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后记 第三一章：自取其辱

乔峰忽然听到阿紫的消息，那是喜；可当他知道是落在了鬼族夜冥之手，这是惊；又听到她为求活命给夜冥献了条毒计，残害了许多的武者，她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狠辣无情，这是忧；乔峰责怪自己未能好好照顾教育阿紫，让她落入鬼族受苦，性情又变回了从前那般模样。他是暗恨自己有负阿朱的嘱托，这是恨，。惊喜忧恨之下，乔峰脑子是一片空白，以至于夜冥出手来袭，却浑然未觉。夜冥手掌离那乌蛇剑已不足一尺，乔峰却仍是喃喃自语着：阿紫，你受苦了！就在此时，那乌蛇剑忽地暴涨，蛇头变的有葫芦大小，张口便咬夜冥袭来的手掌。

夜冥急忙缩回右手，同时左手伸出，想拿住蛇身。那乌蛇剑竟能自主反击，拧头继续咬他左手，还煞是灵活。夜冥收回左手，接着又双手齐出，一引蛇头，一拿蛇身。这时乔峰回过神来，见夜冥要拿自己的蛇形剑，也是双手齐出。左手拿他手腕，右手拍他肩头。夜冥却不与他斗，收招回撤看着乔峰问道：“你怎么会有‘灵力天魔’的乌蛇剑？”聂天行被东荒之主拘进天牢，人尽皆知。

乔峰竟然有他的本命法宝乌蛇剑，两人必定是见过面的。要么聂天行从天牢里逃了出来，要么就是乔峰从天牢里逃了出来。乔峰也知道个中关键，他也不欲撒谎，只好避而不谈。问夜冥：“阿紫她如今可还好？”夜冥桀桀怪笑：“她现在不仅过的逍遥自在，还很威风。不过这往后可就不太清楚了。”乔峰眉头一皱：“你待怎地？”

“不是我要怎么样，而是你想她死还是要她活？”夜冥的话充满胁迫的味道，看着乔峰说：“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做我的万鬼噬魂大阵的魂主，二是做我的养魂人，替我抓够一万个仙力境武者。”

乔峰一拍胸脯昂首道：“我乔峰堂堂七尺男儿，岂会受人摆布！”夜冥先是怪笑一声，这才说道：“在我们鬼族有两种刑法，一是体罚叫万蚁穿心。这是一种嗜血的红蚁，把它放在人的皮肤上，它会自动钻入血脉里，再由血脉钻进人的五脏六腑。那种万虫叮咬的感觉，当真是痛不欲生。不过这比起第二种魂罚来，却又多有不及了。魂罚就是等人死后，抽出她的魂魄，再做成魂蛊放入万鬼噬魂大阵中，受那万鬼撕咬之痛。却又不得就死，日复一日，每天一咬。嘿嘿……。”夜冥邪魅一笑，贴近乔峰，说：“三百多年间便练至念力境，还手握‘圣力天魔’的乌蛇剑，但这两样，我便知道你有大秘密。不过我暂时不予追究，我给你一月时间考虑我的条件。”他说着又看了眼乔峰额头的印记：“别想逃出我的掌心。”夜冥看着远处奔来的四人对乔峰说：“那些都是你的朋友？嗯，朋友越多越多越好。”威胁意味明显，说完也不待乔峰说话，闪身上树，几个纵跃便消失不见，只有语音摇摇传来：“记住，你只有一月之期。”

来的四人正是郭靖黄蓉以及万古芳和阮可卿，万古芳与阮可卿见到乔峰留的字，便赶来了地下世界。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很是奇怪。来到灵液湖边见到黄蓉与郭靖，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担心乔峰安慰，四人便赶了过来，却见一黑衣人闪身离去。郭靖走到乔峰身边问道：“前辈没事吧？”乔峰轻摇着头：“我没事。”

“刚刚那人是谁？”

“鬼族，夜冥。”

“夜冥？”郭黄二人似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万古芳指着乔峰包裹起来的额头问道：“难道你那真是搜魂印记？”乔峰也不避讳，取下包裹的布条，露出血肉模糊的额头来，可印记却清晰依旧。阮可卿一声惊呼：“乔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说着走上前就要替乔峰擦拭血迹，被乔峰挡住，说：“我试过这个方式都不能清除它，便想剜下它来，谁知却无用处。”阮可卿又靠近了些，一脸心疼的说：“一定很疼吧，让我看看。”乔峰却让开了一些距离，忙说：“不用，我没有大碍。”

