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月 第十二章 风流一绝

剑月 逍遥侠客 武侠仙侠 | 古典仙侠 更新时间:2016-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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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风流一绝

月光稀微,官道之上,数道人影一闪而至。为首那人生得鹰鼻利眼,双眉似箭,背后黑色披风于风中猎猎作响,看此人衣着相貌当是正在追寻于澜秋的鹰少离。

“少主,看来这蹄印是没入了官道,众多痕迹混乱不堪,想继续追下去怕是没那么容易了。”鹰少离身旁一黑衣蒙面之人俯身看着地面,轻声说道。

“可恶!这样也能追丢!”鹰少离一锤手掌狠狠地说道。

“虽然听说这江陵萧家的飞雪流云驹速度极快,却不曾想仅盏茶的功夫竟能将我们落下这么远!”这时另一黑衣人走到鹰少离身旁说道。

“乌休,你可知这官道通向何处?”鹰少离抬起头望向官道尽头问道。

“若属下猜得没错,这出了紫盖山应是通往当阳的官道。”刚刚俯身看地之人闻言回答道。

“当阳?荆武堂便在当阳,虽然说其乃中原小派,但也有号称雷霆霹雳刀的高手魏华坐镇,若是让他们进城联络了荆武堂事情怕是要难办了!”鹰少离看了看天,接着说道,“看天色大概已过寅时,这城门怕是快开了。”

“少主,这区区雷霆霹雳刀,有何惧哉?想来必是中原无英雄,使竖子成名!”这时刚刚在鹰少离身后搭话的黑衣人又张开了嘴。

“二弟,此言差矣!为兄素闻这荆武堂的魏华使得一手好刀,其刀法之精深丝毫不亚于杨家的玉阳刀法。而且据传闻,每当魏华出刀之时,即便艳阳高照,也会顷刻间变得电闪雷鸣,可谓刀锋所指,雷霆霹雳,他的这江湖诨号也是出自于此!”乌休闻言望了眼官道,又会过头来看向那黑衣人说道。

“不错,乌休说得在理,这魏华不可小觑,想当年莫笑林那个登徒子便是在竹子岭一役中吃了他的暗亏。”鹰少离点了点头说道。

“少主是说连寻三少那样的人物都不是这魏华的对手?”那被乌休称为二弟的黑衣人问道。

“哼,就寻御辽那种脂粉堆里长大的纨绔也能称得上是个人物,乌生你未免也太高看这家伙了吧!”鹰少离闻言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那你还拿寻三少反驳我,这不是自相矛盾嘛!”乌生听了鹰少离的话,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心中如是想到,只是这心里话却是端的说不出口的,“不过话说回来,纵然少主瞧不上寻三少,但他好歹也是莫笑林高手,若是那个什么劳什子雷霆霹雳刀打败过他,我还真不能轻敌……”

“师弟,你如此在属下面前说你师兄的坏话怕是不妥吧?”还未待乌生回过神,一个声音传来,恰似碎玉般清脆,透人心弦。

“哼,倒是会找时候!不过既然你来了,这事情却也好办了!”鹰少离小声嘀咕了一句,回首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他身后的林子间并排走出了三人。当中那人生得是丰神俊朗,明眉星目,披散着的头发俩绺自双肩垂至身前,数绺从头上落于身后,一袭白衣胜雪,腰系玉带,手中更是持着把白羽扇,一步一摇,虽说头无纶巾,比不得周郎复生,却也算得上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再看他身旁左右二人,倒像是孪生姊妹,俱是娥眉秀目,丹唇皓齿的绝世美女,容貌生得是不差分毫,若非她们身上的轻衣罗衫是一青一紫,否则就是神仙下凡也难分辨出个你我他。故而时下常有诗曰:

胜雪白衣雅量高,轻罗佳人随步摇。

莫笑林间弄脂粉,千古风流寻御辽。

“师弟许久未见,为兄甚是想念,只是不知为兄在哪里得罪了师弟,竟惹得师弟在属下面前道起了为兄的不是?”寻御辽拱手一揖,微笑问道,丝毫没有为刚刚鹰少离的诋毁之言生气,当真是雅量高致,宽宏无边。

“哼!”鹰少离轻哼一声,也没有理他,只是在心中默默想到,“故作大度!指不定心中如何作想呢!”想着想着鹰少离还上下打量了寻御辽一番,“仗着自己有副好皮囊,成天打扮得像师傅似的,却正事不做,只谈风月,真是不知羞耻!”

