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 (二)

蝶儿 寒塘瘦石 女生小说 | 幻想精灵 更新时间:2023-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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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家驹不禁站起身来,端着茶碗,在堂屋里随意地踱来踱去。当他踱到西耳房门口,出于好奇心,信手撩开门帘朝里面窥探,冷不防看到耳房内停着一口黑漆棺材,吓得他手一抖,茶碗砰然落地摔碎了。更让他三魂出窍的是,一个老女人坐在窗下,把脑袋拿在手里,正慢腾腾地梳着头发。郭家驹恐怖地大叫一声,返身夺门逃出了堂屋。不想被门槛绊了一跤,重重地摔在了门外的石台阶下。这时,只见蝶儿一阵风似的来到了郭家驹的跟前,将他搀扶起来。

“出什么事儿啦?”

“鬼!鬼!”郭家驹疯疯癫癫地嚷道,“屋……屋里有鬼!”

说完,郭家驹的身子往后一仰,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郭家驹被一阵香气薰醒了。他慢慢地睁开眼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挂着床幔的绣床上。室内窗明几净,古色古香。尤其墙上悬挂着四幅《仕女图》,颇有唐伯虎的风格。门帘一挑,蝶儿端着药碗走进来,看见郭家驹醒了,脸上由不得荡起了笑容。

“你可醒过来啦!”蝶儿高兴地说道,“快趁热把药喝了吧!”

郭家驹茫然地问道:“这是哪儿?”

蝶儿冁然而笑:“除了我的闺房,我还能把你放到哪里去?”

“你的闺房?”郭家驹一下子坐了起来,“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蝶儿说:“我去前堂给你抓药,就那么狗眨眼儿的工夫,你就大喊大叫地冲出堂屋,摔倒在院子里不省人事了。”

郭家驹努力地回忆着,终于想了起来,喃喃地说:“我看见西耳房停着一口黑漆棺材,窗下坐着一个女人,把脑袋摘下来梳头……”

“又在胡扯!”蝶儿白了郭家驹一眼,说,“那是家父的卧室,哪里来的棺材和女人?快起来吧,躺了三天三夜,害得我衣不解带,不分白天黑夜的侍候你。幸亏爹爹出远门了,不然知道我把你藏在闺房里,一世的清白,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郭家驹闻听,慌忙掀被下床。然而双脚刚沾地,便觉得两腿一软,咕咚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蝶儿连忙俯身去搀他,一时的耳鬓厮磨,撩得郭家驹心驰神往,几乎不能自已。他趁势将嘴唇贴在蝶儿的耳垂上,轻轻地呡了一口。

“冤家!”蝶儿惊叫着差一点跳起来,“那耳垂也是你能咬的?”

心旌摇荡的郭家驹,被蝶儿这么一叫,反倒壮起了胆子。他索性一把抱住蝶儿,就在她的脸蛋儿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蝶儿想恼,却怎么也恼不起来,禁不住一手指头戳在郭家驹的脑门上。

“三天没进一粒米,你哪来的邪劲儿呀?”

“闻着你浑身的香气,就已经饱了。”

“你就快住口吧!”蝶儿把郭家驹扶到床边坐下,说,“这三天三夜,除了给你灌药,就是喂点米汤,你也该叫我省省心了。”

郭家驹情不自禁地将蝶儿拽到身边坐下来,又耸动鼻翼,在她的身上嗅来嗅去。

“可了不得啦!”蝶儿忍不住推开郭家驹的脑袋,说,“怎么跟个猫儿狗儿似的,你还有完没完呀?”

郭家驹忘情地说:“就这样儿,一辈子才好!”

蝶儿深情地凝视着郭家驹,问道:“你真的想?”

郭家驹点点头,信誓旦旦地说道:“真的好想!”

“你真是我的冤家!”蝶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到底做了什么,叫你生出这么些痴情邪念?”

郭家驹说:“当我把你从崖边拽上来的一瞬间,我就喜欢上了你。尤其你三天三夜,衣不解带,救活了我的命。即便铁石心肠,又怎能不动情呢?”