万古芳说道：“这搜魂印记只有用那九幽之水方可清除，其它都没有用。”

乔峰不解，问万古芳：“这搜魂印记到底有何可怕之处，人人谈之色变？”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据说它能拘人神魂，再养于那印记中，所以有这印记的又被称之为养魂人。”

“可是我并没有去拘人神魂，只要我没有那个念头，它应该就是无害的。”

黄蓉说道：“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否则那些也就不会如此害怕了。”

万古芳接着说：“我听爷爷讲，印记一旦种下，只有九幽之水才能解除。而且还有个先决条件，那就是没有拘过魂魄。要是印记已经拘过人的魂魄，那就是无解之局了，此生永沦养魂人。不过要想印记生效，就必须要那夜冥再施一种什么手段来着。我想那夜冥来找你，大概就是为了解活你的印记。一旦印记被解活，拘个三五个魂魄，你便要渐渐迷失本性，那时候就不是你自己能控制的了。”

阮可卿惊问：“乔大哥，他，他没对你怎么样吧？”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乔峰对于阮可卿的关切总是感觉怪怪的，在他心里，从五界山阮可卿一声小爷的自称，便已经当作她是男性，现在忽然要如此亲近，乔峰怎么都感觉别扭。连忙回说：“没有。”黄蓉奇怪问道：“他既然专为解活你的印记而来，又怎么会没有动手？”随后恍然，说：“他不是乔兄对手？”乔峰摇头道：“也不是，我们虽然有交手，是个不胜不败的局面，但我想他是未尽全力。”乔峰不等他们再问，接着说道：“我要找的人落在了他的手里。”

“啊？”万古芳惊叫一声，阮可卿问道：“是乔伯父还是阿紫？”乔峰看了阮可卿一眼，回答说：“是阿紫。看来我要去鬼族一趟。”

“不行，”阮可卿语调坚硬：“这太危险了。”

乔峰正待说话，远处传来一人说话的声音：“咦，怎么今天这地下世界空无一人？”接着向是询问身边的人：“你确定乔峰就在这里？”

“我肯定，我见他进入了地下世界便去寻你了，而守在外面的兄弟再也没有见他出来过。”

那人这时大声喝叫道：“乔峰，你不是自诩英雄豪气么，就别在藏头露尾了，快快出来见我。”

乔峰一听这声音，便已知道来者何人了。

乔峰听到有人在叫唤自己，似乎口气不善，正要前去查看。却见三人朝着这边行来，一人脚踏鹅毛扇，于低空中飞行，悠悠飞来。只见他长袖飘飘，须眉胜如雪，手持另一把羽扇，羽扇轻摇，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来的正是丁春秋。他左右分别跟着两人，其中一人是那全武德。在这异域再见故人，乔峰也是颇多感慨，老远便拱手施礼：“少林寺匆匆别过，忽忽数百年，丁老先生风采依旧。”丁春秋本来是贴地飞行，几乎与同行二人并肩，见到乔峰忽地拔高数尺，飞至乔峰近三米处才停住，居高临下看着乔峰：“咦，乔峰，果然是你。”全武德告诉他遇见了乔峰，他还不信。他被囚少林寺时便听闻乔峰于雁门关自杀身亡，随后又与阿紫双双坠入崖下，又怎么可能复活？可那全武德言之凿凿，这才随全武德前来看看。可真见着乔峰了，仍不免惊咦出声，问道：“乔峰，我来问你，听闻你在雁门关外自绝身亡，却又为何到了这里？”丁春秋不只是人居高临下，连说话的语气也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味道，就如同一个长者跟小辈谈话。

乔峰也不以为意，回到：“其中种种，那是一言难尽。乔某不死，实属侥幸。来到此地，更是意外，不想在此得遇故旧。丁老先生，一向可好？”对于乔峰来说，是死过几次的人了，对于往日种种，早已不存于心。在这里能遇见往日熟人，自然生出亲近之意。

可丁春秋显然不这么想，语气清淡的说：“我来此数百年，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熟识的人。不过故识不错，旧交却未必，倒是旧怨还有一些。”乔峰微微一笑：“丁老先生，乔某往日并无得罪，最多只是有些嫌隙罢了。如今数百年过去，你我于这异地他乡相遇，实在幸甚。我们虽然没有故旧之情，也算有同乡之谊。往日种种不快，何不让它随风飘逝？”

乔峰越是谦逊，在丁春秋看来，越是显得他怕了自己。于是点点头说道：“嗯，昔日少林寺辱我之怨，前些日子欺我徒孙之仇，这些旧怨新仇咱们先算清楚了，再来叙那同乡之谊。我也不来为难于你，你给我磕三个响头，再叫三声老仙饶命，此前种种咱们便一笔勾销。”