寻御辽见鹰少离面色不善地剜了自己一眼,便知道他心中作何想法,于是便说道:“师弟,你若不说师兄可是不知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话音一落,两声轻笑传来,那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又好似迷迭香一样每一声都摄人心魄,足称得上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若然有那三笑,怕是这世上所有男子都要昏死过去了。

寻御辽闻得笑声,双臂一张,很自然地揽向那一青一紫两位绝世美女的腰际,并左顾右盼一番轻声说道:“青衣、紫衫你们缘何发笑?莫不是我说错了什么?”那声音很是温柔,却又不乏磁性,想必就是冷艳高绝的冰霜美人当面,也怕抵不住这等音色。

“嘻嘻,公子自是没错,只不过倒是有些人管得宽了些罢了!”那身着青衣的女子侧过头来,冲着寻御辽的耳畔吹了口气,嫣然一笑道。虽说她故作讲悄悄话的模样,可这声音端的大得让鹰少离听了个通透。

“可恶!”鹰少离心中忿恨,却是没有说出口,只得暗暗握紧了拳头,“若非一会儿我需用得着你们,今日我必将你们骂个够!”

“青衣不得胡言,哪有什么宽了窄了的,若我有错别人当然管得!”寻御辽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自是明白了青衣在暗指鹰少离多管闲事,只是他这心中倒是很想知道,这所谓的闲事究竟是什么。

“呵呵,紫衫看来姐姐说的倒是不错呢!”这时只见那紫衣女子身子一歪将头埋在了寻御辽的怀里,温声细语地说道。

“今日你们这袁氏姐妹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无缘无故竟打些哑谜?”寻御辽听了那紫衣姑娘的话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禁问道。

“哎呀,公子平日里向来聪明绝顶,应该想得到才是,为何反而说起了我们的不是?”那青衣女子,亦或是说那袁青衣听得寻御辽的话自是不依,于是嘟起小嘴说道。

“姐姐说的不错,公子快猜!”那紫衣女子,也便是那袁紫衫听了立即附和道。

“好了好了,快别闹了,速速说与本公子听了便是!”寻御辽见这袁氏姐妹撒起娇来,当真是承受不起,马上讨饶道。

袁青衣闻言轻笑一声,凑到寻御辽耳畔小声说道:“还不是因为他那个小池?”这回袁青衣真是说起了悄悄话,纵使鹰少离如兔子般竖起了耳朵,也听不得分毫,只得心中想到,“旁人面前卿卿我我,真是……真是……无耻!”想罢还从鼻孔中出了口粗气。

“小池妹妹?”寻御辽喃喃道,还未及其细想,袁紫衫便凑到他另一只耳朵边道:“呶,还不是那日你牵了人家这辈子都还没牵过的宝贝妹妹的手!还在那里谈笑自若了那么久,人能不气吗?笨!”说罢,她还轻轻在寻御辽的耳上咬了一下,不知这是以示惩戒,还是说起悄悄话来的惯常动作。

“牵手?”寻御辽闻言这才依稀回想起当初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不禁觉得好笑,“这师弟也真是的,只是拉个手而已,又没真做了什么,唉……这小子当真是……说不得!真是说不得啊!”寻思间寻御辽还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副无奈的笑容。

“端的是……端的是……气煞我也!”见得此情此景,鹰少离心中更是来气,脸上也不由得抽搐了起来。眼见再不说些什么,鹰少离的五官便要扭打在一起,寻御辽只得淡然一笑解释道:“师弟你也是知道的,就像你说的,为兄是在脂粉堆里长大的,自小便不懂那什么男女之防,行为向来也是放荡不羁,虽说牵了不该牵的人,但也是习惯使然,别无他意,还望你不要介怀才是!”

