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彩虹 24

几天后，牧审言回到车厂。

他对慕曦说：“你说得对，精细复杂的活，是需要一步一步精雕细琢出来的。这些天，我静下了心，在家里仔细琢磨这套底桥，终把整套样品做了出来。”

慕曦：“你能回来便好了。”

方自强：“原来这些天，你一直的专心做这个啊。”

牧审言：“是啊。”然后让众人把底桥从租来的马车上搬到案台上。

黄照夫上前看了看，说：“果然很精细啊，设计也更巧妙了，多了不少零件，这样后期维护利润就比较高。”

牧审言：“我多设计了几处压力缓冲点，分散了原来压力集中处的压力。这样，使用更轻质的材料，能承受更大的质量。同时，我新设计了两处外挂力矩平衡点，利用动态平衡原理去减缓车身抖动及倾斜。这样，避震器将剧烈震动力吸收并转化为平稳的波动，力矩平衡点把把波动压缩到极致平稳，整个车身的平静状态就能达到最佳。”

黄照夫：“那就开始做静态实验，成功后，就装车，做实测。”

慕曦：“如今如果照夫还有钱的话，引进高级锅炉便不是问题了。”

牧审言：“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突然不期又来一场大雨。

云轩双手支撑在助行器上，吃力地在走廊上来回挪动。

外边天色全黑，冷风吹进窗，但云轩依然满身汗水。

云轩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但她仍然咬着牙，迈力地用双腿向前挪动。

过了一会儿，黄照夫回到医院，看到走廊上的云轩，便跑上前，扶着她说：“这么晚上还在练习啊。”

云轩：“晚上人少，练习时没有人打扰。今晚怎么来那么晚？”

黄照夫扶着云轩走回病房，一边说：“今天我们把新的底桥正式完工了，然后装车并试了车，所以晚了一些。”

云轩：“我不是埋怨你啊，知道你忙，心痛你嘛。”

黄照夫：“又拼命练习了吧，看你，一身汗了。来，我来帮你擦擦身子。”

回到病床上，黄照夫把云轩的身子擦干净，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一边说：“我们把新的底桥装上了车，然后到郊外跑了两圈，效果真是太好了。一路爬山涉水，如履平地，狂奔的时候，把车窗拉起，还以为车子正缓缓慢行。今天来得晚，是因为下班后临时开了一个会议，商讨要采购哪家的钢材，各有不同意见，讨论了很久……”

黄照夫一直说着，没完没了。云轩坐在床上听着，不亦乐乎，享受着这样的生活，然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去。

正做着梦，云轩被黄照夫给喊醒了过来。

黄照夫：“走，带你去看好风景。”

云轩：“怎么了？现在什么时候了？”

黄照夫：“凌晨，寅时尾，太阳快要出来了。”

云轩揉着眼睛：“不就日出么，有啥好看的。而且，现在还下着雨呢。”

黄照夫：“就因为在下雨，所以跟我来便行，快换衣服。”

待云轩换好衣服，黄照夫背起她，跑到病房外，披上蓑衣、扎好斗笠，起上马，往南而去。

奔马踏着溅起的水花，迎着雨疾驰着。

云轩趴在黄照夫背上，双手紧紧抱着黄照夫的腰。虽然不知道去哪，但她也不想问，也不需要问，心里想跟随着黄照夫到任何地方都好。

到了炉烟山下，黄照夫策马停在林边，施展腾力背着云轩便往山上跑去。

一路疾行登高半个时辰，黄照夫这样深厚的内力，损耗也是不小。跑到山顶时，已是气喘吁吁。

此处的雨已经停了，准确地说，因为气压太低，云层被压在山峰之下。放眼望去，脚下茫茫云海，十分壮观。

黄照夫把两人的蓑衣脱下，铺在地上，干的一面朝上，然后把云轩放坐在蓑衣上。

云轩搓了搓双腿，然后双手环抱着肩膀，看着云海，说：“好漂亮啊。”

黄照夫：“最好看的还没开始呢，别急，一会儿马上就日出了。”

云轩看着黄照夫：“抱抱我好么。”

黄照夫坐到云轩身后，从后边环腰把云轩抱住。

云轩：“现在看风景，可舒服多了。”

黄照夫：“突然把你带到这里，不会怨我吧。”

