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 第四十六章 条件

最终，还是言知著打破沉默，语气不再是教训言夕霏时的严厉，却多了一份高高在上：“这几日考虑的如何了。”

他一开口，气息蓦地收敛回去，言夕瑶这才松了一口气，此时她才察觉到自己整个背上都湿透了，苦苦撑着不要让自己像言夕霏那样畏畏缩缩的站着听训，再多一会，恐怕都要露怯了。

“你都拿我母亲来要挟我了，我还需要怎么考虑？”

“本相要的是你的心甘情愿。”

言夕瑶将吃了一半的糕点丢回盘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这人脸皮是城墙做的吗，把自己女儿当成货物一样，不顾其意愿强买强卖，还想要自己的心甘情愿？他是不是还要自己跪下磕三个响头并感谢他让自己飞上枝头变得凤凰？简直是可笑至极！

这个要求恕小女无法做到，言相另请高明吧！

“看来你也没把你母亲太放在心上，既然如此，她留在府上也没什么用了，本相只好把她送走，这山高水远的，你在想见她可就没机会了。”

言夕瑶听完这些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将最好的青春给了他又为他生儿育女，最后被赶出门穷困潦倒的生活了十几年的女人，再见到没有一丝后悔也就罢了，竟然还毫无人性的拿来威胁自己的亲生女儿！亏得自己还对他存有一丝丝的侥幸，果然他真的没有心，但凡有一点点都不会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无法想象，如果母亲听到这些话，心里该有多难受。

“怎样？还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你想要的恐怕也不止这些吧？”虽然生气，但是言夕瑶还是残存理智的，嫁人已成定局，不论自己是否心甘情愿都不会影响他的计划，只是他特意跑来要自己的保证，一定是还有什么别的要求。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感觉太难受了，索性一次性讲完大家好摊开了来交易。

“聪明。”言知著喜欢和一点就透的人说话，不费力：“本相要你做一双眼睛。”

“何意。”

“朝堂上的事情你并不知道，也无需了解，你只要知道这九皇子是本相的死敌，而你嫁过去就是做本相的眼睛，看到的听到的都要说于本相知道，可明白？”

哦，说白了就是把自己安插在九皇子身边，做一个眼线来给他传递消息。

言夕瑶自嘲的笑了笑，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还有当探子的天赋。

蓦地，脑中瞬间出现一个念头，如果此时提出撤掉守卫恢复自由来作为交换的筹码，岂不是就能出府去找惊羽楼了吗？

言夕瑶想到这里，突然振奋起来，控制不住的两眼发亮，定定的看着言知著，斟字酌句的说道：“想要我答应也可以，我有条件。”

“讲。”

“我要解除禁足恢复自由，我要小九儿来我身边伺候，我要和母亲住在一起。”

言知著皱眉，前面两个答应她也就罢了，料她也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只是最后一个……

“如果你不答应，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如果大婚当日我一头撞死在人前，您就好好想想该怎么跟皇上交代吧！”

言夕瑶就这样看着他，眼神坚定，大有你不同意我们就走着瞧之意。

略一沉吟，言知著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要求。

言夕瑶心里一松，似乎看到了曙光般：“那就请言相爷说到做到。”

“本相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今日便会撤去你的守卫，晚些会有人带你去找你母亲。”谈话结束，言知著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长袍，说道：“至于你，说到做不到，就别怪本相翻脸不认人了。”

你本来就不是人！言夕瑶心里想着，嘴里却没有表示出来：“一言既出。”

言知著满意的迈着大步走出房门，至于那两个护院就再也没有露面。

言夕瑶看着敞开的大门，也不急着出去，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怎么出府才能不引起言知著的注意。

…………

长信宫。

马上就要阖宫夜宴了，一个月前裁了新衣的小宫女们今日终于领到了新衣服，几个人趁着太后午睡还未起身的时候聚在耳房里，叽叽喳喳的往自己身上比划试穿。

突然其中一个宫女将衣服往桌上一放，嚷了一句：“又是这些灰了吧唧的料子，穿在身上难看死了。”

