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谈话让祖孙两个都下定决心,给京中的几位好友去信后,徐老先生就带着林家兄妹启程了。
他们都知晓这注定是一场不太平的出行,把成管家和蔡嬷嬷也带上了,只留了几人在封州守着他们的小院和草木堂。
徐老先生看着坐在不说话的女孩,开口道:“慧慧,到上京可不能在像家中一样了,有些事情只能是我跟你哥哥出面,你可不许由着性子来。”
看着稳重的外孙女,徐老先生又把前两天在家里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林安慧没有不耐烦,轻轻的答道:“外公,我知晓的。”
林柏成也看着自己小妹,眼里满是担忧。
她看的了就朝他轻轻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
他们从封州城出来,一路上总是时不时的遇到几个逃难的人。
林安慧总是会把身上的食物或者银钱给那些人。
一行人的脸上越来越沉重,越是靠近上京城,越是惨淡,路旁居然有饿死的小孩尸骨。
林安慧的眼神越来越淡泊,让人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一行人终于在一个傍晚到了上京城外。
陆老先生从前几天就每天都派人到城门口来等着了,如今他们一到,那人便潜了身旁的小厮回去报信,自己则是带着一行人往陆府赶去。
陆老先生看着进来的老友,严肃的脸上多少带些笑意。
本来想拉着人寒暄的,但是看着几人脸上的倦色,吩咐下去备餐,吃完后就让一行人先前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老先生就和陆老先生在书房里交谈了。
“这次怎么会这样突然来上京,上次不是还说要在封州开办一个书院吗?”
徐老先生看了一眼关切自己的老友,开口道:“一言难尽。”
陆老先生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沉身问道:“怎么说?”
“其实这次上京也是深思熟虑了的,有事情要找你们几个老家伙帮忙。”
刚说完话,管家就敲门道:“老爷,朱老先生过来了。”
两人止住话题,相视一笑。
还没见着人影,便听见了声音:“亦明兄,元真兄,我来了。”
像是一个很重要的宣誓一样。
两位先生眼里闪过无奈,随后就见到一身青布衣裳的朱老先生走进屋里。
三人相互见礼之后,他就像在自家一样随意就坐在了徐老先生的旁边。
像是习惯了他的随性,两位老先生也没有多说什么。
坐下之后朱老先生开口问道:“你们俩一大早就跑到书房谈什么呢?”
徐老先生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刚刚说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结果你就来了。”
朱老先生嘿嘿一笑,没有继续追问。
三人坐着聊近日上京发生的事情,脸上多少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神色。
林安慧醒过来,看着陌生的环境,还是盯着头顶的蚊帐发了会儿呆,然后叫红秀和绿竹进来伺候她洗漱。
吃完早饭,林安慧开口就问徐老先生和林柏成的行踪,蔡嬷嬷一一告知,徐老先生去找陆老先生了,而她的好大哥去找自己的偶像陆子恒了。
林安慧看了一眼房间,有些无聊,想着要用什么借口去打听一些消息。
一番纠结过后,林安慧带着红秀就朝着陆老先生的书房去了。
几位老先生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过来。
她上前一一行礼,徐老先生看了一眼小外孙女,显然知道她的想法,开口对两位老人说道:“这次打算来上京,其实是慧慧的提议,我也想让她跟你们说说这件事情。”
两位先生有些惊奇,毕竟三年前文友会之后,可是就没见过这个小姑娘了,怎地如今把徐亦明都劝进京来了。
林安慧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家外公如此直白,愣了一下之后还是接着说道:“两位先生,外公愿意上京,不过是想念两位先生罢了。”
“如今住在师公家里,就想着要过来给师公行一个礼。”
林安慧扬起有些懵懂的脸说道。
徐老先生见惯了这样的骗术,自然没有被她骗了去,可怜另外两位老先生,居然就相信了小人儿的话了。
林安慧觉得有些尴尬,想着之后外公也会告知自己的,就顺着自己的谎话退出去了。
留下几位先生继续谈事情。
一路上她都在有些责怪自己冲动了,也没太注意周围的事情。
林柏成跟着陆子恒说要去给陆老先生请安,结果远远就看着自家小妹带着红秀一脸懊悔的走在路上,自己的叫声都没注意。
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人了。
林安慧看着面前的阴影,一下子刹住脚,然后抬头,看见一张慵懒成熟冷酷的脸,一下子把他与三年前的那个少年重合,连忙行礼:“见过陆公子。”
陆子恒看着她呆萌的模样,只轻轻点头,没有说什么。
林柏成看着她的样子问道:“慧慧刚刚在想什么呢,连我跟红秀的话都没听见。”
林安慧有些尴尬的碰了碰鼻头,开口道:“没什么,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有点走神了。”
陆子恒瞧着眼神闪烁的小姑娘,心想,这女孩怎么如此古灵精怪。
林柏成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我们要去给师公请安,你一起去吗?”
“我刚刚去过了。”林安慧讲到这个神情已经恢复自然。
林柏成看她的样子,生怕她是真的没睡好,开口道:“那你先回去休息,等会儿哥哥陪你出去逛逛。”
林安慧高兴的答应,也就与两人岔开走了。
林安慧快速的往自己的住处走去,心里想着刚刚真丢人,差点就撞到别人了。
红秀看着她的样子开口道:“小姐,刚刚是我不好,没有急时提醒你。”
“红秀姐姐,跟你没关系,是我太不小心了。”
蔡嬷嬷见两人这么快回来,有些不可思议,看前面小姐的架势,以为要去半天呢,不过也没开口问。
自家小姐是个有主意的。
林柏成果然没有食言,没多大一会儿就来找林安慧了。
只是林安慧看着旁边的一尊大佛,眼里可没有半点开心的神色。
陆子恒注意到小姑娘看见自家时眼神的变化,不知怎么就想起三年前她被自己吓到的场景来,面上冷意褪去一丢丢。
尽管心里再怎么不愿意,林安慧还是跟着两人出了门。
看着上京城中各色各样的小贩,街上行走的形形色色的人群,林安慧脑子里闪过了之前来上京城中路上见到的一幕幕,脑子里猛然冒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林柏成感觉身旁小姑娘的步子停了一下,低头问道:“慧慧可是瞧上了什么?”
林安慧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就是好奇。”
没走多大一会儿,就见前面围了一堆人,林安慧有些好奇的往前瞧了瞧,前面的人太高了,她望不见里面的情景,林柏成看着她脸上的神色,笑着说道:“想看热闹了。”
林安慧点点头。
陆子恒看着小姑娘脸上好奇的神色,带着兄妹两人往旁边的酒楼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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