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第一章第二节

翌日清晨，醒来的莲发现身上多了条毯子，那是口哨夜里从楼下会客厅的沙发上拿的，的一条棕色带着蓝色条纹的羊毛毯。

见到主人醒来，口哨飞快的跑去一楼洗手间，从里面拿来一条热毛巾走了上来。脸上的荧幕露出喜悦的表情。

莲接过毛巾把脸擦了擦，又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六点嘛”。时间还早，莲准备洗个澡再过去。拿起温毛巾一路踱步到一楼的浴室。

浴室位于一楼，口哨趁机准备起了莲的衣物。几乎每个月薇爸都会带着一家子买一次衣服，莲并不知道每次的具体时间，或许是某天清晨，又或许是在薇爸家吃完饭，薇爸常说，“把这儿当自己家，我们有什么你也要有什么”。莲也确实的把薇爸当作自己的父亲一样，只盼着自己早点长大报答薇爸养育之恩。一次次的购物中，莲的衣柜逐渐鼓了起来，好在口哨打理的勤，按照春夏秋冬的排列整齐的码放在一楼的衣帽间里。口哨挑了套蓝色超疏水材料做成的衣服，衣服上的印着当下最流行的外星文字，看起来十分的俏皮。搭配莲花不完的精力，这套衣服最合适了。洗完澡的莲喜欢来一杯咖啡，口哨把衣服放好就一头扎进了厨房。

此时莲正顺着楼道走下来，家里的楼道的设计很独特，左边是专为机器人设计的平坦路面，另一边则是楼梯。他看似漫不经心走下楼梯，路过沙发，穿越大堂，可每一步都像个提线木偶被人一点点摞着走。莲的家里没有装什么声音隔绝系统，浴室的侧拉门“吱呀”的一声被打开，“吱呀”又被关上。泡在浴缸里感觉好多了，思绪一下子被拉回现实，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不过是一张照片而已，是不是还另说呢！

洗完澡的莲脸上带着一抹绯红，惆然间平添了几分英气。莲的长相颇为英俊，眼似桃花，面目清秀。带着一股青年人特有的桀骜不驯，鼻齿之间红润饱满又宽厚，宽大的额头上是一头混黑的秀发，鼻子小了一点，却很耐看，一群人中一眼就能被认出来。

莲刚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口哨便送来了咖啡，接过杯子，莲先狠狠的嘬了几口，又想起昨天薇提及的照片，或许真的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或是看一眼全家福也不错，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及关于父母影响资料。反倒是莲的家里，像是刻意安排好的，零星整出来的资料都是爸爸收藏的古董，或是妈妈遗下的衣物，关于父母是做什么的却不知道，这些年只从薇爸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父母曾为人类驻远东开发局工作，后面线索就没有了，无论再怎么询问，薇爸总说不开口不然就说“他们在从事伟大的工作，为全人类做贡献。”

时间来到六点零五分，莲把咖啡杯放到鞋架上，换了一双回力气泡鞋，来不及细想，赶忙从家里走了出来。去薇家里最快的方式是乘坐虫洞机，莲所在的街区虫洞机总共有七台，设置有点分散，虫洞也不全是优点，高峰期就经常会出现拥堵。现在出发只要十五分钟就可以到薇的家里了。想到这里莲赶忙换好衣服朝着最近的一台虫洞机出门了。

已经有人在排队了，虫洞机大多设置在地下。为了避免线路受损，虫洞机线路铺设在20米以下的地底。和xx年前的地铁有点类似，只不过它们埋设底更深而已。其实叫虫洞并不准确，它只是把人分解成原子大小再通过线路传送到想去的地方，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人体被原子化的过程。科学上传送分为两个步骤——有机体原子化和原子化机体重构。

作为地面穿行最为便捷的方式，虫洞机可以在两分钟内带你去到地球上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六点的人很少，莲排在第三点位置，很快就排到莲了。虫洞机的外表由白色鎧合金组成，鎧合金兼具隔绝性和超强度，可以保证旅途中的每一颗原子都不被漏掉，用它来做虫洞机外壳是最安全的选择，每一位旅客都可以放心使用。

在液压机的带动下鎧合金门“哧”的一声打开了，莲走了大步走了进去，暴露在莲的眼前是原子化虫洞机。传送口和喇叭口差不多，传送口的末端连接着原子输送线路，原子化的人就是被它吸进去的。原子化的过程颇具科幻，由光子扫描仪记录人体的每一项数据，光子透过人体的路线被终端计算机记录下来，数据被上传至通道另一边的原子化机体重构机，再通过原子吸收光谱分析仪进行分析，人体气化原子器进行最终的结构分解。