另一个正在扣扣子的宫女接话道：“宫女们本就要统一服制，你看哪家的不是这样，清芷姐姐，你可别挑了。”

叫清芷的宫女听罢撇了撇嘴，伸手巴拉巴拉衣服依旧一脸嫌弃样：“话可不能这么说，秦海棠她不也是个宫女吗？凭什么就能穿的跟个主子一样，整日里花红柳绿的，也不知要打扮给谁看。”

“海棠姑姑那是太后的亲信，当半个主子养的，跟我们能一样吗？”

“太后去哪里可都带着海棠姑姑，清芷你呢？怕不是连长信宫门哪边开都不知道吧！”

“再说人家姑姑长得本来就好看呀，套个麻袋都比你强！”

“就是就是……”

你一言我一语全是嘲讽和奚落，几个宫女肆无忌惮笑作一团，清芷听着气的要命，却什么一句反驳话都说的出来，只能将衣服狠狠一摔，叉着腰准备跟他们大吵一架，比厉害，这长信宫还没听说过有谁能吵的过自己的。

这时，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刚刚还被议论的主角走了进来，秦海棠沉着眉眼看着吵吵闹闹的宫女们，说道：“太后还在午歇，你们如此吵闹，是都想被拉出去打板子吗？”

声音一落地，整个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放下手里的衣服，乖乖的排排站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再出声。

秦海棠扫了一眼，眼睛落在清芷身上，她端着手莲步轻移过去，依旧没什么变化的声音和神色，问道：“我记得今日是你当差，我走之前特意嘱咐你要守在太后身边，你这个时候在这里，是做什么。”

清芷心里有些害怕，但是嘴上却逞能不服输，硬是将头仰的高高的，顶嘴道：“我怎么不记得姑姑有跟我说过？今日是我当差不假，可是中午用过膳后太后说要歇歇就让我下去了，奴婢哪里敢违抗太后的命令。再说了，我留了元菊在门口守着，太后醒了她自会来找我的。”

“嗯，我看到元菊了。”秦海棠认真的听完，点点头认同了她的话。

清芷得意的瞅了几眼先前拿话挤兑自己的宫女，心想这秦海棠也就这样，不过也就是训斥几句罢了，还能把自己怎样。

只听得秦海棠话锋一转，整个人都凌厉起来，长久伺候在太后身边所耳濡目染的不怒自威，不经意间全部流露出来：“清芷你擅离职守，不用心服侍主子，偷懒还撒谎，此风不正必将祸害整个宫廷，我现在罚你跪在长信宫门外一个时辰，你可服气？”

话音刚落，宫女们面面相觑，都在心里默默的打着问号，姑姑今天怎么如此严肃？之前这种小事情只是教训几句就好了，今日竟然还要罚跪。

清芷愣了愣，这和自己想的可不太一样，立马还嘴：“姑姑别是被风吹傻了吧？我都说了是太后让我下去……”

“两个时辰。”

清芷急了，上前就要去撕扯秦海棠的衣服，一个跟她关系还不错的小宫女拉住了她，让她冷静。这人无法上前去只能开口骂道：“秦海棠，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太后宠你吗……”

“三个时辰。”

清芷还想继续骂的话被噎在嗓子里，不敢再说出口，看她这样根本就油盐不进，时间再累计下去，这天寒地冻的说不定要跪死在那里。

秦海棠淡然的看着敢怒不敢言，气的脸色涨红的清芷，没有丝毫的动容，依旧是例行公事般吩咐道：“既然没有异议，那就去跪着吧，跪远点，别污了太后的眼睛。”

说罢就离开了耳房，门拉开的一瞬间冷风吹了进来，冷的清芷抖了三抖，对秦海棠的恨更添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