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过家家 第二章 那这盆白色菊花就放在这吧

“那谢谢梅姐了啊，可算了了一桩心事。”小曾边说边往院门口走。

“阿姨，那我今天就开始住在这里了，您叫我禛吉就好。”“好，小禛你有事儿跟阿姨说啊，邻里邻居的你一个孩子，有事儿我也能照应你，跟家长报个平安。”梅姐笑着转身进了屋。初兮坐在楼上卧室的飘窗上往院子里看，那个叫禛吉的和妈妈说完话往外走去，在路过2号的时候脚步停了一下，左手像是摆弄了下什么，然后侧目叹了口气便回屋了。

第二天一大早，院子里就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初兮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卧槽，迟到了。”她抓起手机和电子烟就往楼下冲，边下楼边喊“妈！妈！迟到啦，迟到啦。”“迟到你鬼叫什么？哪天你不迟到？”梅姐淡定的回道。院子里依旧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初兮一边刷牙一边往窗外张望，“嘛呢这是？铁匠铺开张——叮了当啷的！”“你甭管”梅姐白了一眼女儿，“人家小吉弄东西呢，忙活一早上了，我看有木头啊钉子啊锤子什么的，估计是做把椅子吧，哎~这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呦~~”初兮洗漱完出了门儿，看见禛吉蹲在地上摆弄个木架子，嘟囔了一句“呦，是个木匠铺。”便匆匆出了门。

这上班路上的心情可是比上坟还难受，一想到又要见到那个河童老板初兮就像霜打的茄子蔫儿了吧唧的。初兮是一家资产管理公司的投资部门助理，每天的工作就是收集特定行业的BP进行筛选然后发给投资部经理，收集行业访谈、数据信息，分析财务信息及撰写投资可行性分析报告，同时还要兼顾会议记录快递收发和端茶倒水的工作，“谁上公司就我一个助理呢。”初兮一边看BP一边感叹，“就这商业计划书写的什么啊？明显公司两个创始人是夫妻嘛，就烦这种开夫妻店的，周扒皮和周老婆组合！烦死了。”随手就把文档扔进了电脑的回收站。

刚吃过午饭，老板就挎着老板娘来了，用那双又黑又皱的三角眼的余光瞟了下这逼仄的办公室问道：“那谁怎么没来啊？”初兮听到这来自地狱的低语不禁打了个哆嗦，从喷门开始感到一阵痉挛：“不知道。”她双眼盯着电脑有气无力的答道。“那你不问下吗？”这声音像一只缺水的大鹅仰着脖子在高歌。“我有二十份合同要归档，57份BP要筛，还要.....”初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板娘打断了：“行了行了，孩子死了知道奶了，上周干嘛去了。”这只大鹅把头扬的更高了，仿佛从声带里磨出来的声音。操，初兮骂了一句但马上就着嘴里的煎饼一起咽到胃里，喷门又是一阵痉挛。整个下午狭小的办公室里依旧被老板不断响起的电话声和老板娘像纸片一样的需求文档充斥的满满的，初兮瞟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19：01——走人，今天这B班爷就上到这儿了，不伺候了，拜拜了您内。她跨上帆布包直奔门口，动作娴熟的像一名艺术体操运动员动作一气呵成落脚干净利索那打卡的动作像是表演后精彩的谢幕。“这上班儿哪儿那么容易啊”，她突然想起家里的那个房客“24了还高考，真是搞笑，一个月8000块的房租顶我半个月的工资，什么家庭啊。”

进了院门左边余光就扫到了1号窗户下摆着几盆黄色、白色和粉色的花，花盆放在一个木制的花架子上，“不会是早上那‘铁匠’做的吧？这是什么花啊？黄色的是小向日葵，粉色的是杜鹃吧，那白色的是菊花？？有病吧，谁在家放白色的菊花啊。”初兮有点生气，白色的菊花是清明时候去祭拜去世亲人的花，这点常识新房客能不知道吗。她敲了敲房门：“您好，请问有人吗？”初兮虽然生气但是礼貌还是有的，“哪位？”隔着纱窗传出了一个略带鼻音的声音，“内个，我是房东家的女儿，有点儿事儿想跟您说。”房东女儿怎么还有点儿怯懦上了？初兮想，这样不行，我得拿出点儿气势。禛吉打开房门还没开口初兮就抢着说到：“是这样，我们这边有讲究，白色菊花是给过世的人送的，你这放在院子里不合适吧。何况你旁边是2号大大家，本来他的....”话到嘴边初兮就犹豫了，北京人吧虽然爱聊家长里短儿的事儿但是涉及人家隐私的时候绝对闭口不言。

“他家有人生病吧，还是重病。”禛吉冷冷的说，可能带了鼻音听起来倒是没有那么无情，“对了，你是叫没出息，对吧。你好，我叫禛吉。”他伸出了右手看上去是真的有礼貌，但是这话听起来是一点儿礼貌都没有。“你不说我还忘了，我叫初兮我妈姓梅我又不姓我大名儿叫刘初兮谢谢！”初兮说完喘了一口气，这可是昨晚她躺床上脑子里排练了几十遍话，可是逮着机会说出来了。她顿了顿压低了嗓音问到：“谁告诉你的？”

禛吉说：“什么谁告诉我的？”

初兮说：“那个，大大家有病人的事儿？”

禛吉说：“哦，白虎煞。”还没等初兮问，他继续说道：“房子在院子里的西南角，房子西边叫白虎，有高于房子很高很高的东西叫白虎煞，那边还有个窗户叫白虎口，白虎煞遇白虎口常年有病人，这房子隔音不好昨晚听到他们在讲话，大概是遗嘱之类的吧。”说完耸了耸肩。“你真是没有礼貌，偷听别人讲话！”初兮生气道。“没有啊，隔音不好没办法，对了能让阿姨给按个隔音棉吗？”禛吉问道。“做梦！”说完，初兮转身回屋了。

夜晚，初兮躺在床上睡不着，想着回来时和“铁匠”的对话。他到底是干嘛的？24了考大学，还张嘴就是风水的事儿，总不能是个神棍吧，但是房租一下交了一年的还有押金中介费，一下能拿出这么多钱？所以，神棍这么挣钱嘛？我也要学学！！想着想着，初兮就睡着了。

日子就这么没日没夜的过着，白天跟河童老板和大鹅老板娘斗智斗勇，晚上回家和爸妈撒娇耍赖，偶尔见了那个“铁匠”也就是点个头应付两句，那晚的对话很快就被初兮忘在脑后。

七月初的一个周六，睡懒觉的初兮被院子里嘈杂的人声吵醒，打开窗户刚要吼，看见院子里来了好多不认识的人，都穿着神色的衣服且表情凝重。这是怎么了？初兮有点懵，光着脚跑下楼看到父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去。初兮压低了嗓音问道：“出什么事儿了？”爸爸说：“哎，大大的那个爱人去世了，在国外留学的女儿都没来得及赶回来，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爸爸抹了下眼角。初兮默默的回到楼上，从窗户向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花架上黄色的向日葵和粉色的杜鹃已经枯萎了，唯独那盆白色的菊花和院子里站着的人的衣着融为一体。

脑海里隐隐想起，那个晚上初兮转身回屋，身后有个轻轻的声音说：“那盆白色菊花就留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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