若是往日，乔峰或许还会与丁春秋理论一番，或者干脆动手便了。只是今日他既忧心自己的搜魂印记，又挂念阿紫的安危。见丁春秋似乎说不通情理，便摇头不答，也没心思理会他。那丁春秋见乔峰干脆不理睬自己，却不依不饶的说道：“咦，小辈无理，敢对老仙不敬。让我来看看你这些年有什么长进。”

丁春秋站在鹅毛扇上，随手一掌拍向乔峰，掌力未至，已有一股腥风扑面而来。乔峰知道丁春秋的腐尸毒功的厉害，不敢怠慢，劈空掌发出，带起一阵狂风迎向丁春秋。其实无论是乔峰那来自奇果，又经过几次提炼的灵力等级，还是被奇果淬炼过的身体，丁春秋的腐尸毒已经对他造不成伤害。只是乔峰不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外加身边还有阮可卿与万古芳黄蓉几人，怕误伤了她们。因此这掌乔峰出了全力，不过他灵力为那果核所吸，又与夜冥激战一番，所剩灵力不足半成。

乔峰原也没想过这样能伤害到丁春秋，既然他能飞行而来，自是不可小觑。谁知那丁春秋实在不经打，被乔峰一掌拍的从羽扇上跌落下来。气的他是嘴唇直抖动，须眉乱颤。大喝一声：“好小子，让你尝尝我乾坤扇的厉害。”他跌下来时，那扇子就漂浮在他面前，此时伸手一指，那羽扇便飞向乔峰，且越变越大。快至乔峰头顶时，直如铺天盖地般，卷起狂风将五人全部笼罩其中。

羽扇还未落下，便有一股压力盖将下来。乔峰纹丝不动，感觉这股压力与夜冥的力压千钧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他虽无碍，可是阮可卿与黄蓉几人似乎吃不消，被压的腰身渐弯。乔峰见狀，待羽扇压至头顶，伸出双手从扇中穿过，然后用力一分，那羽扇竟从当中被撕成两半。丁春秋心神与羽扇相连，羽扇被毁，心神受损，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乔峰把两瓣羽扇仍到丁春秋面前，冷冷的说道：“丁老先生既然不欲叙那同乡之谊，还请自便吧。”

丁春秋自进入这个世界以来，开始也是信心满满，原以为在这里能大展拳脚。没成想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但凡是武者，好像随便一个人都能蹂躏他。他与全武德也不辩方向，一路从地雷域来到这天屠域的安山。他一路走走停停，不间断的修炼，及至安山时居然也达到了源力境。安山毕竟是个小地方，他的修为总算不是垫底的，便在此安顿了下来。后来凭借腐尸毒功，入了百毒教。而后勤修苦练，随着修为的加深，也做到了堂使的位置。

他于数月前刚刚修到仙力境，修为还不稳固，便迫不及待的祭炼法宝。而他的法宝也甚为奇特，就是他无论冷热都要拿在手里摇动的羽扇，只不过换了材料而已。他觉得脚踏羽扇，才算是有风范。别人都是把法宝收纳于气海温养，这样既能加深与法宝的联系，又能增加法宝的威力。可他倒好，有事没事就祭出法宝，飞来飞去。

今天他正在潜心修炼，见全武德忽来地找他，对他说见到乔峰了。起始丁春秋还不相信，听全武德说的煞有介事，便随他一起来到了地下世界。见果真是乔峰，心下暗喜。他到不是真的为了什么旧仇新怨而来，都过了几百年了，些许小怨早已泯然于胸。他不过是借此为由，想显示一下他的修为。展示下他的手段，要是能让当初声名大动的北乔峰臣服，那当真是老怀大慰了。

哪知他自己非但学艺不精，连法宝尚且未能纯熟使用，便敢来寻乔峰的晦气，当真是自取其辱。他以为自己这数百年玉珠不断，勤修苦练，修为是突飞猛进，哪知乔峰修为仍然是在他之上。

丁春秋捡起被撕破的羽扇，一句话没说，转头便灰溜溜的走了。全武德偷瞄了乔峰一眼后，也紧随丁春秋走了。全武德对乔峰非但恨意未消，反而更加浓郁，找来丁春秋，也是以为他的修为高过乔峰，可为自己报仇，那知道弄巧成拙。

全武德担心乔峰会责难与他，谁知乔峰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瞧过他，这才内心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