“不敢!”听了这话,鹰少离的面色终于缓了一缓,虽说还是紧绷着的,但毕竟吐出了那么两个字,也算打破了之前的尴尬。说起这寻御辽来,当真是数个昼夜也未必讲得清楚,单就他的身世,便牵扯到了莫笑林主人当年的一件人尽皆知的风流韵事。其实这寻御辽乃是南疆魔族莫笑林主人寻仲言的第三子,在他的上面还有一兄一姐,分别叫寻祁阳和寻若晴。只不过与他们不同的是,这寻御辽非是寻仲言明媒正娶的妻子所出,而是个妾生子,或者说就连那妾生子也算不上。每当想到这里,都不由觉得好笑,想那南疆魔族千里崇山峻岭,共分五派,分别乃是天下魔族之主银生天魔之境,胜雪白衣羽扇丽水千鹤谷,遍地落英缤纷通海繁花冢,暗夜利爪阴喙剑川玄鹰穴,以及千里不舍追踪永昌莫笑林。天魔之境乃是魔族始祖池氏一门所创,千鹤谷、繁花冢、玄鹰穴和莫笑林同普天之下的魔门一样共奉天魔之境为主,听凭其号令,单就南疆一带形势而言,便可谓是四柱拱一庭,牢不可破,更有诗赞这四派曰:

千鹤慧智谋算佳,繁花秀颜目不暇。

玄鹰锐气难抵挡,莫笑极速千里杀。

这寻仲言乃是南疆五大魔门之一莫笑林的主人,也算是当世的一方霸主,对上那些个名门正派自是狠辣果决,不择手段。只不过此人有个毛病,一旦让他对付起女人来,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的。故而在女人的眼中,他便是个温柔无双,体贴入微的风流美男子,当年在南疆魔族的女眷中也是一度抢手得紧。只不过并非每个女人都有那般好福气,去当他寻仲言的妻子。当时南疆魔族,玄鹰穴与莫笑林乃是魔尊手中两把不出世的神兵利器,不论出征何方,都是一左一右相得益彰,魔尊对其二派俱是颇为倚仗,于是这便也创造了寻仲言与玄鹰穴穴主鹰天南之妹鹰巧儿相识的机会。说起这鹰巧儿,在南疆魔族里也算是个数得上号的美人,虽然未必比得上繁花冢冢主冷盈霜那般冷艳清泠,不食人间烟火,但也可谓是有着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她刚一与寻仲言相识,便相互吸引起来,时常出则并辔,入则同席,当真是片刻不得分离,久而久之,这二人便生得情愫,谈婚论嫁了起来。魔尊知道这两家欲结秦晋之好,自是觉着如此一来,便是双剑成一剑,双剑合璧,所向披靡,于是也乐见其成。只不过,这鹰巧儿美则美矣,却是生性善妒,自嫁到这寻家之后便管得寻仲言是目不斜视,耳不窃闻,端的摆出了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寻仲言心中虽苦,但也是觉着南疆魔族那些个山花野草不过尔耳,跟鹰巧儿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因此即便有苦却也受着。只不过世事难料,不曾想一次偶然的单独赴宴,竟让他又遇见了一位可以撩动他心弦的当世佳人。她便是寻仲言的妾室,又或者说是他的情人。

提到这位妾室的身份,不免令人咋舌,她与往常人们所见所闻不同,并非是什么青楼花魁,亦或是什么娇俏婢女。她在南疆可端的是位响当当的掌实权者,可以说她的身份就好比妇好之比武丁,太姒之比周武。她便是繁花冢下莺燕堂堂主,苗彩卿。谈起这苗彩卿,不得不说她是位南疆魔族中的奇女子,她天生媚骨,美艳动人,单凭这相貌便可迷倒南疆魔族中的诸多位高权重者,想当年曾有句戏言道:“这前来繁花冢提亲的队伍当真是直从建水城排到了羌浪川,诸君皆是拜完了魔尊,便拜倒在了莺燕堂堂主的裙下。”可以说只要她肯嫁便不会有她得不到的东西。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这苗彩卿对前来提亲之人皆是不假颜色,而这繁花冢冢主冷盈霜不仅偏生是个冷艳高绝,沉默寡言的冰美人,而且还是她苗彩卿的师妹,这辈分在那,劝亲也端的是劝不得的,因此她便也一直单着。但也正因为这样,便让她闯出了在战场上巾帼不让须眉,战场下一笑倾人家国的名头,在南疆魔族中也坐稳了她繁花冢莺燕堂堂主的位置。故而有诗曰:

