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掀桌子 第5章 王二起义

“王承恩，你说陕西的灾民还会造反吗？”朱由检每天批完奏折，就带着王承恩和几个小太监来到煤山散步，因为他每天都在做噩梦，梦见建奴南下劫掠华北平原，农民起义军横扫半个大明，他怀疑是这棵歪脖子树在搞鬼。

“万岁爷，陕西三年不用交田税，陕西军民必然感念万岁爷恩德，不敢再反。”王承恩想了一下，接着说道，“况且，有袁可立在陕西赈灾，可保陕西无忧。”

“袁可立变不来雨水，他可保陕西一年不反，却没办法让陕西两年不反，陕西不仅没有粮食，而且穷，辽东那些强盗没有粮食，山西的汉奸和各地的军阀会千里迢迢给他们运过去，为啥，因为他们是强盗，他们有钱买，种地的能比强盗有钱吗？那些建奴把所有人都剃成两条猪尾巴，穿不男不女的袍子，两万万个同胞都做建奴的狗奴才！”朱由检年纪轻轻却长白发，都是愁的，“要打压粮价，还是得让东林党的死敌魏忠贤来。”

“一与皇帝并列，二蔑视皇后，三搬弄兵权，四无二祖列宗，五克削藩王封爵，六目无圣人，七滥加爵赏，八掩盖边功，九剥削百姓，十交通关节……”

朱由检让内官把弹劾魏忠贤的奏疏读给魏忠贤听，魏忠贤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白杆兵已经进京，况且收拾他魏忠贤根本不用白杆兵，只要方正化就可以了，白杆兵进京是为了震慑魏忠贤的党羽，他魏忠贤就是一个挨千刀的狗奴才，只要一道圣旨就可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万岁爷，奴才该死，但奴才对你绝无二心，万岁爷饶命啊！”

魏忠贤在地上哀嚎着，两天前，朱由检让高起潜到东厂当任掌刑千户，魏忠贤就有预感到朱由检要发难了，但他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方正化，权力都来自皇帝，皇帝一句话就收回去。齐党、楚党、浙党、楚党和昆党看到朱由检不支持魏忠贤，就树倒猢狲散，纷纷跑来和朱由检表忠心，连东厂都有人作梗。魏忠贤除了摇尾乞怜，还能做什么？

“行了，别嚎了，皇兄信任你，咱也可以信任你，保你一生荣华富贵。”朱由检扶起魏忠贤，这些忠臣打嘴炮天下第一，除了贪污受贿，什么事都干不好，就别怪我放魏忠贤咬你们。

“奴才愿意为万岁爷赴汤蹈火！”魏忠贤见到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也连忙表忠心，“这些奸臣都是在诬陷奴才，奴才已经掌握他们贪污受贿的证据，只要抄没他们的家产……”

朱由检抬手制止魏忠贤继续说下去：“把他们全杀了，朝堂也玩不转，也容易把他们都逼到建奴那边，这些人为了荣华富贵，祖宗都可以不要。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敲打一两个就好，不要竭泽而渔嘛。另外商税要催紧一点，辽东的军饷还没有着落呢。”

“这些士绅和官员都是一丘之貉，万岁爷放心，交给奴才，他们不敢造次。”魏忠贤信誓旦旦，只要朱由检还要反腐，他就还有活路。

“如果他们愿意到陕西投资，倒是可以放他们一马，继续享受免税的待遇，特别是山西的商人，如果他们不愿到陕西投资，你看着办。让他们任选一样去陕西投资，去种红薯玉米，还是种棉花；挖矿，还是修水库；修桥，还是造路，随便他们选。”朱由检对这些汉奸恨之入骨，但冒然大清洗，容易引起朝局动荡，让他们去陕西赈灾就当废物利用，只要他们不资敌，朱由检都可以容忍，那句话怎么说的，朕的江山宁愿给家奴不给建奴。不管是毛文龙，还是郑芝龙，只要助咱抗击建奴，咱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朱由检让魏忠贤退下，他心想这资敌的路子让魏忠贤去堵，还得想办法开源，他又转头对王承恩说：“对了，王承恩，让郑芝龙进京觐见，要搞就搞点大的，也可以下西洋嘛，别总在东洋猫着。郑芝龙的路子野，让他去找粮食估计行。”

朱由检的赈灾政策很快传到陕西。

白水县，农民起义军的高层正在山谷里开会。

“头儿，朝廷颁布免税和招抚的圣旨，十里八乡都在议论，我们该怎么办？”张云川忧心忡忡地说。

“是啊，原本我们的人马过万，这几天不断有人逃离队伍，我们只剩下不到五千人。”李杰明附和张云川紧跟着说道。

“听说，朝廷从京营调来三万兵马，都是一人双马的精锐骑兵，如果我们不接受招抚的话，就杀无赦。”高达利紧张地爆料。

“要不投降了吧，朝廷都说了，只要投降就既往不咎。”马申花闻言蔫了。

“愚蠢！”

