪慧，而是傻了！”

萧应群听到这里，面上微微一顿道：“不过……呃，这个，典冥峰没有亲来，来的只是他手下的兽群……许是，他……他藏在哪里，我们没遇到。”

萧奕云闻言，面上顿时就是一僵。

立在他旁边的蔡寒渊听罢，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阿云，我是不是该叫你声……傻子？”蔡寒渊一边笑着，一边拍了拍萧奕云的肩膀，那表情看着还真是有些恨人。

萧奕云听了此话，也不理他，而是看向萧应群道：“对了，西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应群闻言，面上一肃道：“哦，是这样……”

……

半个时辰之前，东部的天空还未现出一丝光芒，整个营地在星空的映衬之下，显得静悄悄的，唯一的声音便来自于营地边缘处，那时不时巡逻而过的守夜队伍，以及微风拂过时，林间响起的沙沙声。

今夜，守夜之人来自于当阳荆武堂。

其中，领队的乃是一位身材高大，身着一袭蓝衣的男子，那人生得宽眉大眼，嘴唇厚实，一看便知是个老实人。

在那老实人的身后，紧跟着的是一位青衣弟子，那人此时此刻虽然在亦步亦趋地跟着整个队伍前行，但从他那正在打架的上下眼皮便可看出，他已经困得不行了。

而在这位青衣弟子的身后，则是一众身着灰色衣服的荆武堂弟子。

单从这衣服的颜色来看，便可知道，这位正在打瞌睡的青衣弟子，应是这队人马的副首领。

然而，就在一切正平稳而有序地进展的时候，那位蓝衣弟子却忽然抬起了一只手来，并停下了脚步。

跟在他身后的一众灰衣弟子见状，自然是有样学样。

“咚！”一声闷响随之响起，却是那青衣弟子没有看到那蓝衣弟子的手势，而撞在了他的后背之上。

这一撞不要紧，但却着实吓了那蓝衣弟子一大跳。不过，他也算比较机敏，当碰撞发生之后，只过了一两息，他便已经转过了头来。当他发现原来是那青衣弟子撞在了自己的身上时，他方才轻轻地舒了口气。

跟在两人身后的一众灰衣弟子见状，俱都有些忍俊不禁。

那蓝衣弟子也没空管他们是何反应，而是用手拍了拍那青衣弟子道：“启睿，启睿，醒醒！别睡了，咱正巡夜呢！”

感受到肩上传来了巨大的力道，那青衣弟子猛地一激灵，睁开了眼睛，随即，纵身向后一跃，大声喊道：“敌……”

一个句话，刚说了一个字，那赵启睿便被那蓝衣弟子将嘴给堵了起来。赵启睿见状，这才明白过来，刚才是怎么回事了。

“呃……嘿嘿，师兄，我……我太困了。”赵启睿挠了挠脑袋，尴尬地笑了笑道。

那蓝衣弟子闻言，倒是出奇地没有在此事上计较，而是将食指在自己的嘴上放了放，而后低声问道：“启睿，你好好听听，这营外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赵启睿听罢，立刻将耳朵竖了起来，可是，不论他怎么听，他都没有听出任何异常来：“没什么特别的声音啊，不就是树叶的‘沙沙’声吗？”

那蓝衣弟子闻言，蹙着眉毛，摇了摇头道：“不对，这‘沙沙’声有古怪！”

“哎呀，大师兄，这‘沙沙’声能有什么古怪的？咱这几天赶路，不是天天都能听见吗？”赵启睿随意地摆了摆手道。

那蓝衣弟子，也便是荆武堂的大师兄梁道承听了这话后，猛地摇了摇头道：“不对，我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能缺什么？”说话间，赵启睿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并抻了抻懒腰。

然而，就在他抻懒腰的时候，他的动作却忽然顿住了，他猛地瞪圆了眼睛，想了一想后，又再次恢复了平静道：“我看啊，就是缺了点儿风！”

梁道承听罢，不由恍然，随即，他便有些焦急的说道：“缺了风，哪里来的‘沙沙’声？这是敌袭！”

赵启睿闻言，再次有气无力地打了个哈欠道：“什么敌袭啊！许是山里的野兽呢！”

“野兽？”梁道承不由冷冷一笑道，“野兽若是没人控制，怎么敢来我们人类的营地附近？”

话至于此，赵启睿也明白了过来，他猛地眨了眨眼睛道：“你是说……”

“没错，千山兽神典冥峰！”言罢，梁道承猛地大声喊道，“敌袭，敌袭！”

随着这喊叫声响起，营外传来的“沙沙”之声顿时变大，紧跟着，无数的虎豹豺狼，便从林子里面，如洪水决堤般地钻了出来。

“你，你！”梁道承随意点了两个灰衣弟子道，“去营地中心传信，其余人，五神玉玑弩准备！”

此话一出，一众荆武堂的灰衣弟子便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柄三掌长短的手弩来。那手弩整体呈灰色，一条条蜿蜒曲折的荆条刻于其上，正合荆武堂那五神玉玑弩的独有特征。

“木神！”梁道承大声喝道，此时，最前方的猛兽已经距离他们不到六十步了，只要再过三两息，若是这手弩还不能发射，他们便要葬身于这些猛兽之口了。

也就是在那些猛兽飞速前进的同一时刻，那原本看起来平白无奇的荆条花纹上忽然闪起了绿光。绿色光芒一丝一缕地汇聚于弩身正下方的一块透明宝石之中，一瞬间，便让那宝石之内弥散开了青绿色的水雾，紧接着，那水雾便凝结成翠碧通透的液体，充满了整个宝石。

“放！”一声暴喝出自梁道承之口，可是当他喊出这个声音的时候，那些猛兽已经距他不到十五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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