飒爽英姿属巾帼,无双笑靥倾城郭。

将相公侯踏门槛,莺燕彩卿无可说。

寻仲言和苗彩卿的相遇可以算是巧合,又可说是缘分。那日寻仲言被魔尊指派去执行一项任务,因为消息是由繁花冢得来,故而为了详细了解情况,他不得不跑一趟。寻仲言自是知道,对一般人来说繁花冢乃是个落英缤纷,美女如云的好地方,可是之于他,却是因为家中巧儿泼辣,而变成了一处是非之地。于是他便想暗中寻访,得到了消息便走。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一出现在繁花冢,便被人认出了身份。当时寻仲言可是南疆魔女们的梦中情人,而且自从他大婚之后,便很少单独一人出现在别的女人面前,所以这繁花冢的女人们一见到他,便一下子围了上来,纠纠缠缠让他分身不得,更加之众人素知他对女人一向温柔,于是都大胆起来,拉着他不让他走。可是这样一来,寻仲言便尴尬了,他知道鹰巧儿脾气,若是这番情景传了出去,回到家中自是不得安宁,因此他便暗中向自己随身侍卫使眼色,让他们去寻冷盈霜来帮忙。不过,也怪寻仲言倒霉,当时这侍卫是去了,可是却恰逢冷盈霜出冢办事没有回来,于是寻仲言只得无奈地被圈在这女人堆中,是看也不敢看,碰也碰不得。当时繁花冢冢主虽然外出,可这一应事宜全是由莺燕堂堂主苗彩卿负责,她见到冢中无缘无故聚起了人来,很是好奇,便打算进去一探究竟。可这不探不要紧,一探却让她感叹道:“好一个英俊的正人君子!居然与往日来冢中之人大不相同。”这苗彩卿的一探和一叹也登时让她在自己的心上给寻仲言留下了一个位置。后来一经询问苗彩卿才知道,这被围之人乃是莫笑林林人寻仲言,端的是怠慢不得,于是她便立即驱散众人,设宴款待起他来。寻仲言虽然不想在此多做耽搁,可毕竟盛情难却,又因为有事求人,便也只好客随主便。宴会之上是有歌有舞,香艳袭人,虽然寻仲言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见到一般的庸脂俗粉自是不会怎样,可是他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因而整场宴会他便只是低头喝酒吃肉,一言不发。苗彩卿见到堂堂莫笑林之主竟然如此羞涩,在繁花冢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心中很是好笑,便想捉弄他一番,于是说道:“寻林主莫不是觉得这冢中姑娘不够漂亮?”

“哪里哪里!通海繁花冢落英遍地,缤纷烂漫,怎会有不美之女子!”寻仲言听到上面有一人问起他来,于是也不管是谁发问,囫囵地答了一句,却是头也未曾抬起。

苗彩卿见到他如此这般,却也有些喜欢上了此人性格,追问道:“那为何寻林主来这冢中,我好心设宴款待,林主你却是连头都不屑一抬?”苗彩卿声音本就好听,此时戏弄起人来,话语间也是带了一丝妩媚,寻仲言听了竟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可这一眼却令他登时呆住了。或许是鹰巧儿见得久了有些乏了,又或许是因为这苗彩卿端的是美艳动人,摄人心魂,总之这一刻寻仲言的心中便又莫名地多了一个人的名字。苗彩卿见他如是表现,发现原来他也同那些个所谓公侯子弟一样,心中不由得起了一丝失望道:“寻林主这般看着小女子却是为何?”