云轩：“我特别感谢你。我还是第一次上炉烟山顶看日出呢。以前事忙，想来却没抽得空，幸好有你帮我圆梦。人这一辈子，有些风景，可能就只能看一次，所以，错过了才可惜。”

黄照夫：“上过烟炉山数次，但这景致，我也只看过一次，所以，不论如何，一定要带你来，否则，可能就错过一辈子了。”

云轩：“是啊，一个人，一段路，一个风景，有时候人生就那么一次。”

黄照夫：“太阳很快就会上来了。对了，我怕你饿，带了些吃的上来。看，我带了什么。”

云轩：“什么呀？”

黄照夫：“新月春饼。然后，还有肉酱，还有油条。”

云轩：“你怎么知道我爱吃啊？”

黄照夫：“我说我是用心感受你内心所爱，你信么。其实，是我觉得顾孟堂这牌子的肉酱巨好吃，配上春饼，加上油条，那真是人间美味啊。来，试试。”说完，双手在云轩面前操作着，取下一张春饼，放上半根油条，抹上肉酱，然后卷好。

云轩也没伸手，直接探头张嘴就吃。嚼了几口，便点着头，回头对黄照夫说：“嗯，嗯，太好吃了，太香了啊。”

黄照夫：“我推荐的不错吧。看你，吃得满嘴都是酱，小花猫一样。”

云轩：“嘻嘻，我还要。”说完，抬起手，握着黄照夫的手，把饼往嘴里送去。

黄照夫：“不急，管够，管够啊。真是，像个小女孩一样。”

云轩：“你不是说，不想我长大的么，我就是这个样子的了。”

黄照夫拿出餐巾纸，擦了擦云轩的脸，“是啊，我还是喜欢你这个样子……”

这时，天涯尽头出现了一抹亮光，太阳开始探头。

黄照夫：“看，开始了。”

云轩：“嗯，我看到了。”

黄照夫：“不，慢慢看……”

太阳开始崭露头角，把金光洒满云层。此时，下方仍然在下着雨，阳光穿过充满水气的薄薄云层，映照出一大片彩虹色，遍布整片云海。

云轩惊喜地睁大眼睛，看着彩虹海，张着嘴说：“好……好美啊……”

黄照夫：“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不知为何会有如此美景。你曾经说过，想去看最美的彩虹，原来最美的地方，便是这云上的宫轩。”

云轩：“不，世上最美的，始终是人。最美的风景，便是我倚靠着的、你的怀抱……你带我到的任何地方，都是我这辈子最好的风景。”

金光洒到云轩脸上，满满的幸福感。

黄照夫：“我这辈子只想和你追逐彩虹。”

云轩：“我也愿意。”

经过一个多月的反复验证，适配了几套材质组合，最后新底桥整套系统定下最终方案，然后开始量产，将装配到新车立马。同时，之前售出的所有立马也支持加价升级新的底桥。

慕曦通过关系，让黄照夫在慕容家旗下的银庄贷了款，然后引起了全新的锅炉、车床等新设备，又招来几名新的学徒，大力生产新的车马。

车辆升级后，得到市场一片好评，销量一路见涨。随后，玲玲车厂也引进了这一套新的底桥系统，推出升级版的爱趣久2代。

两家继续竞争着，相互角力、挖苦对方，但产品定位及客户群不同，激烈的竞争反而促进了两家的快速健康地发展。

天马车厂的车由于擅长跑长途，快速又省草料，深受物流企业和商家的喜欢，所以，短短几个月，天马车便卖到了全国各地。一时间，野外奔跑的运输、快递、镖局的马车几乎是清一色的天马车。而用于载人的班车、旅行车也多以玲玲车为主，只有低档的运输公司才选用其他牌子的低价落后马车。

和黄照夫一样，云轩也在努力着恢复，从双腿有知觉，到轻微动弹，再到能够活动，然后已经开始能够起身扶着墙走路。

那天开会到很晚，在商讨一个议题——全国开发4S店。由于天马车遍布全国的运输，也伴随着车辆的快速损耗，于是，维修也成了很大的问题。由于其他地方不具备修理的条件，导致不少天马车要送回总部修理，售后就成了很大的问题。黄照夫提议先于几座大城市起步，设店面，一方面进行车辆维护，一方面接收当地的订单。设全国分店，意味要投入店面选址、装修、人员培训等等，然后还要扩大本地工厂的生产规模。后期虽然能大幅度提高销售额，但前期也要投入巨大的资金。这一下，金钱又成了很大的问题。对于这样的投资，慕容家也不敢轻易地贷款，毕竟风险太大。

