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系的新秩序 第四章 离群的孤雁

无尽山的脚下有一条小河，小河旁边有一片开阔地，那是孩子们的乐园。

“山无穷数周遭碧，花不知名分外娇”。没有污染的自然风光，空中充满着氤氲的味道。

孩子们放学后的生活，也不完全是天真，都有着自己实力划分。

按成绩分一群，按经济条件分一群，毫无特色的是最大的一群边缘人。

这边缘人中，易凌霄又是最没实力的。人家都有哥哥姐姐关照，只有易凌霄是个孤儿。

回到家里的易凌霄放下书包，“爷爷，我玩去了。“

“去吧，孩子，机灵点。“爷爷埋头搓着草绳，叮嘱着孙子。尽管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但除了这点小小的爱好，孙子其他放学时光都是在解剖和缝合中渡过，小孩好玩的天性不能压制。

料峭的春寒，不能阻挡孩子们的热情。领头的自然是大宝。

到了地头，易凌霄便打起了赤脚。他珍惜自己仅有的一双鞋子，这鞋子还是姑妈给他买的，几个老表都曾眼红过。

他不想让鞋子被杂乱的奔跑损坏，把它挂在肩上，也不失是一幅打仗的披挂。只是不管战斗如何危险，也舍不得把它扔出去。

那个时候，文化生活不是很丰富，只有几出老戏新编，高亢的旋律在各地回响。偶尔几个打仗的电影，便成了孩子们的挚爱，里面的台词以各种方式被模仿。

“潇矮子，去折些树条，做顶帽子。要做不好，死啦死啦的”，大宝霸气的对易凌霄叫道。

独苗的易凌霄常常成为被呼来喝去的对象。

后来，富裕起来的的孩子们，玩起游戏来，各种外挂齐全。艰难岁月的易凌霄们，只好砍些树枝当刀枪，雕把泥巴枪作指挥用。

轮到分配角色的时候，易凌霄还在到处寻找合适的树枝。

三胖子大大咧咧说道：“还是由霄矮子扮演鬼子队长。“

大宝为难了，为着以后不扮演坏人，易凌霄曾求过大宝，“大宝哥，我把我的手术刀给你玩，下回你莫让我扮坏人好不好。“

贫穷的家，易凌霄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只好把爷爷最为看重的那把闪闪发光的东西作为筹码，他是多么渴望加入到这群人中。

手术刀对易家重要，可引不起大宝多大兴趣，看在易凌霄替他背了两年包，他迟迟疑疑说道：“上次就是由他演汉奸，上上次由他演土匪，老是揍他一个人，我怕他爷爷会发脾气。“

二虎轻蔑地说道：“那个老东西就是一个‘管制分子’，怕他做什么，不让霄矮子当鬼子，你打算让谁演。“

对二虎和三胖子的建议，大宝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要不让小强当一回坏人。“

小强人虽然猥琐，但他爸爸是村里的会计，三胖子家有事正求着他家，他马上为他说话，“那个蠢东西哪里能当鬼子队长，让他给你当通讯员就行。“

二虎讥讽道：“还争什么争，那次不是揍霄矮子，难道你们愿意自己的弟弟挨揍。“

大宝也想答应易凌霄的请求，心里却知道改变不了结局。就算易凌霄不扮演坏人，一打起来，他们还是会以家为单位，根本不会按剧情来，他自己的弟弟还需要照顾呢。

再说，分配角色也不是大宝一人说了算，硬压着几个手下人，他还有点话语权。就算几个心腹不反对，还有几个年纪大的学生，他们都关照自己家里人。就算当着易凌霄面，他也得不到好角色。

等到编完柳条帽，角色分配也完毕了，这次易凌霄扮演的是“猪头小队长。“

看到易凌霄失望的样子，大宝强横地对易凌霄说道：“霄矮子，我是关照过了你，但大家都不同意，你的手术刀可得给我玩。”

易凌霄撅起嘴。坏人就坏人吧，总算有个角色。

大宝戴上易凌霄为他编好的柳条帽，神气活现说道：“老子是李向阳（电影里的英雄人物），谁敢不听我的话，就给他一枪，你们的明白。“

开始的口令是大宝喊的，电影里各种场面被模仿着。打着打着就乱了套，东一堆，西一起的孩子，不管敌方我方，只管往易凌霄身上招呼。

可怜的易凌霄，每次演习结束，都被揍得脑袋起包。

从鸠山到龟田，再到叛徒甫志高。就没有一次，哪怕是扮演投诚的白狗子。

小强知道大宝有心关照易凌霄，要不是三胖子为自己说话，自己就得当坏人。

他不敢对大宝呲牙，却把满腔的怨气发到了易凌霄的身上，他和三胖子几个这次下手特别很。

易汉飞原来看到一次次鼻青脸肿的孙子，也不在意，小孩子的拳头能有多大的劲。这次看到血流满面的孙子，他叹息地说道：“孩子，呆在家里吧，他们不是你的玩伴，这个世界很大的，北湾村只是小小的一个角落，将来，你会找到你的朋友的。“

世俗的眼光，鄙视的不是愚昧，而是贫穷。生活却还得继续下去。老人不想像个村妇一样，牵着孙子的手，一家一家的去告状。去了，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易凌霄听从了爷爷吩咐，从此再也不与村里孩子多来往。

再是渴望，世上就有不能逾越的鸿沟。

被逼得离群的他，想起了关于背诵比赛的事情，那些对话深深刺痛了易凌霄，他本来就不想参加学校的各项活动，这次，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考个头名，让这些鄙视自己的王八蛋看看。

爷爷把易凌霄的一切都看着眼里，知道他在背诵上下工夫。

他告诉易凌霄：“你祖爷爷就是在背诵各种书籍中度过一生的，甚至到了一边走路，一边默记的地步。老人家年轻时总是睡不足，为了第二天能早起，临睡前喝一大杯水，让尿涨醒自己。“

易凌霄内心觉得好笑，每天早上的涨尿，自己是用不着临睡时喝水的。没油水的晚饭，过一两小时就饿得不行，不靠喝水，还有什么小吃不成。

看来，祖爷爷可能没挨多少饿，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终于盼来了背诵大赛挑人。先前的笔试，易凌霄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绩。他本来就聪明，只要上心，没有他不能搞懂的学习。

爷爷心想：“这次总该轮到自己的孙子吧。“

按照以往的惯例，笔试前三名就可以参加学校的背诵表演，即使有相关人员要加关照，也不会把第一名刷下来。班主任老师也提前通知了易凌霄。

易凌霄默默地盼望着那天的到来，那将是他人生第一次在人前露脸。

易汉飞老人也知道这一天对易凌霄的重要意义，准备舍下老面皮，向村里一关系不错的人家，借一件白衬衣。

如果为他买件新衣裳，以后一两个月，就得靠盐水打汤过活，况且，易凌霄正赶上长个的时候，添置衣服，对一个贫寒的家庭不太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