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游从之 第十八章 阴谋

李牧生二十六岁那年研究生毕业，我高中毕业进入北京一所二本大学读出版。大一第二学期，我选修了一门历史兴趣课，这门课的讲师是李牧生。

且不说他一个考古专业的研究生为什么忽然跑来做历史讲师，如今想想他那年以学期论文为借口将我纠到办公室去批斗，就居心可疑——虽然我那时真的翘了他很多节课，最后一节交论文的课都是让同学代交的。

如今，回想与李牧生相识相知相恋的过程，我满脑子只有两个字“阴谋”。

特别是他和我同居竟然只是为了近距离观察我，真是气死我也。

我在他眼中，不过是他所谓项目名单中的一个需要长期跟踪观察的对象——我不知道如果我在这十五年中有什么异常，会不会成为他们研究所地实验对象。

这明显就是不把我当人看的节奏。

李牧生跟我分手，是不是因为我连当实验小白鼠的价值都没有了？

现在又把我拉下水，只是因为我能让他们研究项目中的另一个对象信任？

……

我越想越气，封实了装满资料的档案袋就朝睡着的李牧生砸了过去，但是那档案袋被一只手接住了，一只女人的手。

“嫂子怎么这么大火气？”

竟然是袖袖。

这个叫袖袖的，出现的太过蹊跷，我指的不是现在出现在病房里，而是她这个人在整个故事中的出现——我以前根本没见过她甚至听说过她，她这个人仿佛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如今李牧生在我过去人生扮演的是一个间谍，一个监视者的角色，如果我真把这个叫袖袖的当做李牧生他妹，我可真是白痴了。

但是，我也不能把她当敌人看，而且她和李牧生究竟是什么关系我还不知道。

“袖袖，怕是你不知道，我跟你哥已经和平分手了，你这声嫂子我当不起。”

“嗯？是不是我哥惹你生气了？”袖袖说着话打开手中的档案袋瞄了一眼，接着说道，“你看，他不是喜欢你一天两天了。”

“是啊！十五年，都他妈堪称现实版养成游戏了……”我嘴巴一滑，这话就脱口而出了。

袖袖随即“啧”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到李牧生床头用档案袋拍了拍他，“哥，别装睡了，嫂子不要你了，小心三爷爷生气！”

三爷爷？我心中一凛，难道她和李牧生是堂兄妹？从刚才她对我的档案的态度来看，她应该是了解李牧生研究所的工作的——这里她又提到“三爷爷”，八成这袖袖也可能是他们研究项目中的一员。

可是这袖袖也就十八九岁吧，而且还是个女孩子……可是又一想，李牧生十六岁就开始做“任务”了，而且有些考古分析的工作，女孩子也适合做。

考古世家？

我今天才明白，以前我所认识所熟悉的李牧生只是一个戴着假面的角色而已。

李牧生现在装睡，怕也是不敢面对我，但他被袖袖戳穿揪了起来，再没脸没皮也得说个话吧。

没想到顶着个包的像木乃伊的脑袋接着袖袖的话就说道：“别听你嫂子胡说，和平分手？我没同意能叫和平分手？她现在躺在我旁边就是我的人，国庆节领证的事儿都定了，三爷爷放心就是了。”李牧生说这些瞎话的时候，袖袖就扭过来脸来看我。

我敢说那时我的表情一定很丰富，因为袖袖整个过程中以一副看好戏地表情饶有兴味地盯着我，连李牧生在她身后朝我挤眉弄眼都没注意。

但从我的表情谁都能看出来李牧生睁眼说瞎话，袖袖当然也看出来了。我不知道李牧生用意何在，当即也没有反驳李牧生，心中却憋着一股无名火——国庆节领证？国庆节领证？李牧生你要演戏也要把剧本儿给我先啊？！

大概袖袖见我没反驳，对刚才李牧生的话还是将信将疑，但她也明白，这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只听她对李牧生说道：“既然这样，小牧哥还是把什么事情都跟嫂子说明白才好，进了李家的门，李家就有义务护着她。”

“我会慢慢告诉她的。”很明显，李牧生对袖袖这番话有些不爽，“你怎么不好好上课，巴巴地跑北京来了？王一杯欺负你了？”

“他敢！是三爷爷让我来的，听说你和嫂子都受了伤，我这专程过来照顾你们的——还有，三爷爷不止一次警告过你，提防着你那些半吊子的老师们，这回好了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竟然连嫂子都……”

“说完了吧？说完了就先出去，我跟你嫂子还有话说。”李牧生很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袖袖被李牧生抢白，也不生气，只是挑了挑眉毛，自己也找了个台阶下：“行啊，我这刚下飞机就赶到这儿来了，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你家钥匙给我。”

李牧生似乎早料到了似的，秀秀话音刚落，就把自己住处的钥匙扔给了她。

“祝嫂子早日康复。”袖袖冲我晃了晃手中的钥匙，就走了。

等病房里再次剩下我和李牧生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很累，李牧生也长长地舒了口气。

很久，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丫头，你没什么要问的么？”

“正因为有很多要问的，所以现在没什么可问。”我说，“你瞒了我太多。”

“对。一下子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那你就先告诉我国庆领证是怎么回事？——我看得出来，你也瞒了袖袖和你三爷爷很多事情，不过你这个谎可扯不了多久——”

“这不是谎，我说的是真的。”李牧生语气认真，一脸诚恳，“你可以把它当做我对你说真话的开始。”

我如遭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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