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翼行 第四十五章 现实

孤流双眼呆滞的望着天空，蕾塔娜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可能又一次变得十分危险了。

“莱因哈特·罗斯柴尔德！难道他也是因为我的特别体质吗？我！所变成的最强的异魔！”孤流神色痛苦的自言自语地说着。

这时他身边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音，“你……你怎么还不来休息啊？他们都说你已经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了！”

孤流回头望去——索菲亚·基尔伯特，此刻的她虽然用灰色的头巾包住自己的大半个头但还是被烈日晒得满脸通红。但既使是这样她也没有想着要回到货车躲着依旧坚持骑着马学着某个人的样子帮助商队警惕四周有没有强盗或者低阶魔物的威胁。

是薇瑞娜吗？孤流心里暗暗的这么想着同时嘴里说道:“没事！我经常这样的！已经习惯了！”

“为了追捕魔物或者……异魔吗？”索菲亚双眼下意识看向别处嘴上小心翼翼地问道，但她下一秒就急忙说道:“抱歉！我又问了什么多余又奇怪的问道！非常抱歉！我马上就离开不会再打扰你休息的！”

话说着她就急忙转身骑着马准备走人时孤流虚弱而沉稳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我知道，索菲亚！我知道的！你很尴尬。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面对我！那个怪……不对，是薇瑞娜小姐一定对你很好吧！你跟你的家人走散后心里一定很紧张很害怕而这时她出现了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你保护你。既使她……已经是个嗜血的怪物了也没有伤害过你最后走向堕落了也是自觉的选择离开！她一定很温柔吧！”

“是的！”索菲亚骑在马背上背对着他轻声回道。

“当然啦！毕竟像她那样经历过诸多痛苦的人如果没有走向极端那么她一定很温柔吧！”孤流闭上血红双眼有些感概地说道。

“那孤流先生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吗？”索菲亚扭过望着他问道。

“是啊！我见过很多！许多半成品其实都是这样的！他们有的是迫于生计；有的是被人欺骗；有的甚至是被自己所信任的人所出卖！从此走上这条不归路。”说道这里，孤流脸上突然流露出了哀伤的神色，“其中，他们大多数可能都是群渴求着正常人生活的普通人而已。因为命运的无可奈何最后被到了这一步！”

索菲亚有些意外的望着孤流因为她没有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过去在芙罗拉对他的表述似乎那些黑翼或者青眼都是一群拿钱办事的赏金猎人。他们残杀那些魔物不是为了什么正义感而只是为了钱所以他们就更不可能对被他们杀死的东西产生什么感情。

索菲亚也曾经在出游的时候遇到过这样的几个未人类。男的有了钱就去喝酒找妓女，女的就给自己添置衣服或者买些简单的香水化妆品。而面前的这个半人类？索菲亚没法给他下什么定义因为他声音中透露出的那样沉重与哀伤是难以掩饰的。

“孤流先生！你感到很难过吗？”索菲亚有些试探性的问道。

“不知道！我一开始以为只要我变成了半人类后或许杀死生命之后的负罪感就能够减少一点。但是根本没有变！我不久之前为了解除诅咒去屠杀一条龙。我以为它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畜生但当我斩开它的头时它却如同一个人类一样流出了眼泪。还有几年前我以极低的价格杀死了一头中阶的狼头魔物我当时真的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可是没有了魔物存在的铁矿很快就被当地的商人开发然后强制的当地的民众进去挖矿紧接着每年都会有几十个因为矿难死在里面。之后当我再次路过的时候他们就会朝我扔石头。其实魔物在的时候吃得人比矿难死的人还要多但是现在魔物死了而且是我亲手杀了它。所以他们认为这个罪过需要我来承受。”孤流有些自嘲的说道。

“这太过分了！你只是在履行你自己的责任而已，他们怎么可以怪你呢？”索菲亚非常不满的说道。

“是的！没有错，索菲亚！我确实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责任但这不代表我所做的事情对当事人的未来一定是正确的。”孤流带着些许无奈的口气说道。

听到这里，索菲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道:“对不起，孤流大人！我之前的那些行为一定让你很失望对吧！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什么可我却总是下意识的在排斥你。我……”

“行了！索菲亚，我并没有想要责怪谁也很理解你的心情！我想问得是你的打算？薇瑞娜小姐已经死了可你有什么打算呢？你如果真的需要帮忙你总应该告诉我们你到底是谁！我们应该送你去哪？”孤流神色诚恳的问道。

“抱歉我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把你们再卷进来了。之前那些保护我的人都死了……抱歉我只能说这么多了！”说完索菲亚便骑马迅速走开了，而听到了“保护我的人”这几个字的孤流瞬间反应过来了。

他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爬起来准备大叫诺伦·坎贝尔的名字但接着一个淡定不像诺伦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不要喊了孤流！我很清楚你要问什么。”

诺伦骑着一匹棕色的母马出现在了他的另一侧，孤流怒视着他问道:“她就是你那个商队要护送的人吧！你不可能没有认出她！为什么要瞒着我？”

“没有错，孤流！索菲亚的确是我原来那个商队所护送的人。但是孤流你说的很对！这件事情不是我们可以参与的！毕竟如果那个蕾塔娜说的没有错的话！连那个神秘组织的头目莱因哈特·罗斯柴尔德都插手这件事的话！我们就真的不应该多管闲事的！随……随他去吧！”诺伦强装镇定的说道虽然他也为自己的说辞感到羞耻。但每当回想起了那个大肆屠杀的夜晚，他就很恐惧因为他可是好几次都与死神擦肩而过所以他很害怕自己又陷入那种绝望的境地。

“随她去吧！听听你都说了什么！”

“我说了什么？孤流！”诺伦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想想你来莫特兰的目地是什么吧！不要再热血上头了。我们所追求都不过是普通人的生活而已！你为了变回人类！我为了躲避债务！我们不应该卷进这样的危险之中那样我不就与自己最初的想法越来越远了吗？”

听完了这些话孤流先是愤怒到了极致然后开始变得犹豫不绝与内心纠结，随后表情逐渐变得无奈最后彻底变得平静起来。

“是啊！我在干什么呀？我本来就是为了变回人类才来到这里的。但是是吗？是这样吗？”说这话时，孤流脑海里想起了很多:有那头流泪的绿龙、那位新诞生的“奇迹之血”以及薇瑞娜的那一句“你还要为你自己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牺牲多少生命”。终于孤流突然沉默了他怎么都无法说出那些话了。他扪心自问道:“怪翼·孤流。这就是你想要的现实吗？”

而索菲亚顶着烈日回头望着马车上那个内心无比纠结的男人，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期待的目光。

“感情那样丰富，他又怎么会是半人类？现实一定是弄错了什么。你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孤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