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原本生在隔壁老王家 引子 17： 草丛中蹿出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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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您在哪？”车夫扯着嗓子喊。

车夫跑进草丛时，王公公早已不见了人影。车夫只能趟着草丛，边走边喊。

虽然已经过了春分，新草将将拱出地皮，但往年的荒草干噗棱[注：1]还在，高的地方差不多有一人多高。草丛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人踩在草上干枝发出的断裂声。

“老板子，俺二爹不会是……？”朱师爷一直跟在车夫身后，手中拎着一根两指粗细的干草格栏[注：2]，一边漫无目标来回扒拉，一边来回瞅价着。其实，车夫不让他进来草丛找人，可他还是跟着进来了。

“爷是贵人，福大命大，应该不会吧？”车夫回头瞅瞅朱师爷，说话的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老板子，咱这，这是不是就算是进了水，水……”朱师爷说话的声调也有些发颤。朱师爷没把话说完。朱师爷打小就听老人们访古，出了大阳府西城门往南十里，下了坡就有一个水洼子，随着水多水少，水洼子可以大可以小。平常水很清，平稳如镜，即便是刮风下雨，水面上顶多也就是多了些涟漪。不过，水洼子，流传着好些传说，还有好多奇闻异事，还有……

“嗯。”车夫扬扬手中的马鞭，指指前面，“再往前走百十来步，就瞅见水洼子了。”跺跺脚，苦笑，“这两年天旱，要搁往年，咱现在就搁水里泡着了。”车夫浑身抖了几抖，“爷，其实，水洼子也没他们传的那么邪乎，啥神的鬼的，反正，俺搁道上跑了这么些年，哪天来回不走个一两趟，只要不走进这草丛里，啥事没有。”车夫说的振振有词，不过，他始终说的是水洼子，压根没提水泊浐半个字。也没提为啥不能走进草丛。

“没事就好。可咱现在……”其实，朱师爷现在担心的并不是神的鬼的。他不是不相信老人们访的水洼子有神的鬼的，这些年，虽然他也偶尔听说有人碰到过啥神的鬼的，但几乎都是口口相传，道听途说，而且也不是发生在水泊浐附近几个村庄。他现在担心的是，听老人们访古，水泊浐附近的草丛中有狼，而且是成了精的狼。还说……。这点，他相信。这些年，大阳县每年报到大阳府的失踪人口都不少，其中，十有八九又大都是在水泊浐附近失踪的，而种种迹象表明，这些人都是被隐匿在水泊浐附近草丛中的狼吃了。甚至有人亲眼看见过狼吃人的惨状。朱师爷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干草棒子。“老板子，咱今不会也碰上那东西吧？”朱师爷没提狼字，一来，老人们说过，狼是有灵性的，说不得。二来，他听去过水泊浐的衙役回来访，水泊浐的狼的的确确就很有灵性，还说，……

“放心吧。那东西有灵性，就是见了咱也早躲了。”车夫晃晃手中的马鞭。车夫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他以前并不是赶车的，曾经……。但是，虽然嘴上说的底气很足，还是下意识地摸了摸的脑，回头瞅瞅朱师爷，呵呵一笑，“爷，怕啥？您手上不是拿着那家伙什嘛？”

“老板子，俺这也就是想拿它扒拉扒拉……”朱师爷脸臊的通红。其实，他虽然跟着进了草丛，但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直突突。一进草丛，他就四处踅摸想找个棍棒格栏啥的，万一真碰上那东西，最起码也能抵挡抵挡，可找了半天，草丛中除了荒草，连个树毛都没有。只好费力吧叽地薅了根有俩个手指头粗细的干草，折巴折巴，尽管不顶事，滥竽充数，总比没有强。

“行！到底是读书的文化人！”车夫一本正经地伸伸大拇指，“爷，还是你的脑好使，”指指的脑，“那东西这不好使。茭子[注：3]格栏打狼，好歪壮胆不是。”

“二爹，你在哪？听见了就吱个声，俺们也好……。”其实，朱师爷听出了车夫将将的话是在臊哒自己，但也只有讪笑，装作没事。这一路下来，他也看出了：眼前的车夫可不是一般的赶车的车老板，不光天南地北，能说会道，还会……，比方说，讲一件事总是讲到关键节骨眼上就吊人胃口，还有在玉水河滩用满语骂人，好像宫里来的王公公也对他让……，自格就是个在府里当差养家糊口的师爷，又何必为一两句话计较。况且，眼下，最当紧的是王公公……

“爷，天可不早了，咱还得赶路呢。”车夫也扯着嗓子喊。只是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喊了一嗓子，小声叽里咕噜嘟囔了一句。起初，王公公跑进草丛方便一下，车夫并没当回事。只是觉得王公公有点太那个了。也许是天长日久平常养成了习惯，在他潜意识中，这人有三急，走在道上憋不住，找个背静处或者干脆背转身就地解决，就是人之常情。这王公公也真是……。其实，从打在大阳府旁边的格廊口接上王公公几位爷，他就大约摸猜出了几位爷不是一般的买卖生意人，也不是没事出来闲圪遛游山玩水的。不过出于种种不可言说的原由，他也没有挑明。一路上，虽然情急之下也有下意识的不满，但他打心里可不想得罪这几位爷，也不……，他还指望着以后……。眼下，眼瞅着王公公进了草丛，找了半天就是不见人影，他真有点慌了，也有点……。

“老板子，俺二爹不会是……”朱师爷没有把话说完，他虽然不清楚王公公这次千里迢迢来大阳府有何公干，但他听知府老爷私下说：王公公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这要是……，他不敢想像，也不愿想象……。

“瞎说个甚？”车夫回头瞪一眼，手中的马鞭指指前面不远处，“来了……”

草丛里有响动。不光草晃动的很厉害，还有“咔嚓”“咔嚓”的断裂声，还有……

动静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

草丛中蹿出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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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干噗棱：大阳方言。干草枯枝叶。

[注：2]

格栏：大阳方言。棍子。

[注：3]

茭子：大阳方言。高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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