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第二章 归来

秋风萧瑟，风过长廊，漫天的沙帘卷起，飘荡着，呼呼作响。

塞北的荒原，秋日长，茫茫林海，冷露萧，黄蒲摇晃。

远逝的暖日，风割稻子，一片一片乍起，淅淅沥沥的雨丝落下，烟雨亭台愧情愁，昔日留忆尽成空。

抬眼，风雨嘶啸残荷。

「哈呼～」轻叹一声。

人影独坐，望楼空。

这漫天寂寥，乱红飞过，带来一股苍凉之色。

凝眸，咽下一滴离愁。

她一身墨青罗衣逶迤拖地，层层叠叠，如柳腰肢，不堪一握，一头墨发绕膝垂落，随风浮动，娇眼湿漉漉。

发梢吹起，半遮住秀面。

锦袖被风灌起，哗哗作响，凉飕飕的，冷如世间凉薄。

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很多事她都不记得了。

她被疾病缠身，病重之时，意识恍惚之间，想起了很多事。

过去如弥漫着一层薄雾，一缕一缕支离破碎。

汋搴。

他是谁……

自打病情稳定之后，她努力想要想起关于他的一切。

可脑海里模糊一片，她的记忆里没有他。

她坐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跨下台阶。

风过草湖，荡起涟漪。

雨滴落在石阶上，脚下有些许湿滑。

过去，想起那个人的时候，脑袋总是会剧烈疼痛，迫使她不堪在想。

她莫名觉得悲恸，害怕想起什么！

不过近日，一个人的影子，却越来越清晰。

那清晰的记忆，仿佛依旧在昨天。

连怀念都来不及，那些记忆就都已被遗忘。

抚上心口，有丝丝疼痛。

她蹙眉，不愿多想。

隐约记起，那个人，好像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死……死了……很多年！

她杏眸大睁，嘴唇苍白，哆嗦着。

是这样的！

他，他早就死了。

……

怪不得……

原来，这个人，早在很多年前就死了！

怪不得，她不愿去多想。

一个死人，她是有些害怕的

抚着惊魂未定的胸口。

那个人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失魂落魄踉跄的坐回石凳子，抚着额尖，头脑晕呼呼的。

他是怎么死的……

眼睛一阵酸涩，微微氤氲。

他真的死了吗。

从腰间抽出方帕，慢慢打开，拿出一块陈年旧玉石。

看着沾满灰的玉石，手心留有余温，久久不能回神。

风打在她身上，灌进她胸襟，一股潮湿，带着水的潮气。

纵使前方再黑暗，她却不能再逃避。

沉思漫想着，回忆浮现在眼前，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碎片。

她想要重新拾起。

闭上眼，嘴角结缠的伤心，记忆里覆盖的疤。

美好的难过的，温馨的悲凉的……

那些……

「你在哪里……我好想你……」病床昏迷之际，她想见他。

黑色记忆染红了她的脸颊，眼角含泪。

她想，见他一面，不管他是死是活。

她都要见他一面。

………

拖着一身狼狈的病体，几日奔波，马不停蹄的奔跑。

疲惫不堪的身体，衰弱无力。

眼前一片迷离，幻影重重。

终于再也扛不住。

摇摇欲坠的身子重重从马背上摔落，马鞍上的绳索，绊住她的衣袖拖着她的身体前行，黄沙灌满整个嘴，眼睛迷的睁不开。

她放开马嘴绳子，把绊住自己的缰绳用力扯开，肩膀磨着石头倒在地上，马儿嘶吠着远去。

她双腿被磨破似乎也感觉不到疼痛，双眼迷茫肿胀，嘴唇干涸似要裂开。

大漠荒谣，一望无痕，四海无边，人迹罕至。

他会在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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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在月光下，夜色孤然皎洁。

秋月清冷高悬，万物笼罩上了朦胧的影子。

风儿渐渐平息，夜晚回归宁静。

冷落的亭台寂静无声。

夜已深了，凉意更甚。

倚靠在廊柱上，望着一泼碧水池。

水中孤月，镜中寒花，看起来似乎很美。

似感到些许凉意，她胳膊环起。

闭上眼睛。

耳边似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

她睁开眼，环顾一下四周，却不见有人。

谁？

谁在说话。

夜，很静。

月光洒满她温柔恬静的脸，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大概是她听错了吧。

一缕清柔的月光穿过树荫，照着婷婷绰绰的楼台，大地静谧的可怕。

偶有凉风吹来，树叶沙沙地作响。

思绪乱飞，任凭她在黑夜里翻涌着往日里的的陈年旧忆。

………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在这里做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似是疑问却又很笃定的语气。

瘦削的身影端坐临水石亭，笔下勾勾停停，在纸间挥动着。

孤鸿浸透，暗香浮动。

一纸素笺，淡若水。

千里晕染，墨香执情。

清风摇曳，缱绻柔情。

泪烛伶仃，祭一世孤魂。

他望了亭中人一眼，负又抬头望向天空的弯月。

安谧又娴静的时刻，正是回忆与无限遐想的时候。

「没什么，如此静夜，提笔留作纪念」她放下手中纸笔，淡笑着收起画卷。

望向四周，静谧而又温馨，时光慢慢的流逝去，令她心神开阔了很多。

「夜凉了，你也早些休息吧。」转过头，叮嘱了她一句。

他拂袖转身离去。

「我一会儿便回。」望着他的背影，低眸。

看她一脸掩不住的疲惫落寞之色，便知她又想起了一些当年的事。

摇摇头，夜里思绪愁更愁，又何必呢。

有些事该忘便忘了罢。

似乎永不再想起，才是对她最好的慰籍。

宁静了片刻，风又再度拂起。

和着寂静的夜草垛丛中传来一阵儿虫鸣的叫声。

吐了一口凉气，她手指微凉，收拾了一番，起身准备回去。

悄然离去的身影隐没在黑暗里，带着一丝清冷孤寂。

黑夜无论怎样悠长总会褪去，而白夜也终将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