“呀!”蝶儿嘟着小嘴说,“倒是我不该对你好,惹出了昏昏噩噩的风流债。”

郭家驹偎倚着蝶儿,发觉她的身子凉凉的,以为山野里的秋气袭人,便将蝶儿紧紧地搂在怀里,企图用自己的体热来温暖她。此时,蝶儿哪里还有力气反抗。身子软软的依偎在郭家驹的胸前,有如小鸟依人一般。

骤然间,房门大开,硬生生地闯进来一个人。郭家驹定晴一看,竟然是父亲的老朋友嵇子居。蝶儿吓得身子一出溜儿,羞答答地跪在地上,双手掩面不敢正视嵇子居。

“郭家驹!我把你这畜生!”嵇子居怒不可遏地骂道,“为了救你父亲,我不辞辛苦,跋山涉水前去给他看病。又怕你们抓不齐方子,特地打发蝶儿深夜去悬崖峭壁采药。不想你以怨报德,趁我不在家中,勾引我的女儿。如今坏了她的贞洁和名声,叫她日后如何做人?”

郭家驹扑通一声跪在蝶儿的身旁,诚恳地说道:“老伯,我不是轻浮子弟,从来没有勾引过任何女人。我与蝶儿相识,也是前世的缘分,今生来遂愿。我不曾玷污蝶儿的贞洁,更不敢败坏她的名声。但我恳求老伯能将蝶儿许配给我,圆了我的心愿。”

“好吧!”嵇子居说道,“看在我与你父亲多年的交情上,我就答应了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要是应允了,我就成全了你们的好事。你若是不答应,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老伯请讲!”

“若要娶蝶儿,就要入赘嵇家,做上门女婿。”

“不!”蝶儿突然喊道,“家驹,你不要答应!”

嵇子居一拍桌子,大声喝斥道:“浑帐!你把郭家驹留宿在闺房,辱没了门风,祖宗家法岂能饶恕于你。郭家驹若是不能与你成亲,你们二人就都是死罪!”

郭家驹拉拉蝶儿的衣角,忍不住问道:“蝶儿,难道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蝶儿欲言又止,两行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郭家驹惶惑地问:“你……你不是说,自打生下来,你就不会哭吗?”

蝶儿惊奇地说道:“是呀!这眼泪是从哪儿流出来的呢?”

嵇子居叹了一口气,说:“蝶儿长这么大,从来没掉过眼泪,却为了你这个小畜生,学会了哭。你要是不能善待她,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片爱心。”

郭家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语气凝重地说:“天地良心!我要是……”

蝶儿不等郭家驹将誓言说出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急切地说:“你有那心,搁在肚子里就是了,不必硬要说出来!”说着,将脸转向嵇子居,“爹,郭家驹已经答应了你,你还不放心吗?”

嵇子居说:“贤侄,蝶儿不让你发誓,那是她对你的信任。但你不能因为没有起誓,就可以忘恩负义。”

郭家驹说:“我是真心喜欢蝶儿,甘愿与她生活在山野之间。”

“好!贤侄果然是个重情义之人。”嵇子居颔首赞许道,“虽说这里远离闹市,却是块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世外桃源。我把蝶儿交给你,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圆了旧日的誓约。”

郭家驹不解地问道:“旧日的誓约?老伯,您能否说说清楚?”

嵇子居说:“那都是一些陈年往事,不说也罢。你们两人都起来吧!”

蝶儿和郭家驹手拉着手,双双站了起来。

“贤侄,你与蝶儿真是天生的一对儿!”嵇子居兴高采烈地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去准备准备,晚上你们就拜堂成亲吧!”

郭家驹虽然心里欢喜,却不无顾虑地说:“这是人生大事,我还没有禀告家中二老,就自做主张地匆匆完婚,未免有些唐突吧!”

蝶儿暗暗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一下郭家驹,说:“你不要扫了爹爹的兴!如今已不是封建年月,非要有父母之命,媒说之言。今晚成全了良辰美景,明天一早我就跟你登门拜双亲。”

嵇子居听罢,哈哈大笑地扬长而去了。蝶儿见父亲走了,一下子跌坐在床沿儿,怔怔地不发一声。

郭家驹一看蝶儿那副样子,好生奇怪地问:“你刚刚还劝我早早拜天地,这会儿怎么又是这副模样儿?”

“你是快活的昏了头!”蝶儿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刚才劝你答应晚上成亲,那是为了稳住我爹。你已经落进了他的圈套儿,却浑然不知。”

郭家驹骇然地看着蝶儿,急切切地问:“圈套儿?还有设下圈套儿嫁女儿的?”

蝶儿说:“我是他的心头肉,生怕嫁个不肖子弟,受一辈子折磨。他早就选中了你,趁你父亲病危,把你骗到了鬼泣山庄。你所看到的黑漆棺材和梳头女人,不过是用来吓唬你的。不想你这般脆弱,竟然昏死了过去。把你送入我的闺房,也是他的主意。”

郭家驹说:“即便这都是真的,我也不恨他。能够和你终身相守,我心足矣!”