黄照夫回到医院时，云轩坐在花园里乘凉。

看到黄照夫，云轩用力站起身，撑着助行器向黄照夫走来。

黄照夫跑到其身边，扶着她说：“别急，慢慢来。”

云轩：“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

黄照夫放开手，说：“天色有点晚，小心着凉啊。”

云轩：“今天那么晚过来，工作一定很忙吧。如果太晚，不必过来陪我的。”

黄照夫：“陪伴你是我的责任啊。”

云轩：“别把自己累坏了，我心里也过意不去的。我们到屋里坐吧，你好休息一下。”

回到屋里后，聊起工作上的事。

随后云轩说：“我想，不管再大的问题，你总会解决的，我相信你。不过……”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忧伤的神色。

黄照夫：“怎么了？又有什么事，触及我的女孩那小小的心灵了？”

云轩：“到时你就会全国去跑业务，那我们……就不能天天见面了。”

黄照夫：“说的也是啊。但我绝对不会在外边逗留一时一刻，第一时间赶回来陪你的。”

云轩：“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反而是担心你为了我太过赶路，会太辛苦。”

黄照夫：“我所有的辛苦，不都为了那一刻嘛。好了，今天你感觉如何？”

云轩：“感觉还挺好的，好像又能多走几步了。我尝试着丢开拐杖行走，虽然不能多走几步，但感觉又腿又来越有力气了。”

黄照夫：“别急，慢慢来。”

最终确定了要在全国开发4S店的决议，第一家分店决定设在京城开封。但是，资金的问题却是摆在眼前的大山。

黄照夫跑遍了所有的银庄，有些还是老朋友，都不愿意提供贷款。

恰逢对面玲玲车厂又推出新车，新升级的爱趣久，加装了隔音棉，号称车内车外两个世界，就算跑在狂风暴雨中，车内也静如自己家一般。

黄照夫看着热闹，过了一会儿，做完宣传的陆建华便跑了过来。

陆建华：“听说，你们又遇上麻烦了。”

黄照夫：“哪有什么麻烦，我们厂顺利得很，订单不断，每天加班加点地干活，现在都不接改装其他车的活了，只改装、修理自家车的活都忙不完。”

陆建华：“我可听说了，你们想在其他地方开分店，苦苦于没有资金。”

黄照夫：“你这耳朵可以啊。”

陆建华：“有事就说嘛，大家都是明理的人，你求我，我能帮，就帮。帮不上，顶多笑话你一顿，又用不着给我下跪。”

黄照夫：“所以我干嘛求你。”

陆建华：“果然，对任何企业来说，资金总是不可逾越的大山。”

黄照夫：“那我便愚公移山。”

陆建华：“这样，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黄照夫：“你说。”

陆建华：“你看，我玲玲厂主打的是豪车，里边很多内饰基本都是手工的，材料要定制、做工要工人纯手工，挺费时间，所以，总会有一段时间会有富余的生产力。你们的产能不足，很难满足全国的订单，所以银庄不敢贸然给你贷款，我说的不错吧。如果你现在要扩大产能，又要投入，产能还会富余造成目前的浪费，对你来说是个很大的困难。这样，我空两条生产线给你来生产马车，来填补你暂时的产能，这样，银庄会考虑给你贷款的。”

黄照夫：“你真有那么好心？”

陆建华：“我当然是有要求的。”

黄照夫：“果然。什么要求，你说。”

陆建华：“你在其他城市开设分店后，给我玲玲厂留个空，让我的方便在当地给我的客户进行售后及维护，直到我的分店在当时开设为止。”

黄照夫：“你想得可真精明啊。成交。”

陆建华：“聪明的人，果然爽快。”

有了玲玲厂的合作，慕容家族同意了贷款，但是放款的金额控制在可预判的风险以内，离在开封开设分店所需要的启动资金还有一段距离。黄照夫开始也清楚会有这样的结果，陆建华也是没有办法，所以只能再继续寻找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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