随着虫洞机的启动，扫描仪发出的强光瞬间穿透莲的身体，莲的每一项指标都被记录在案，光谱分析仪紧接着开始转动，每一粒原子的位置都被精确的上传至对面的虫洞机。随着气化原子器的启动，莲被一圈奇艺的灯光包裹，在一声声电器发动的滋滋声中，瞬息莲变成了一粒粒的小分子结构，像是光晕里的尘埃充斥在机器的各个角落。这时候你还能看见他漂浮的虚影，却在“tong”的一声后全部消失，莲被吸入了原子传送口。

原子重构机前，一道模糊的影像出现，根据光谱分析仪传来的数据莲的身体正在重构中，影像一点点的变的真实，先是骨骼，肌肉的纹理也在慢慢浮现，随着皮肤的出现莲的面孔渐渐被看的清了，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的被重构出来，莲从黄石到达了武汉在离薇家不到两公里的地方出了虫洞机。

一出虫洞机莲立刻前往了最近从城市公共交通平台，这是一种缓慢穿行在城市辅道的交通装置，平台内部非常空旷，只有两排十个座椅。平台车的速度每小时三十公里左右，配备无人驾驶系统和一名医疗型保姆机器人，透过宽大的玻璃车厢，在到达目的地的同时您可以欣赏整座城市的风光。连接脑机接口输入目的地，完全不需要为坐过站而担忧，到达你想要去的地方按下右边座椅扶手上的按钮便可下车，扶手左边红色的三角则是医疗求救按钮。整体上旅程是非常的轻松愉悦的，瞧，前面转弯就到薇的家了，莲没等系统系统提示到站赶忙按下了右手的按钮。

薇的阳台外面有一片小花园，里面种着各式各样的花卉，春天来来临之际百花竞放，争奇斗艳。梅花初谢，杏花争锋，兰香飘逸，海棠解语，一大片的鸢尾簇在一块石头砌成的小花坛里，花盆里一大一小两株君子兰矗立着盎然的玉颈仿佛是在争艳。梅和杏拥在一起分不清哪片叶是谁的，好在如今是春天，争艳的杏被认了出来，只有海棠不与为伍，自足的站在门前的角落里。花园的另一边则是光秃秃的，一朵花儿都没开放，盘错在铁栅栏上是一株金银花，栅栏里面站着一个高花台，栀子花站在里面平铺在一边。紧贴栀子花的是一片小菜园，竹搭的架子上绑着一株小番茄，旁边种着一片小油菜，绿油油的好不喜人。在武汉如此惬意的小院子已经很少了，大多数都引进了模拟种植系统，不需要自己打理，由农民远程帮你照顾，根据客户的需求将实时影像传递过来，想要更换风格只需接入脑机就可以变成任何你想要的画面。

与庭院大相径庭的是薇家的门锁，门锁使用了最新的民用光谱扫描仪确认身份，精度上要比虫洞机使用的低很多，确认身份上却也够用了，门锁是一年前更换的。更换当天莲被叫来过来，法律上没有父母的孩子由国家赡养至成人，可对于薇爸来说莲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什么事都会为他多想一分，钥匙自然也少不了他的。大门外有一个小隔间，光谱分析仪在里面确定访客的身份，此刻莲站在里面接受光谱分析仪的扫描。

“身份核对成功，感谢您的造访”。金属门禁传来一声语音。

“吭哒”门锁打开了，一扇能同时容纳两人进入的侧门被打开，莲缓步走进了庭院。一股混乱的花香便迎了上来，分不清是谁的更香，只觉沁人心脾的感受是一样的。管家型机器人大黑正在打扫庭院，忽的看见莲回来了，赶忙换下了自己的清洁零件“嗖的一下跑进堂屋，从茶罐里抓了把茶泡好端了过来。“主人夫妇刚刚出门去上班去了，薇和勇还没有起床，需要我去叫他们吗？”

“不用了，晚一点他们醒了再来告诉我吧，去准备点吃的，我饿了”。莲吩咐大黑道。

莲童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薇的家里度过，虽说配备了口哨照顾莲的起居，可薇爸薇妈就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学习以外的时间都是看在眼皮子底下的。和走读差不多，莲在接受脑机以后的日子逐渐加深对世界的印象。脑机最先介入的是莲的行为逻辑，孩子的学习极快，只一天时间就把吃住行走习惯了，继而是知识的练习。脑机接口的芯片存储着各个年纪的学习数据，三岁的莲每天需要练习语言，文学，数学，地理，社会通用技能掌握与实践，和型体基本技能掌握与实践。学校老师主要管理孩子的起居，三岁的孩子每节课的练习时间只有十分钟，每天有六节课，剩下的时间老师会带着孩子玩耍，跳舞，唱歌，讲书本上没有的故事。每周的上学的时间只有四天，隔两天休息一天，周六周末不上课，学校规定每个孩子至少需要一名家长或保姆型机器人接送，薇爸下午都会带着口哨一起把莲和薇接回来。