“足你个头!”蝶儿生气地说,“等到大祸临头,你再醒悟,就全都来不及了。趁他这会儿忙着布置结婚的事儿,你赶快逃走吧!”

“我怎能丢下你?”

“你我的缘分,已经到头了,再不要生出非分之想。”

“不!除非你跟我一块走,否则我决不离开鬼泣山庄!”

“冤家!你要气死我吗?”蝶儿陡然变了脸,语气生硬地说,“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赶紧回家去!”

“你……你好狠心?”

“随便你怎样想!你就是把我恨入骨髓,也必须马上就走。”蝶儿斩钉截铁地说道,“在你拿来的药方上,我又添加了几味草药。你父亲命在旦夕,再拖下去,连他也活不了。”

说着,蝶儿一把拉起郭家驹,硬拽着他走出了房间。

山野里弥漫着迷迷蒙蒙的雾霭,阴沉沉的原始密林遮天蔽日。蝶儿拖拽着极不情愿上路的郭家驹,沿着崎岖的山道一路走来。当他的来到那辆白色的私家车前,蝶儿一把拉开车门,硬逼着郭家驹坐进去。

“蝶儿!”郭家驹突然放声大哭,“你……你为什么非要狠心逼我走哇?”

“我若不狠心,你必死无疑!”

“为你而死,我心甘情愿!”

“你死了,谁来救你父亲?”

“好!好!”郭家驹大声说道,“我把药送到家,就回来找你,答应不答应?”

蝶儿深情地望着郭家驹,眼里含满了泪水,黯然神伤地说:“冤家,你就真的那么喜欢我吗?我们相逢在天阴山,是前世的缘分;我们离别在天阴山,也是命中注定。但愿我们分手,能够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彼此再不惦念。不过,如果你硬要再来天阴山的话,你就来吧!”

郭家驹这才坐进车里,说:“蝶儿,我一定要来娶你!”

骤然间,天昏地暗,冷风嗖嗖,四野阴阴森森,不时传来一阵阵的狠嗥声。

蝶儿大惊失色,冲着郭家驹厉声叫道:“还不快走!”

郭家驹一踩油门,汽车像脱缰的野马,飞驰而去。直到颠簸着驶出天阴山,他才减慢车速回头探望。但见天阴山被黑云笼罩着,雷电交加,惊心动魄。

郭家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见父亲仍在昏迷中,连忙煎药,给老人家服下。那汤药果然有奇效。不出半个时辰,沉疴不起的父亲悠悠醒来,吵着要水要饭。

“老爸,”郭家驹说道,“您昏昏沉沉地卧病不起,已经三个多月了,医生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后来医院建议停针停药,放弃治疗,这才将您接回家里。救您的人,是您的老朋友嵇子居和他的闺女蝶儿。”

父亲惊讶地说道:“嵇子居?二十年前,他跟怀孕的妻子出了车祸,两人死得好惨。他生前又不是医生,怎么会来给我看病?”

郭家驹说:“那药方确实是嵇子居开的,他女儿又给添加了几味草药,这是我亲眼所见。”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父亲连连摇头说,“当时,你母亲和他太太同时怀有身孕,我跟嵇子居指腹为婚。不想好事难成,他们竟双双命丧九泉。”

此时此刻,郭家驹方才闹明白,嵇子居所谓的“旧日誓约”,指得就是当年他与父亲萌发的“指腹为婚”。

然而,郭家驹没有食言,他安顿好了父亲,便驱车直奔天阴山。待他到了山脚下,哪里还找得见鬼泣山庄?

“蝶儿!蝶儿!你在哪儿?”

郭家驹忍不住高声呼喊着蝶儿的名字,只有群山在遥遥呼应。

这时候,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飞来,围着郭家驹绕了两圈儿,又翩翩地飞走了。郭家驹尾随着那只漂亮的蝴蝶,渐渐来到一处野草丛生的地方。一阵秋风吹来,枯萎的荒草向一边倒伏,露出了几座孤零零的坟头。其中一座墓碑上的文字,色漆已经脱落,依稀还能辨认出是“嵇子居、龚爱琴之墓”。

“蝶儿!蝶儿!你也在吗?”

歇在坟头上的五色蝴蝶,乍然起飞,迎着习习的秋风,向远处的山林翩翩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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