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凡中仰望 齐老头的自述

一周后，王欣叶身体基本已经完全康复，至于心理上的伤害恐怕一时半会得不了任何改善。医院对此目前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只是说出院静养。出院那天，王广宽，王广暴，张荣三人都来到了医院，看到王欣叶的憔悴王广宽说：“欣叶，你现在感觉咋样，如果还不太行的话咱再多在医院呆两天，咱得完全康复，可不敢留下病根。”“医院都说让出院了，哥，你还说这干啥，人家医院说了可以出院咱还在这个地方待着干啥。”还没等王欣叶答话，王广暴回道。王广宽瞪了王暴一眼，没有说什么，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接着又看向王欣叶，“大爷，咱走吧”，王欣叶说，“我也不想在这呆了，感觉每天乱糟糟的，我想回家。”王广宽说：“回家好，回家好，咱们回家，回家告诉你妈你想吃啥，让你妈去给你做。”“对，叶子，你想吃啥，回家妈给你做。”张荣说。“先别说这些了，咱先出院。”王广暴说。就这样四人掂着一些行李来到了回家的客车前。车到了，王广宽，王广暴，张荣三人都上了车，可王欣叶迟迟就是不上车。王广暴说：“叶子，咋了，快上车啊，咱回家。”“我……，”王欣叶吞吞吐吐地说，“妈……，不。”王广宽一眼看出来了不对劲，这明显就是王欣叶的心理阴影。王广宽说：“暴，他婶子，咱下车，不坐这客车了，咯得屁股疼，咱找辆出租车回家。”“哥，你咋那么多事诶，打出租干啥，花那冤枉钱。”王广暴气呼呼地说。“就打出租，我想坐了放心，不让你拿钱，走吧，快点。”王广宽说。“好好好，走，坐就坐，”王广暴说，“你平时也没那么多事啊，今天咋了，唉。”下了车，王广宽找了一辆出租，自然，王欣叶上了车，就这样四人回到了村里。

回到村后，王欣叶每天待在自己的房间，她现在爱上了这份清净。但是，家未必都是清净的。出院的第三天，临近中午，家中闹哄哄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清静。“天天买天天买，她又不是缺营养，你天天炖鸡汤有啥用。”隐隐约约听到王广暴说。“我听人家说炖鸡汤能给叶子补好身体，身体好了，精神心理可能就好了。”张荣说。王广暴大声说道：“人家说啥就干啥，人家都有那个资本，你有吗？啥都听人家说。”享受了几天清静的王欣叶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吵闹声，她从屋里出来，走出家去。“妮，你去哪？”张荣面带笑容的问。王欣叶边走边说：“我去前面那个山路上走走。”“快回来，一会给你炖鸡汤喝。”张荣笑着说。“我不吃了，”王欣叶说，“我不饿，我就出去一会，别找我了，你们吃就好了。”一旁的王广暴吸着烟，又对张荣说道：“你看看，你说你买这干啥，瞎弄。”王欣叶早已听不得了这些，就疾步走了起来。她随心随性地在村前的那条山路上走着，见了人就躲躲，没人了她就望望蔚蓝的天，时不时还捡一片地上的叶子，然后举过头顶透过光看着叶子的脉络。

