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翼行 第七章 罪恶与偏执

敦威尔教堂的一个房间内，修女艾丽丝正小心翼翼地给一个面色苍白的小男孩处理腿上的伤口。而男孩的母亲――一个衣着破旧的年轻女人极为悲伤地紧紧握住孩子的右手，男孩发着高烧神情恍惚似乎全然没有察觉到四周发生着什么，只是腿上不时传来的剧痛让他脸部抽搐。

包扎完成之后，艾丽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安慰这位可怜的母亲说：“放心吧，女士！这孩子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虽然能不能痊愈还是两说。但相信我，他是一个强壮的小家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显然这没有什么用，这位母亲脸上的担扰更加严重了不过她还是强撑着笑容向修女道了谢。

告别了这对不幸的母子之后，艾丽丝径直来到教堂大厅：她今天一整个早上都在忙着处理那个男孩的伤势以致于今天还没有去进行祷告。

但当她来到大厅时发现，前来教堂的人们全部敢旗帜鲜明地坐在了同一侧而另一侧的那个男人或者说黑翼被孤立了出来。艾丽丝一眼就认出来了――孤流：他已经连续一周都来这里忏悔了。

祷告结束之后，艾丽丝主动坐到了他的旁边，其他人或许会惧怕黑翼但艾丽丝不会因为她的母亲就是一位青眼。很少见的是艾丽丝身上并没有遗传到母亲身上“邪恶”的那一部分，反而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一旁的牧师也没有阻止艾丽丝，他清楚艾丽丝的身世也很乐意有人愿意去劝告一下看起来这个颇有些心事的黑翼。

“我还以为黑翼是不信教的呢，真是很奇怪――你已经来了快一周了而且每一次态度都是如此真诚。所以怎么了，我的朋友，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以致于让你没有满世界的杀怪物，而是到一间教堂里来寻求宁静。”艾丽丝问道。

“我也觉得很奇怪都已经这个年代，居然还有某个地方的教会会愿意无偿的帮助穷人！你们不怕自己的教会破产吗？”孤流停止了忏悔睁开了眼睛，看着一旁的艾丽丝有些警告意味地反问道。

“怎么会不怕呢？以前加尔市还只是个小城市的时候，我们还勉强照顾得过来。后来原本以为城市因为商业发现而繁荣之后，人们的生活会变好那样我们就可以轻松一些。但是呢？穷人们并没有因为城市的繁荣而生活得到多大改善。反而因为城市的发展，外来人口的增加导致底层的人民越来越多，城市的环境也变得更差，街道上臭气薰天什么味道都有：垃圾的腐臭味、各种排泄物的味道以及人身上的各种臭味。同时各种意外和疾病也不断增加，穷人的生存环境也一烂再烂。我们之所以能撑住全是靠得其他城镇教堂的资助，但即使如何我们也没有打算放弃，因为这座城市中穷人的生存状况已经够艰难的了如果我们不再提供任何帮助。就像今天的那个男孩一样，他腿上的伤会腐烂感染最后痛苦的死去。那么你呢？黑翼，你这一周的忏悔是为了什么？”艾丽丝严词厉声地问道。

“我干了一件蠢事，修女！我觉得我不应该去接那个委托虽然报酬很丰厚有四千镑。但是我的……我被强行赋予的责任是去猎杀魔物。但我却为了钱去杀了一个无罪的生物，这是一场毫无正义可言的猎杀。”孤流抓着自己的头发懊悔地诉说。

艾丽丝看着这个自责的男人，喃喃自语地说了句：“这样吗？”然后平心静气的对黑翼说道：“我听说过那个关于龙心的委托，我不知道那个所谓的药方能否挽救皇后和她胎儿的性命。但这个委托的既然存在，就一定有它的必要性而你只是依照委托办事仅此而已。至于你所说的，被强加在身上的责任……那个，请原谅我多嘴的问一句：黑翼与青眼的试验者不都应该是自愿的吗？为什么你会说是强加在自己身上的责任呢？”

艾丽丝的疑问并没有错，大多数黑翼与青眼的试验者必须是自愿的。这是这些半人类能够在各国合法存在的必要前提。

“你说得一点也没有错，修女小姐！”沉默片刻后孤流缓缓说道：“但你知道五大王国境内有多少黑翼以及青眼吗？”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艾丽丝怔住了，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这些半人究竟有多少。在她的初印象之中似乎每个地区都有黑翼或青眼的存在，他们有时成群结双；有时又独来独住。没人清楚他们从哪里来又是去往什么样目地地，更没人去统计他们的数量到底是多少。

“近千个半人类，包括里莱特、莫特兰在内的五大王国中一共分布着近千个半人类，这还不包括其他的区域如：巨人、精灵所在北方地区以及东方的古老帝国在内。”孤流吐字清晰。

“天呐！你竟然还有这么多同伴。”艾丽丝惊呼。

“这不是重点，修女！真正重点在于这么多的半人类怎么可能全部都是自愿的呢？实际上，告诉你也无妨，有很多黑翼以及青眼都是被迫成为半人类的。他们有的是因为被拐卖；有的是被欺骗；有的是甚至是牢里的罪犯被自己的典狱长给出卖了。至于我自己的事情……我不太想提但你要知道我并非的自愿的，所以这份委托也是替我的一个青眼朋友完成的。你知道吗？我本不应该要去承负这一切，但是我却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推了上来然后一次又一次地犯下难堪的错误。那头龙，它最后流泪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它就是流泪了。”

“不，黑翼你这是在逃避，你已经成为了黑翼，不是吗？不管怎样，你都只能面对现实”艾丽丝直视他的眼睛说道。

“不，修女！这不会是我的现实，我也绝不会让自己屈服成为一个半人类，最后要么死亡，要么变成异魔。”孤流突然神色凝重地说道：“我忏悔是因为我的私心，我想让自己变回人类的私心。为了这个目地我不断地猎杀赚钱，这是我为什么我对那头龙的死亡感到愧疚的原因。如果只是完成任务，我当然……”

“你当然不会愧疚，对吗？但是黑翼，其实你也在怀疑到底有没有那种可以让你变回人类的方法不是吗？如果没有，那么你所杀的任何一个人或者生物都会失去意义，而这就是你后悔完成这次委托的原因。”艾丽丝问道。

“是的，所以你有什么高见吗？”孤流问道。

“放弃吧，黑翼先生！古往今来有多少半人类最后能变回去呢？你这是在给自己徒增烦恼，接受现实吧！”艾丽丝劝道。

“修女，你叫什么名字？”

“艾丽丝。”

“那么，艾丽丝听好了：让现实见鬼去吧！反抗所谓命运与现实，这就是我走到现在的信念，而且我也会继续这么偏执下去。”

“那么黑翼，你叫什么名字？”

“孤流。”

“那么，孤流大人，祝你在这场必输的旅行上一路顺风！”说完，随后艾丽丝起身离开。孤流也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