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月传奇 第四十四章 嫡长子

随着兰若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王府上下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宫里派来的稳婆早早就住进了王府，随时候命，大院的气氛渐渐紧张起来。倒是兰若虽然是第一次生产，但在母亲的陪伴下，并不慌乱，每日里依旧气定神闲地接受姬妾们的请安，性情越发柔和。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月柔，在小妙的襄助下，她将府事操持得居然颇为整齐。每日上午在碧晶馆小花厅里议事，午睡后打听着若是兰若精神尚好，月柔就会亲自带着小公子去向嫡母请安，这一月有余去大院请安的次数倒比她之前多了许多。

月柔清晰记得兰若发作的那天是七夕后的第二天，天气甚是闷热，入夜后连平日里聒噪的蛙鸣声都小了好多。小儿暑热难耐，不免有些哭闹，月柔想着当晚完颜昊天要留宿皇城值司，于是将小公子的小床移到自己临湖的正房，亲自照料。

好不容易将小公子哄入睡后，月柔却不知为何心绪不宁，辗转半宿才勉强睡下。下半夜时，小妙急慌慌让香儿来碧晶馆报信，月柔赶紧起身，一边派人快马通知完颜昊天，一边让奶娘来看顾小公子，自己简单收拾一番后就带着小玉赶往大院等候消息。

由于是头胎，兰若的产程漫长得让人窒息，但她牢牢记着母亲的叮嘱，保持着正室夫人的体面，虽然疼痛难当，但只抓紧被褥，咬紧牙关，低低呻吟，决不肯高声嘶叫。

快天亮时，完颜昊天一路急驰回府，一进大院就看到月柔带着一众姬妾在院子里等消息，不由得黑曈一紧，面露不悦道：“你过来干嘛？”

月柔一呆，一时不知自己那里做得不对了，只得强撑着答道：“夫人产子，妾身等自当陪侍在侧。”

“不用了，今天势必人多事杂，你就待在碧晶馆看好小公子就行了。”说完，完颜昊天一挑帘子径直进了寝殿，惹得里面的婆子丫鬟一阵惊呼。

隔着竹帘，月柔隐约能听到兰若嘤嘤啜泣的声音和完颜昊天温柔哄劝的声音，一时间恍恍惚惚，如坠冰窟，心道：原来这般低沉温柔的声音也会在其他女人耳傍响起，看来人家伉俪情深，自己的确是自作多情了。

多罗见她呆立门口，心下不忍，上前轻声提醒道：“夫人还是赶紧回去吧。”月柔垂下头，自嘲一笑，转身扶了小玉径直离去。

回到碧晶馆时，月柔发现奶娘已将小公子抱回西厢，于是径直回屋，倒头便睡。小玉见状暗叹一声，只得关了房门，吩咐众人小声行事，不得打扰月柔休息。

从下半夜发作开始，整个白天过去了，兰若的孩子还是没有诞下，天气闷热得让人愈发焦躁。但是月柔却仿佛睡死过去一般，一觉睡到晚膳时分。期间窦妈妈来看了两次，见小玉只是摇头，也只得叹着气把准备好的膳食又原封不动地端回去。

小玉见她醒来，一颗揪着的心终于放下，“我的好夫人，你可终于醒了，你要再不醒，我可要派人去请大人了。”

月柔软软靠着床头，轻哼一声，哑声道：“水。”小玉吓了一跳，赶紧倒了水递过去，月柔一口气喝了三杯，才缓过劲来。

月柔看看了窗外的天色，懒懒问道：“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已经酉时二刻了，夫人这一觉睡了快六个时辰，都快把人急死了。”月柔见她双眼晶莹，小脸微红，可见是委实着急了，不由得心下感动，淡淡笑道：“你放心，那里就能睡死过去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小玉急得跺脚，赶紧岔开话题：“夫人一天滴水未进，这晚膳想用点什么？”月柔摇摇头，“先备水吧，我想沐浴。”小玉只得赶紧吩咐小丫鬟备水，又通知小厨房准备进膳。

沐浴后，月柔精神稍振，换了一件月白色广袖素袍，待青丝半干，便取了一根白玉簪松松绾了长发，窗前罗汉床的炕几上已经摆好了小厨房送来的玉米水晶虾仁，青笋蚝油杏鲍菇，木瓜雪蛤等吃食。小玉掌了灯，燃了香，主仆二人静静相向而食。

隔湖望着不远处书房的暗影，月柔脑中突然闪过那张密报的内容，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兰若夫人生了吗？”

小玉一愣，“还没有吧，不然应该会有人来报喜的。”