王嘉胤站起来暴喝一声，扫视一圈，目露凶光：“朝廷说只要投降就既往不咎？朝廷的话靠得住，母猪也会上树。水浒一百零八将接受招安，除了逃亡海外的李俊和阮小七，有谁能够活下来？”

王嘉胤当过边兵，身上自带杀伐之气，众人被他扫过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二当家，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气。”

首座上的王二也站起来拉住王嘉胤。听名字就知道，王二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只可能是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从早到晚的辛勤劳作只是为让全家人饿不死，可这个简单的愿望最终也不能实现。地方官府敲骨吸髓般的盘剥让王二再也忍不下去，他聚集了数百走投无路的灾民，在白水县插上义旗，揭开反抗明朝暴政的农民起义的序幕，一个王朝的税负建立在这些随时可能饿死的农民身上，注定民变四起。

灾民们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只是吃上饭，活下去，所以王二等人起义以后的第一步，就是攻打官仓，开仓放粮，赈济灾民。现在朝廷说了不征税了，自然民心思安，不断有人脱离民变队伍，开始回家种田。

王嘉胤坐回座位上，解释道：“首先，造反向来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就算是被逼的也要诛九族，招抚只是为了抓我们，再找个理由杀掉。其次，我们之中有不少人本来就是逃兵，接受招安不是自投罗网吗？我们杀了那么多朝廷命官，被抓住，千刀万剐都是轻的。退一万步讲，既然是招抚，派一个钦差来就好，为什么要调三万精锐骑兵进驻陕西？这分明是要剿灭我们！”

众人听完都阴沉着脸，王嘉胤说的，正是大多数人所担心的。话虽是如此，但人多有侥幸心理，种光道站起来发表意见：“听说前来的钦差是袁可立，他素来清名，爱民如子，要不我们去联系一下？”

王嘉胤听到袁可立的名字也是心惊肉跳。袁可立三次平定在大员、琉球、朝鲜境内肆虐的倭寇，他运筹帷幄，节制悍将毛文龙、指挥大将沈有容和张盘，战舰往来攻袭于辽海各个岛屿之间，战线绵延至千余里，多次挫败建奴对明朝沿海一带的侵扰。收复金州、旅顺和复州、永宁等地，在辽海开辟了辽东战场的新局面，是建奴叛变以来，唯一一次收复失地。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反观拖垮大明的关宁铁骑，一直都处在防守的状态，它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主动打赢过建奴，唯一一次发动进攻，就是孙承宗老爷子那时候带领的这支部队进攻建奴，他都要用了七百关宁铁骑，还有八百步兵进行协调搭配，结果并没有取得胜利。而且他们所要面对的对象只有一百人，这一百名建奴的八旗兵居然把这些人全部都给打败了。而这也是关宁铁骑唯一的一次主动进攻。要知道关宁铁骑是大明唯一的主力军，反过来看袁可立那可就是千古战神的存在了。

“呵呵……”王嘉胤冷笑，“袁可立爱民如子倒是不假，但我们杀官造反，还是民吗？我们他娘的都是贼！”

众人又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王二沉声道：“二当家，依你之见，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要做两手准备。首先，我们主动和钦差联系，探一下袁可立的口风。然后，我们要再抢一把，渡过黄河进入山西。袁可立是陕西的赈灾钦差，可不是山西巡抚，咱们打不过，难道还躲不了吗？

据探子来报，朝廷从洛阳调来粮食，昨天到达白水，我们去抢出来往陕北山区一躲，陕北一带山多且我们熟悉，只要有粮食，山高涧深，官军来了，我们往山里面钻，再趁机转移到山西。

老话说得好，大旱之后必有大涝，熬到开春，饿殍开始腐烂，瘟疫必定四起，瘟疫加大涝，民变必然再起，再来一遍蝗灾，后面还有鼠疫，别说朝廷本来就没有钱，就算有钱也早就花光了，如何赈灾。人饿极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等民变成燎原之势，我们再从山西杀回来，拜将封侯都不是梦想。”

拜将封侯，这是何等诱惑力，起义军的高层都双眼放光。

“头儿，二当家说得对，你就决定吧，我们跟着你干！”张云川一改刚才前怕狼后怕虎的模样，嗷嗷叫起来。

“对，横竖都是死，不如轰烈烈干一场！”李杰明握紧拳头，一扫颓废之色。

王二看到群情激昂，还是有些犹豫，他本来是一个农民，毕生的梦想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三十亩地一头牛，至于拜将封侯，也只是铁锄头换成金锄头，现在管着这几千人的饭，他都觉得脑仁疼，让他管两亿人的饭，他不得疯掉。不过，抢粮食倒是对他的路子，再抢不到粮食，都不用官府来剿，队伍就散了。本来他们正准备转移到其他县去抢粮食，现在不用那么麻烦了，官府主动送到白水县让他们去抢。

