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月传奇 第五十三章 姐妹

自打完颜昊天重新留宿碧晶馆，王府里的人都说月夫人好手段。其实月柔心里最清楚不过，那只是因为自己想明白了很多事，她们一行六人本来就是大宋安插在大金的棋子，你算计利用别人，就不要怪别人算计利用你。你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到头来才会如此伤心狼狈。要想不伤心，那就根本不要动心，只当他是任务对象就好。

很快中秋节就到了。今年中秋，完颜烈突然心血来潮，下令在东郊外的皇家别苑大摆宴席，宴请所有在京的皇亲国戚。

伊月早几日已经派人知会王府，想邀请月柔随完颜昊天夫妇一道前往，结果没想到被完颜昊天以月柔身体尚未恢复为由当场回绝。传话的宫人回宫交差时还心有余悸，一个劲儿强调：“国论勃极烈大人当场回绝，不留任何余地。奴婢无能，没能办好娘娘交办的差事，请娘娘责罚。”伊月叹了口气，没想到上次意外后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完颜昊天还是没有释怀，看来恐怕这辈子他都不会再让月柔出现在完颜烈面前了。

这边刚回绝了伊月，没想到那边若溪也派人来请月柔中秋当天到听涛小筑一聚。完颜昊天本来想着自己当天不能陪伴月柔，她姐妹二人相守也免了月柔一人孤单，但转念一想听涛小筑在郊外僻静之所，若叶木再次趁机掳人，恐难防范，因此思虑再三，还是以同样的理由委婉回绝了若溪，同时代月柔邀请若溪过府团聚。月柔并不知这其中曲折，只知道完颜昊天请了若溪来陪她过中秋，郁郁多时的心情才多少有些轻快愉悦的感觉了。

中秋一早，在月柔的翘首以盼下，若溪带着青离如约登门拜访了。“完颜昊天只说你身体尚未恢复，我也不知到底情况如何，实在放心不下，正好阿济派人送来了一支上等的老山参，我就借花献佛了。”若溪一边说，一边拉了月柔的手，细细打量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

月柔一惊，赶紧摆手道：“这可使不得。姐姐身体也不好，韩大哥要是知道你把他千辛万苦寻来的老山参给了我，恐怕要怪我了。”

青离把山参递给小玉，笑道：“若是给了旁人，姑爷估计是要怪的，若知道是给了三小姐，那就只会再去寻一支更好的来给我家小姐。”

若溪嗔怪地瞄了青离一眼，青离装着没看见，一转身又拿出一个小巧的竹盒，“青离也没什么好送给三小姐的，只记得您在家时就爱吃我做的桂花糕，所以就做了一些带来，希望您吃得开心，身体也好恢复得快点。”

月柔有些惊喜，立马取了一块细细品尝，不由得感叹道：“青离呀青离，若不是若溪姐离不了你，我真想把你留在我身边了。”

青离抿嘴一笑：“三小姐净会哄我开心。王府里什么样的大厨没有，那里就看得上我做的这点小点心。”

月柔笑着对若溪说：“我这里倒真有一位做南方菜做得极好的妈妈，我平时的膳食都是她做的，今儿个午膳也由她主厨，她要是见了青离，一定很喜欢。”

若溪淡淡弯了唇，拍拍她的手轻声道：“我今天来就是看看你，无需在吃食上太费心。”月柔笑着挽了她的手，并肩进了房。

若溪透过窗户望着偌大的碧晶湖，再环视了一下室内陈设，微微点头道：“这小院布置得倒还雅致，看得出来，完颜昊天对你是用心了的。”

月柔心一颤，脸上的笑意差点挂不住，转身接过小玉送来的茶水递给若溪，转移了话题：“今天韩大哥也去东郊别苑了吗？”

若溪接过青瓷的茶杯，浅呡了一小口，垂了眼，轻描淡写道：“他的事我不清楚，也不感兴趣。”

正在上果盘的小玉闻言一愣，手上动作一顿，一旁的青离立马上前接过果盘，月柔见状叹了口气，对小玉道：“你先下去吧，这里有青离，暂时不用伺候。”小玉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若溪，才转身退出房去，心里还想着：“这位韩夫人比上次来的那位韩夫人好看，但是性子可真怪呀。”

月柔挑了几颗葡萄放到若溪的瓷碟里，小心翼翼道：“姐，你和韩大哥毕竟还是夫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还是爱你的。”

若溪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淡淡道：“他贪恋权利，要做那大金的官，是为不忠，要当大金的驸马，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之人，如何配做我冯若溪的夫婿？”

月柔只觉胸口一滞，顿时哑口无言，就算心里万分惋惜也不得不承认若易地而处，自己也会做出同样选择吧。

若溪见她无语，微微一笑，放下茶杯，“今天是来看你的，就不要再提他了。实话告诉你吧，叶木来找过我了。”

月柔浑身一震，一把拉住若溪的手，焦急道：“阿木怎么还没离开中都？”

若溪拍拍她的手，轻声道：“叶木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了，他担心你的伤，更担心你误会他，所以虽然接到了离开中都北上的指令，但却迟迟没有成行，走之前他想见你一面。”

月柔柔肠百结，不由得就红了眼眶，“见面太冒险了，麻烦姐姐转告阿木，我知道不是他出卖我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他。再则完颜昊天对我极好，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请他放心。还有阿木如今在完颜昊天这里露了行踪，按理应该撤回临安才对呀，怎么不是南下，反而是北上呢？”

若溪呡了一小口茶，叹息道：“我本以为你远嫁金国就是一个人孤苦无依图个出路，自然希望你能觅得良人，终生有靠，但是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那你与完颜昊天终究难有一个好的结局，你自己要想清楚啊！”

“嗯，”月柔一低头，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啪嗒”滴落到衣襟上，“妹妹来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了，如今更是想明白了。”

若溪摇摇头，不以为然地道：“你想明白啥啦？那完颜昊天明知道你的身份，还如此待你，若不是有甚阴谋，就是对你动了真心。他那样的男子若是对你用情，你当真能把持得住？若是不动情，日后还能退步抽身，若是动了情，今后的日子你又该如何自处？”

月柔抬起头，眼神凄楚地望着若溪，喃喃道：“大不了，我把命赔给他就是了。”

若溪猛地一震，脱口而出：“傻丫头，断不可有这样的念头。”说着也不免哽咽了一下，“我现在能理解叶木为什么一定要把你带离这个地方了，在这里一眼望去的结局实在不是我们这些爱你的人所愿看到的呀！”

月柔迅速抬手抹去泪痕，强颜欢笑道：“姐姐不要担心，我会好好保重，好好处理的。”

若溪爱怜地轻拭了一下月柔的粉颊，眼神温柔而坚定地注视着她：“无论如何，现在既然我已知道了这一切，就断然不会坐视不理，小柔，你记住，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咱们姐妹一起想办法。”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绝不要连累你们任何一个人，”月柔心里早已拿定主意，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姐，今日中秋，咱们姐妹难得团聚，就不要说这些扫兴的事了。我带姐姐到湖边走走，散散心吧。等到晚上家宴结束，我就让下人准备一条小船，咱们一同到湖心赏月可好？”

“不用了，我陪你用过午膳就回，叶木还等着我的回信儿呢！”

月柔眼神一黯，低声道：“既如此，我也不强留姐姐了。请姐姐务必劝阿木尽快离去，”顿了一顿，她咬了咬唇，轻声道：“北上凶险，要他自己多加小心啊。”

若溪注视着她黯淡的眼神，不由得长叹一声，“早知今日，姨妈姨父早把你嫁给叶木，是不是就好了啊！”

月柔面色一白，久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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