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凤栖青梧 五十三

说话间，下人引着她们已来到马球场，秋日里的天干冷干冷的，马蹄翻飞间，马球场内四处尘土飞扬。拳头大的红色木球在场上飞来飞去，喝彩声不断。

场上两队人马正打得热闹，十几匹高大的骏马来回奔跑着，骑在马鞍上的人一手持缰绳，一手挥舞着球杆。或俯身击球，或侧身拦击对手，两队不相上下，处在胶着的状态。

马球场一侧搭着一排凉亭，分成隔间，后面围着蓬布挡风，前面架着栏杆，中间有桌椅，供人观赏比赛或歇息。

她们往里面走的时候，不少原本在看马球赛的人回过头来注视谢倾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谢青菁挽着妹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谢青梧了然，冲着姐姐勾唇一笑，眉宇间一片坦然。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妄想用几句流言蜚语绊住她，不可能。

“青梧姐姐。”前面突然跑出一个女孩，红衣烈烈，乌发飞扬，眉眼笑得弯弯，正是程诺。

“早上出门时，我说过去邀你一同过来，阿娘说，你有事，不知道能不能来。”程诺跑到她面前停下，向谢青菁行了礼，拉着谢青梧的手径直往她们的休息处走去，一面走一面说道：“青梧姐姐，你同我坐一处。”

坐在看台上周雅云看见谢青梧姊妹，暗暗点点头，向程诺笑道：“你这皮猴子，到哪都缠着渺渺。”

姐妹俩给周雅云见过礼后，谢青菁她们便在旁边空着的隔间坐下来，庄子上的下人过来奉上茶果点心，程诺兴奋地凑到谢青梧耳边：

“青梧姐姐，你看，南队和北队比赛，南队都胜了两局了，如果这一局再胜，南队就赢了。”

谢青梧听着，抬头望向马场，余光瞥见另一侧隔间里有两个身影有些熟悉，侧头细看，原来是秦王李锵和康王李钰。她连忙起身向他们行礼。

前几日在花宴上听到李钰生病，想来还没康复，今日虽来马球场，但围着夹棉的斗篷。

李锵神色淡淡：“闲散游玩之际，谢姑娘不必多礼，随意就好。”

李钰笑道：“谢姑娘，听闻你马球打得好，等下可要上场让我们一睹风采。”

“对啊，倾城姐姐，等下我们组成一队，杀他们个片甲不留。”程诺拍手大笑道。

“我许久没打了，手生得很，只怕球杆都拿不好了。”谢青梧摇摇头道。

她不是谦虚，前世四年与世隔绝的日子，令她几乎都要忘了她以往的生活是如何的了。

“没事，大家都是出来玩耍，赢不赢的不重要，只要玩得开心就好。”周雅云道，她以为谢青梧说这番话是受花宴和退婚之事影响，想宽慰她。

她把一碟翠绿色的糕点放到谢青梧面前，又递给她一双筷子，笑道：“听说这是王府新来的厨子做的，取新鲜艾汁，和糯米麿成浆，再过滤，加少许糖，蒸熟，绵软清甜，带少许艾蒿的清香，你尝尝。”

谢青梧低下头，拿着筷子夹住糕点，程诺看到她头上的玉簪，凑过来看那些花蕊，好奇道：“青梧姐姐，你簪子上的这些珠子好神奇，会折射出七彩的光环。”

“昆吾石。”李钰脱口而出。

谢青梧糕点都没夹起来，就迅速转过头，问道：“殿下知道这些珠子的来历？”

李钰看了看李锵，李锵正端着茶盏注视着马场中争夺激烈的人马，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他咳了两声，李锵才回过头，他似笑非笑地问道：“十六皇叔，您觉得谢姑娘发簪上的那些珠子眼熟吗？”

李锵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昆吾石，多年前我从南边带回来的，后来卖给了万宝斋，想不到此刻到了谢姑娘手里，也算是缘份。”

谢青梧心突突一跳，笑问道：“王爷和万宝斋老板认识么？”

李锵放下茶盏，星眸扫过来，问道：“略熟，谢姑娘有事？”

谢青梧笑了笑道：“万宝斋做头面手艺冠绝京城，如若能结识老板，想来那新鲜花样也能先拿到手。”

李锵道：“小事，谢姑娘若是想要新鲜花样，本王知会一声，定能让谢姑娘如愿。”

谢青梧向他微微低头道谢：“臣女多谢王爷。”

“你别急着谢本王，”李锵抬起眼眸，幽暗的眸子深不见底，他淡淡一笑道：“本王从不白白帮人办事，谢姑娘若要本王带话，就看谢姑娘的诚意。”

“什么诚意？”程诺一呆。

李钰斜斜地睇着李锵，不吭声。

周雅云忙笑道：“王爷逗青梧呢，青梧一个姑娘家能做什么呢。”

李锵收回目光，倚靠在几靠上，唇角微勾，道：“将军夫人才是逗本王呢，本王同谢姑娘不过见过几面，就要本王帮谢姑娘办事，那费尽心思求到本王面前的人，岂不笑话本王。”

周雅云脸上的笑僵了僵，正要说话，谢青梧先开口道：“不知王爷想叫臣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