王嘉胤本来就是边兵，拜将封侯本来就他的终极追求，如果不是朝廷没有钱发饷银，他还在马上赚取功名，于是他又怂恿道：“就算要接受招抚，我们也要证明我们有接受招抚的资格。如果官兵还有到陕西我们就投降，下一次饥荒，我们还反不反，如果再造反，那真是毫无退路。”

王二坐直身体说道：“好，就依二当家所言，何时动手。”

“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今晚就杀回白水县城，我已经让人踩好点，等内应打开城门，咱们就直奔粮仓，夺走赈灾粮。”王嘉胤见已经说服众人，才坐回座位上，翻开他的底牌。

夜黑风高，白水县刚刚修补好的城门吱呀一声，如约打开。王嘉胤派遣敢死队先进城，片刻后，没有打斗的声响，敢死队返回城门招呼大部队进城。

此时，起义军口中谈论的袁可立还在潼关外，周边有数百兵丁护卫，个个膀大腰圆，腰挎长刀，警惕的扫视四周。

“阁老，从尸体的颜色来看，这些人已经被饿死三个月。”沈明检查完尸体，起身对袁可立低声汇报。

袁可立眉头紧锁，朝廷是从一个月前开始赈灾，这地方官的效率他是知道的，第一批粮食估计都还没有到。朝廷派往陕西剿匪的官员估计已经到达陕西，但工作应该还没有展开。

“都烧了吧。免得开春闹瘟疫。”听着袁可立的吩咐，沈明带领兵丁迅速上前，将尸体安放在木材上，火光照亮天空。

白水县城，王嘉胤带领起义军打开粮仓，果然情报准确，粮食堆满粮仓，稻谷的香气扑面而来，流民收起兵器，肩扛车推，把粮食搬走，扬长而去。

直到天大亮，起义军也没有回到先前那个山谷，粮食实在太多了，他们又贪心，全部都要带走，半路都压垮好几辆车。现在的起义军更加像运粮的农民，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与疲惫。

突然，起义军的队伍停在大路上不走了，在他们前面骑兵铺满整片原野，为首一人高声喊道：“王二，本官在此等你多时，快快投降！让你们不死。”

“不要相信他，我们往回退！”王嘉胤当过兵，临危不乱，指挥军队徐徐后撤。

后方，烟尘滚滚，蹄声如雷，骑兵过万无边无岸。

“叮当！”不知道谁先丢掉菜刀，引起连锁反应，锄头，搅屎棍掉了一地。王二起义以起义军全员投降结束，他们现在只能寄希望朝廷讲信用，饶过他们性命。

饶命？这是朱由检的旨意。朱由检问孙传庭：“孙爱卿，三边将士欠饷多年，短时间内不能调动，你从京营里挑选精锐去，额，你此去陕西平乱，需要多少兵马？”

“微臣，只需五百精兵。”孙传庭心想就一些用菜刀、拿锄头当作武器的农民，五百精兵足矣。他的平生所学是要用在平定辽东上面的，如果现在就要数千兵，平辽就没有他什么事了。人家袁崇焕可是只要一个人靠一张嘴就能够五年平辽。他孙传庭文武双全，要五百精兵已经有些不好意思。

“朕给你三万骑兵，二十万石粮食。不过有一条，你要兵不血刃地俘虏全部流民，不要伤其性命，朕要把他们送到海外垦荒。”又抠又穷的朱由检罕见大方一把，“平定民变后，清查被豪绅霸占的卫所土地，重新编练卫所军队。”

孙传庭偷偷掐了一下大腿，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正准备叩谢皇恩。朱由检又接着说道：“朕找个农业专家帮你屯田。传宋应星。”

“微臣，宋应星拜见陛下！”

“大司农平身，宋爱卿啊，你去协助孙督师屯田，此事关乎大明兴衰，望你们二人精诚合作！”

陕西旱灾频发，朱由检特地让方正化前往江西寻找宋应星，不然就算清查出卫所的土地，也种不出粮食。

朱由检和孙传庭又来到京师挑选兵马。京营分为五军营、神枢营、神机营。神机营是火器部队不能要，神枢营也称三千营，只有三千人也不能要。只能在五军营里挑了。

孙传庭左数右数前数后数，眉头紧锁，这敢情是已经挑好了。他怎么看都觉得在场的不超过三万人。他偷看了一下朱由检，心想难道皇帝小孩心性反悔了？不让他挑，别看一个个人高马大，事实上都是虚胖，细皮嫩肉的没晒过太阳，估计跑到陕西都不会打战。

朱由检脸色铁青，喝问道：“怎么回事？人呢？天子点兵！还能请假不成？”

崔呈秀哆哆嗦嗦回道：“没有人请假，都在这里了。”

朱由检阴阳怪气的说：“你下去数数，这有二十七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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