寻仲言闻言如梦初醒,自知失礼,于是胡乱地告了声罪便匆匆离去,慌乱间竟连嘴上油污都未曾擦去。苗彩卿本以为她如是问了,寻仲言必会赞她几句以讨欢心,哪知这人竟是如此表现,之前心中的些许失望也顷刻间化成了好笑。

这寻仲言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走时慌乱,不仅忘记了擦嘴,却连这正事也是忘了个一干二净,直至到了广荡城,才想起了去繁花冢的目的。不过事已至此,后悔却是不可能了,于是他便只好回莫笑林,写信去询问消息的具体情况,而这信自然是落在了苗彩卿的手里。可是这消息毕竟驳乱繁杂,信中一两句是写不清楚的,因此这二人来来往往,写了不下了十封信,也才只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个大概。苗彩卿觉得这般下去必是不行,便建议寻仲言来繁花冢面谈。寻仲言当然是想去,可是一想到繁花冢的那张俏脸和家中的鹰巧儿,心中不免一颤,立刻打消了念头。因而每次苗彩卿如此建议,他便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久而久之,苗彩卿也发觉了事有蹊跷,于是她便想起了初遇寻仲言时的情景,不禁觉得好笑,但却也体贴得遂了他的意。可是书信毕竟不及面谈,事情若是讲不清,任务别提完成,就是这参与任务的人都可能要丧命,因此苗彩卿只好主动向魔尊请缨,协助寻仲言完成此事。有了苗彩卿的加入,任务自是水到渠成,没过多久便完成了大半,也迎来了那庆功之宴。这苗彩卿和寻仲言本就有些对眼,出征在外,一主一副,自然是日日商谈,夜夜沉思,时日一久这心便也拴不住了。庆功宴上,二人多喝了些酒,也不知是因大事将成而高兴,还是为了各自小心思而苦闷,总之这二人皆是醉了。这人一醉就总喜欢说些真话,宴会结束,众将散去后,大帐之中是只余下了这喝醉的二人,这男的潇洒,女的柔美,加之此二人本已暗种情根,说起话来自是肉麻多过赞美,迷醉之下也干出了件荒唐事。次日一早,寻仲言先是酒醒,结果发现自己竟做下如此事情,心中很是羞愧,匆忙穿起衣服,连招呼都未打一声便仓皇而逃。而苗彩卿毕竟是初经人事,身子有些乏了,睡得很沉,一时竟没有发现,直至日上三竿属下来寻她,她才悠悠转醒。不过她这一醒便发现寻仲言不见了踪影,凭着对他的了解,自是猜到他醒来时的慌乱模样,不禁莞尔。其实也怪寻仲言自己做惯了正人君子,冷丁这么风流一回,一时间竟不好意思起来,本来他若装作无事,照常升帐,以苗彩卿的体贴,此事自不会再提,可他偏生因为心中有愧,每每升帐皆不叫她,行军之时便只是派人传话,这可一下子触了苗彩卿的眉头。本来苗彩卿觉得反正她自己也是位高权重,没有必要非因此事而要什么名分,只要时常可以见到情郎,她便心满意足了,毕竟她知道,寻仲言家有猛虎,一味强求只会让其难做,但寻仲言如此行事,却是连面都让她见不到,她又怎会不生气呢。于是随便挑了个日子,她便硬闯了寻仲言的中军大帐。

“呵,我听侍卫说仲言出营查探敌情去了,那么这中军大帐中坐着的莫不是个假人?”苗彩卿一入中军大帐,便见到寻仲言坐于帐中理事,显然是门口侍卫说谎骗她,于是她便没好气地说道,说话间还从指中弹出一片花瓣直刺寻仲言面门。

寻仲言知道苗彩卿欲来找他,便吩咐侍卫将她骗回去,可哪知苗彩卿素悉他的小伎俩,竟然不上当,硬闯了进来。于是他只好偏头躲过了花瓣,尴尬地说道:“呃……不知……”

“呦,假人还会说话呢!”苗彩卿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心中暗想,“仲言你那点小伎俩,当时写信时我便看穿,今日居然又敢拿出来献丑,当真胆大得可以啊!”

“呃……苗……苗堂主息怒,今日确实军务繁忙,没得空,在下才让侍卫如是……”寻仲言还未说完,便被苗彩卿打断道:“哎呀?那夜还卿儿卿儿地叫着呢,怎么这一转眼就变成苗堂主了,莫不是你寻仲言想说那些都是酒后胡言做不得数?”

