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界之主 第六章：因学论道

“天”

“天～”

“地”

“地～”

“国”

“国～”

“亲”

“亲～”

“师”

“师～”

远远便能听见乡塾内刘仕进先生用那淳厚的声音念一句，后面一群孩童跟随着念一句，刘仕进就这般每日带领着刘家村孩子们读书习字。

“天，天空，苍穹也。轻清阳为天，与地相对。变幻无常，可化雨，可化雪，可生云，可生雾，可生雷，至高之处也，为仙人之所在，是亦人，心向往之，敬畏天也。”

“地，大地，疆域也。重浊阴为地，与天相对。厚德载物，可化山，可化石，可生木，可生兽，可生灵，至低之处也，为凡人之所在，是亦人，心深爱之，敬畏地也。”

“国，家国，王土也。小乃邦，大乃国，邦之所居亦为国，析言之也。聚千家，集万户，屯兵，屯器，屯马，屯粮，封王侯将相，庇佑万民，使之为国也。”

“亲，宗亲，血脉也。喜结连理，繁衍族群，夫妻，父子，母女，兄弟，姊妹，皆为亲属。慈爱之心为亲，敬爱之心为亲，仁爱之心为亲，情之冣至者，故谓之亲也。”

“师，教师，传承也。知书且达理，博学且多闻，言传且身教，德才兼备，有教无类，可为人师。六艺经传皆通习之，不拘于时，传道，受业，解惑，明道，方为师者也。”

一袭青衫，头顶黑色方巾帽，两鬓有几缕乌发偷跑而出，神采泛发的眼睛，认真审视着乡塾中每一个学生。

身形有几分单薄清瘦，手持一把戒尺。每诵读一句书中文字，便抬头看向台下的学生，查找有没有不会读的孩子。

这便是刘斌煜眼中刘仕进先生教书时的样子。

在临近下堂前的半个时辰中，刘仕进还会教孩子们一些强身健体的动作，如是扎马步或是打两套拳法。

待到孩子们回家也可以在睡前或者清晨重复几遍这些动作，达到锻炼身体的效果。

今天的刘本初来乡塾接刘斌煜下堂的时间晚了些，只见一群孩子打闹着出了学堂。

还有些孩子嘴里默默念诵着：“轻清阳为天...重浊阴为地...邦之所居亦为国...情之冣至者为亲...传道受业解惑明道者为师...”

大多数孩子都认识回家的路，可以自己和同行的孩子边打闹边走回去，少数孩子才会有家里人过来接送。

刘本初正欲快行几步进学堂内背刘斌煜回家，不料却发现刘斌煜被另一个大一些的孩子给背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差不多大的女娃，背上背着一小竹箱，双手一边各还拎着一小竹箱。

“百草，你怎得把弟弟背起来了，力气还蛮大的嘞。”刘本初打趣的对大点的男孩子说道。

“招娣，你还会帮两弟弟提竹箱子哩，长大了定是个贤惠的好女孩，也不知会便宜谁家的男娃儿去。”刘本初又打趣女娃道。

“来吧，都给我，斌煜我来背，你们的小竹箱也都给我帮你们拿着吧。”随后刘本初上前就准备接过刘斌煜还有刘招娣手上的三个竹箱。

背好刘斌煜，接过三只小竹箱，刘本初就带着三个孩子往回走。

刘百草，刘斌煜的表哥，比刘斌煜长四岁，现今八岁半多，由刘二妹所生。

取名刘百草是因为他那在孩子生下后，便外出浪荡不归的父亲随口取的，意思是以后长大了能天天给家里的几头牛打一百斤苏丹草。

行至一岔路口，刘百草便向刘本初要回自己的小竹箱，背在背上。

“小姨父，斌煜弟弟，招娣姐姐，我先回家了，明天再见。”刘百草说着，走向了岔路的另一个方向。

众人相互挥了挥手以示道别，随后不久便各自回到了家中。

刘本初一家吃完晚饭后，外面光线开始慢慢变得昏暗。

刘三妹点燃桌上的蜡烛，拿起墨条便在砚台中磨着墨，刘斌煜借着烛光写着白天刘仕进先生教的字。

这每天放在小竹箱里的笔墨纸砚，还是刘本初这一代人随刘十金刘夫子读书习字时所留。

虽然刘家村大多数人家都很穷，买不起昂贵的学习用具。

但刘家村村民人穷志不穷，一起同心协力，为了给孩子们一个读书机会，都努力劳动攒钱，合资给孩子们买来了相对廉价的笔墨纸砚。

又因为刘十金刘夫子教书不收钱财，刘家村村民也是合起伙来，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出粮的出粮，能帮忙做饭的做饭，花了一年多时间才将这乡塾建起来。

刘仕进接过自己父亲刘夫子的交椅后，便从此长居在乡塾中，而刘夫子住回了原先的家中。

这样刘仕进在乡塾以教书为主，刘夫子在家以治病救人为主。

“刘先生当年二十二岁便考上了秀才，为何没有再继续考下去？”刘斌煜思及此事，向父母，刘本初夫妻二人询问道。

“这事啊，当年还挺怪咧。恐是刘仕进读书读昏了头，说是不知为何萌生了要去当道士的念头。和刘夫子大吵了一架，然后便离开了刘家村，也不知具体去了哪儿，反正没过几年就又回来了。”

“在他离开刘家村没多久，他母亲便气病过去了，心病还须心药医，刘夫子使劲了浑身医术也没能把妻子救回来。”

“待几年后，刘仕进回来才得知此消息，便在他母亲坟前跪了三天三夜。在那以后他没再有当道士的想法，但也没再继续考功名了。”

“至于他怎得突然从外面回来了，这事谁也说不清。”

“有的说是他被道观赶出来了。有的说是他悟性不够，不适合修道，他就自己跑了。也有说法是，他偷了山上道观的一样很贵重的东西，被发现后死不承认，被逐出了山门...”

“虽说是没当多久的道士，但咱刘家村村里人都喜欢上他那算个命，看个相，解个签或是画些符讨个好彩头。”

刘本初夫妻二人像是村里那些围在村门口的老妇人般，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大说特说起来。

刘斌煜听完这些传闻后陷入沉思：道观？算命？看相？解签？画符？

……

深秋过后，寒冬来袭。

云层下飘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慢慢的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