月柔心中仿佛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完颜昊天和十二卫都在大院，看来贼人的目标应该是兰若的孩子。“完颜昊天会不会是不想让自己涉险，才赶自己回碧晶馆的呢？”想到这里，月柔心下一暖，同时也不由得生了几分担忧，但转念一想，有什么好担忧的，完颜昊天和十二卫都在大院，任他是谁也讨不了便宜去。倒是碧晶馆此时防卫空虚，一旦贼人在大院失手，四下逃窜，自己和小公子才是真正危险。

一念及此，月柔立马警觉起来，“小玉，你去将咱们内外院的丫鬟婆子小厮们分成二班，今夜轮流值守。”

“为啥呀？”

看着小玉一脸不解，月柔马上反应过来，“不好，如果自己布置得太明显，不就等于告诉完颜昊天自己事先知道密报内容吗？况且碧晶馆附近暗卫众多，应该能护卫周全。”

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后，月柔低头呷了一小口雪蛤，缓缓道：“今夜得有人随时留意大院的动静，一旦兰若夫人诞下麟儿，我们不能失了礼数，惹人非议。”

小玉笑道：“我说为啥呢，原来为这个。夫人不必担心，到时候自然是整个王府皆知的。如果夫人实在放心不下，我亲自去大院守着消息即可，也不必为这个去劳师动众，倒惹底下人埋怨。”

月柔装作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道，“好吧，就依你。你是从夫人身边出来的，跟夫人的情份自然不同，这个时候也应该表表你的心意。”

小玉感激地看了月柔一眼，“谢夫人，一有消息，我马上第一时间回来通报。”说完，匆匆扒拉了几口饭便往大院去了。望着小玉匆匆而去的背影，月柔轻“吁”了一口气，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到底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到了夜里，隐隐有雷声滚滚而来，天边不时有闪电划过，月柔不放心，吩咐将小公子抱到自己房里安置。临到子时，终于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大雨倾盆而下，闷热感顿时一扫而空，月柔抱了孩子轻声哄慰，好不容易才又沉沉睡去。

不一会儿雨声渐小，但时不时还有闪电划过，迷蒙中月柔忽然觉得一阵风迎面拂来，一睁眼，恰好一道闪电划过，只见一个背着长刀的黑衣人正站在床前，月柔吓得一激灵，来不及惊叫，奋力向前一扑，牢牢把孩子护在怀中。

“你就是完颜昊天的那个新宠？用你作饵，看来这回他可是下足了血本。”男人压低声音逼近月柔，一股青草混合了马奶酒味道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这时，又一道闪电闪过，月柔清楚看到了男人俊朗立体的脸，肤色偏黑，鼻梁高挺，嘴唇厚实，青色的胡茬衬着一双桀骜不驯的眸子。

“不哭不喊，胆子不小，完颜昊天的眼光不错嘛。”男人双手环抱，偏着头面带戏谑的打量着月柔。接着一伸手，轻喝一声：“把孩子给我。”

月柔紧张到全身僵硬，但还是鼓起勇气，强作镇定答道：“这孩子是王府长子，带走他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男人没想到月柔居然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地回话，下意识收回手，一手环腰，一手摩挲着青色的胡茬，心里瞬间把“完颜昊天在大院”的情报又过了一遍，进来前他的人仔细确定过情报的准确性，他也亲自核验过碧晶馆周围的确没有完颜昊天的人，这个小女子哪来这么足的底气，敢与他对峙？

“那就不要怪我不怜香惜玉了。”说着，男人反手一抽，手起刀落，一刀直直劈下，月柔心里一凉，惊恐之下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一转身，背对长刀将孩子紧紧护住。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从窗外疾扑而至，“当”的一声，刀剑相击，火花四溅。男人后退了一大步，“嘿嘿”一笑，“我这一刀劈下来以为会出来个完颜昊天，没想到来的居然是你。”

来人一声不吭，把月柔往身后一拉，紧跟着长剑一挥，朝着男人当胸直刺，男人脸色一凛，“我吓唬她的，你还来真的呀？”边说边赶紧反手举刀挡在胸前。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叮”的一声，长剑刺到，剑气激荡，逼得男人又退了一大步。男人似乎也动了真气，“打就打，谁还怕你不成？”说着，双手一挥，就要揉身上前。没想到来人双足一蹬，向后疾退，长臂一捞，瞬间就从月柔怀里抱走了小公子，紧跟着长剑一横，将月柔护在身后的同时也将长剑架在了孩子脖颈上。

“不要。”月柔和男人吓得同时大叫，就在这时，大院方向的夜空突然“砰”的一声，紧跟着无数烟花竞相燃放，月柔一扭头望向窗外，心念电转：“生了，完颜昊天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期盼以久的嫡长子。”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