“好好好,卿儿,我的好卿儿,待此间事了,我自会同巧儿说项给你个名分!”寻仲言以为苗彩卿来寻他是为了此事,于是想也没想便匆忙回答道。

“你!哼!”苗彩卿闻言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道我是为了你那什么劳什子的名分才来的?本姑娘贵为繁花冢莺燕堂堂主,哪里还要你给的什么名分。”说着说着她眉宇间竟不自觉地伤感起来,“本来人家知道你家有猛虎,纳妾一事上必是做不了主,名分什么的自是没有提及,原想日日升帐能见上一面,在你身旁出谋划策便也足以。可哪想到自那日之后,你竟连见本姑娘一面的胆子都没有了,真是太令人家失望了!”说罢,她也不待寻仲言回话,径自跑了出去。寻仲言听她如是一说,心中更加羞愧难当,于是便想着寻得一日有空,郑重向她道歉,并许诺娶她回家。可是这任务虽是完成大半,但还有几处棘手的地方,因此这事情也便耽搁了下来。直到他一连几日都不曾在营中见到苗彩卿的身影,才发现事有不对,几经询问下他才知道,原来是苗彩卿身体不适,独自回了繁花冢。寻仲言本以为苗彩卿这是一气之下跑了回去,可是哪想到这苗彩卿身为莺燕堂堂主,乃是个晓世故,识大体的奇女子,断不会因为这等小事情便因私废公,之所回了繁花冢倒是因为她的身体确有不适,那时她已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数月后寻仲言凯旋而归,道上却听到了一条来自南疆,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说是苗彩卿与神秘人未曾结婚,却诞下一子,魔尊知悉此事后大惊,赶忙询问苗彩卿这孩子的父亲为何人,可是她就是不说,魔尊也无可奈何,但出于好奇,在南疆暗中多方打听,不仅一无所获,却还弄得人尽皆知。寻仲言知晓此事后,自是明白了她当初独自返回繁花冢的原因,也知道他自己便是那所谓的神秘人。而苗彩卿之所以不告诉魔尊,便是不想为他寻仲言增添烦恼,可他寻仲言若是如此这般藏着掖着,岂不是愧对苗彩卿的一番深情?于是他便匆匆赶回南疆,向魔尊告知了一切。魔尊知道事情原委后,也不禁唏嘘,既羡慕寻仲言走了天大的桃花运,又感叹苗彩卿是当世奇女子,于是立即下令让寻仲言给苗彩卿一个名分。可是世事往往便是那么不如人意,消息传到了莫笑林,鹰巧儿是勃然大怒。往常寻仲言出征皆是由她相随,在她管束下,寻仲言自是不敢放肆,可是这次出征,因为她怀有身孕,临产在即,军旅颠簸难免要出事故,因此也便安分地在家待产,可哪里知道自己就这么一次不小心,竟然闹出了如此轩然大波。虽然碍于魔尊情面,这纳妾一事她鹰巧儿无法拒绝,不过她即便点头同意了此事,却也不让寻仲言将苗彩卿带回莫笑林。而另一边苗彩卿既不想给寻仲言心中添堵,闹得他家中不愉快,又不想放下莺燕堂的诸多事宜不管,于是也乐得鹰巧儿如此行事,所以这苗彩卿母子便一直住在那繁花冢中,直到那孩子成了年才回到莫笑林。他便是这寻御辽,因其自小在繁花冢的莺莺燕燕中长大,故而方才鹰少离才有此一说。而千鹤谷的谷主,也便是鹰少离的师傅,曾偶然遇到寻御辽,发现他虽然有些放浪,但却是天资聪颖,机智过人,便起了爱才之心,收他做了自己的第一个徒弟,这师兄师弟之称也便来自于此。其实也难怪寻御辽会如此被人看重,刨去他英俊风流,智计无双不说,单就他那恢弘的气度便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即便鹰少离在背后羞辱于他,他仍旧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师弟可否告知为兄你缘何滞留在此,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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