“羊儿呦，就要把食吃呦，吃完好卖个好价钱呦。人啊，要乐呵呵呦，乐呵呵才能有好命呦。”一阵歌声从不远处的山脚传来。王欣叶听到歌声很本能的想躲开，但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这个人就是在村里几乎没有存在感的齐老头。这时的齐老头正在为家里的羊找些吃食，看到王欣叶便用手拍着一片干净的空地说道：“妮，过来过来，和爷说说话，来坐这。”王欣叶看到了是齐老头便走了过去。坐到了齐老头旁边那片空地。齐老头说：“忘了那些个糟心的事，妮，要向前看。”“您都知道了。”王欣叶很礼貌地答道。虽说齐老头谁都不在乎，可在王博立，王欣叶眼里齐老头是个好人，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他活得洒脱自在，在王博立一蹶不振的时候齐老头也给过他鼓舞。“知道了，没啥，妮，那都不算啥，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齐老头摸着胡子说。王欣叶点了点头表示答应。“想当年，我学习很好的，妮，初中，高中在班里都拔尖。可是啊，天意弄人。高考完说是我中榜了，那可把我高兴坏了，我立刻从村里借了一辆自行车，不是这个村哈，那时候爷还在齐家村。借完自行车，我立即赶往省城去看榜。那时候啊，我记得很清楚，我骑了整整三天啊，可是走到放榜的地方发现根本没有我的名字。可是啊，我当时的老师坚持说我考上了，我也想着差不多，考上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就是榜上没有我的名字，老师告诉我说可能有人把我顶替了。我当时年轻啊，一阵气恼，喝了一天的酒，想大闹一场，最后想想还是罢了吧。”齐老头抹了一下嘴巴。“您咋不找人反应反应啊”王欣叶急忙说道。“妮啊，你还太小，再说了我们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现在拿个手机不管多远都能面对面聊天，我们那时候可不是这样，再说了，咱也找不着啥人，能向谁反应啊，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够不着啥人的，即使你有一些证据……唉，算了，不说这个，幸好现在一切都变好了，”齐老头对王叶笑了笑接着说，“落榜后，我当时的老师推荐我去学校教学，因为我在校期间的好成绩，校领导很快同意了我老师的推荐，就这样我去了学校教书。那时候，可和现在不一样，我一个人带三门课，数学，语文，英语。那时候我感觉也很好，即使没上了大学但是我感觉在学校教书也很好，我很喜欢那些孩子。而且呀，我在学校认识了我一生的挚爱。”说到这齐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然后又说：“当时啊，她是没考上大学，也去了学校教书，我俩啊，真的是一见钟情，很快就公布了恋情。恋爱一年后我俩结婚了，那个年代苦啊，婚事办得寥寥草草，结婚后我承诺一定努力工作，赚了钱给她买个项链，弥补结婚的遗憾。我那时候真的是年轻力壮，每天勤勤恳恳，获得了校领导的认可，很快，我的工资也比其他人高了好多。终于有一天我赚了足够的钱，我迫不及待地去了县城，完成当初的承诺，买了一个项链。回到家把项链送给了她，她很喜欢，她每天上班都戴着，就是睡觉的时候也舍不得摘下。可是啊，我那时候可能得罪了上天，好景不长，她出车祸了，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说到这齐老头抹了抹溢满泪水的眼。“爷，您别伤心，奶奶在天上看到您这样也会不开心的。”王欣叶在一旁安慰道。“慧芳，你会伤心吗？”齐老头嘀咕道。随后又一笑而过地说：“她死的时候还戴着我给她买的项链，我当时心想让项链陪她去吧，但是吧，后来又想想还是我留下吧，留个念想。然后我就把项链放到了我的床头，每天看着它入睡。她死后，我基本处于颓废状态，不好好上班，一有空就去赌博，在赌场我又认识了一个人，她叫贾艳，她每天对我嘘寒问暖，每天缠着我，但是我不喜欢她，我一直爱的就只有慧芳一个人。可是啊，后来人家都说你这一辈子时间还长，她对你好就娶了她吧，能给你端茶做饭，老了还有个伴，我还是不答应要娶她，最后在很多人的议论下我勉强答应让她进了家门。后来的事啊，几乎让我想要去死。贾艳进了我家门啊，前几天还给我端茶倒水的，我也想着这是个好人，起码对我好，等等，等上个5、6年我就娶了她。可是啊，有一天，一切都变了。那天，我回到家发现贾艳不见了，我那几年攒的钱也都不在了，就连床头的那个项链也找不见了。我当时难受的啊，简直要了我的命啊。后来我打听到了贾艳的下落，立马去找了她，不是要钱，我是想要回项链。找见了她，她就像不认识我一样，坚持说没见过我，也没拿我任何东西，那我就急了啊，我向前抓住了她，向她索要我的项链，可是啊，她就是不承认，拉拉扯扯中来了两个青年男人，那俩人直接把我打了一顿，你看看，我的左腿瘸就是因为这件事。”说着齐老头指了指自己的左腿。“啊，我还以为您这是出生就有的嘞。”王欣叶说。齐老头摆了摆手接着说：“都这样了，我还有啥办法，只能认命，腿病好了以后我就借钱喝酒，每天都喝，后来都没人借我钱了。但是最后我也想通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随心随性，我还得好好活着，快快乐乐得活，但是那个地方我是不想呆了，一看到那个家我就想慧芳。所以啊，我搬来了这里，凭着捡废品攒了点钱，然后买了几只羊，每天在这山脚放羊，每天乐呵呵的，这种生活好啊。”王欣叶早就听入迷了，双手拖着腮看着眼前的这位老者突然发出了阵阵同情。还没等王叶反应过来，齐老头又说：“我说这些是想说有啥困难都不要怕，向前走才有希望，不要因为哪一件事放弃了未来，那样不值。你看看你发生了这样的事也确实让你受苦了。可是，学咱还得上啊，都考上了不能在家呆着，还得去大学，开阔眼界，这样人生才有希望，你才能有未来。”“好，爷，我明白了。”王欣叶露出一丝微笑地说。而后王欣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准备离去。临走之际，齐老头又说：“想做啥大胆去做，相信自己，不要怕。”王欣叶回头笑着看了看齐老头然后转向了回家的方向。

路上，风吹起了地上的落叶，落叶不断翻滚，直到滚落到树根才停下。慢慢的，落叶深入土壤，为今年挥手告别，为来年枝繁叶茂张臂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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