从莲记事起大黑就在薇的家里当管家，一直用到了今天。管家型机器人比保姆型更为优雅，通体为黑色，厂家为了他们更加优雅，提供了大量的服装供人们选择，薇爸每年都会给大黑买一套新衣服。大黑今天穿的女仆系列，专为家庭清洁设计。

大黑准备早饭的时间莲踱步到了书房，他想先找一找薇口中的照片在哪里。薇爸的对木质家具充满着情怀，当年给莲选购床和家具的时候选的就是红木的，书架由五层红木构成，莲和薇大多时间只会选择四层下面的书来看，最上面的一层很少会去品读，一个原因是太高了，第二个就是不感兴趣，上面放置全是一些工具书，除了莲感兴趣的机械原理类书籍，基本上不会去动，薇就更不感兴趣了，她喜欢的文学类作品在第三层。照片夹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面，光从名字看就不是薇会喜欢的书籍，唯一可以让她翻阅的原因是莲在她面前提过布尔什维克，她很想知道是怎样的信仰让保尔柯察金战斗到了人生的最后一刻。

还有一点让莲感到疑惑的是，莲在十二岁的时候曾经看过这本书，当时翻阅并没现照片，如果有一定是这四年里有人把它放了进去却忘了拿出来，或是有人想让他知道点什么。书架的第三层，莲一本一本的找着，就是这本，莲看的时候是一本新书，封面已经有些老旧了，书的拐角还出现了磨损，显然有人在莲看完以后不止一次的翻阅了这本书。是薇吗？她和莲一样对书的喜欢到了痴迷的状态，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暴力翻阅的，而且她每次读书只会读一本，一直到看完才会去换下一本。上次来薇家里是一个星期以前，短短一个星期不可能把书变成这样，有人翻阅了这本书，还把照片忘在书里。

打开扉页，作者名下写着一行短语，“为了全人类的理想努力，奋斗，直至最后一刻”，是用钢笔写的，字迹苍劲而有力。对于短语的出处莲没有细想，他现在的思绪都在照片里，可打开书莲却傻眼了，书里什么都没有，莲不相信似得又翻了好几遍，依旧是没有。应该是被薇收起来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她不可能乱放的，就在这里看书，待会儿等薇醒过来问她知道了。

七点，大黑走进书房询问莲要不要先吃早餐，莲回绝了，他要等薇和勇弟起来以后一起吃，可一直等到八点薇才睡眼惺忪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勇弟年纪小莲已经让他先吃了，尽管勇弟吵着要他一起吃还说“姐姐每次都起的很晚，大黑会给她送饭的，哥哥你和我一起吃嘛，不要等她了嘛。”莲却坚持要等薇一起。

薇穿着昨晚打电话时的粉色睡袍，连招呼都没打就跑进浴室了，把门关好看着镜中犹如狮子王的发型，暗暗发狠。“这个坏莲，专挑我没洗漱的时候跑过来，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等待中莲还不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把薇得罪了。

“大黑，去把我衣服拿过来。”薇打开门唤了大黑一句。

约莫一刻钟薇洗漱完换好衣服来到客厅，茶几上放着大黑准备的早餐有煎饺，牛奶，三明治，还有水果和燕麦粥。洗漱完的薇完全没有了躁动的感觉却而代之的是一种恬静的美，坐在那里好似一副俄国画作《无名女郎》，只是薇的裙摆更加鲜艳一点，像垂头的小兰花优雅中带一点含蓄。薇的长相亦很端庄，轻窕灵动，不失典雅，稚涩初褪，不落凡尘。眉眼间像是有无数颗星星争辉夺目，鼻口生的小巧，玲珑中带着大家闺秀独有的矜持，面颊一点点娇羞的绯红美的不可方物。

“莲”薇瘪着嘴喃喃道，莲有点入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哈哈哈，你肯定饿坏了，先吃饭吧，咱们边吃边聊”莲把燕麦粥递到了薇的面前，用早餐掩盖了刚才的尴尬。

薇右手接过燕麦粥一边吃一边说“好，小薇要开动了，火力全开。”一改刚刚恬静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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