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械危机？不，这是机械永生！ 第二十四章追忆，冬雪列车，觉醒与救赎（其四）

“我是她的哥哥。”他说。

“这是她的综合体征报告。”医生示意他看向报告单。

东方星云快速的扫过一切标蓝的测序。

最终目光停留在一个测序：

【血液异化组织素，浓度：高危】

这个高危，是胜过极高的深红色，也是每一个待检者最为惊恐看到的！

“也许是由于两性差异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幼年人类对于的抵抗力偏低。”

“总之，她既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因为这类感染者只具备发病条件，不具备传播能力。”

老医师耐心的给出经验之谈：

“血液异化组织素会逐步侵蚀她的身躯，短短几周内，她体内的血红细胞就会被惰性组织素吞噬，失去造血能力，可以用输血手段来续命。”

“不过那条生命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

医生的内心并不凉薄，只是当宣告太多次死亡病例后，这张沉默的面孔更为令人难以置信。

大男孩愣在原地，隐约通红的双眼看向自己的脚尖。

异孢子感染给他开了个玩笑，饶过了东方星云，却抓住了他的妹妹！

紧握着的指甲刺穿了报告单，他抬起苍白的脸，灰白的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一步步，缓慢而坚定的接近背身离去的医生。

警卫人员敏锐捕捉到了这一幕。

对于医闹有着丰富处理经验的警卫分为左右，火速擒拿！

沉重的闷响在走廊里传来，仅从声音就能听出那双膝盖承受了多大的疼痛！

两只有力的手臂将他摁死在地上。

地上的人挣扎不已。

“不，放开我，我只想要一个回答！”

“一个肯定的回答！”

然而警卫们则出言冷斥：“你想干什么？”

“陆医师对于你这个流落公民已经极为客气了，这里绝望的人不只有你一个！”

“给我老实点，还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

“不，我不接受这个结局，啊啊啊啊！”他嘶吼着，嘴里却是反复呐呐着一句话：“次级孢子感染者也有康复的可能，她能够治疗，星河还有希望！”

陆医生深吸一口气，转身反问：

“可是注定会破灭的希望又有什么用呢？”

“已感染的异化症治疗需要数百万联盟点，作为一个流浪者的你在出院后可能连三餐都无法稳定，又该如何支付天价的费用？”陆医师这次把话说的很明白了。

他本想为这个男人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可是很显然，这只是一个长着大人体魄的孩子，看不透注定悲剧的事实……

“孩子，我希望你能够看清楚必须要割舍的东西，亲人的离去迟早会面对的，也许这样能让你更快的成长为一个男人。”医生想不出更多安慰的话。

但是他看到了那个男孩本是白净的脸埋在地上，绝望的一言不发！

只有指甲在水泥上头残留的血痕，映照着心中的痛苦……

即便是初步确认已无感染性，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星火城依旧会将救治的流亡公民安置在寂静的隔离区。

住隔离区的好处是至少有稳定的三餐和住所供给，并且有着专人看护，以防突发状况。

可是这一夜东方星云没有按照约定回家见妹妹。

滋滋闪烁的昏暗路灯下。

他蹲在夜幕下的一个垃圾桶旁，滂沱落下的浑浊雨水打湿衣襟、寒冷已将神经冲刷的麻木。

他知道死神到来了。

可是因为弱小，自己连阻挡哪怕一丝的可能都没有，以至于连去面对的勇气都毫不存在！

雨天这一夜，小星河在单调昏暗的房间里辗转反辙，单薄的被子却无法抵御寒冷。

雨天的湿冷，将异化症的病情提前了。

她头晕目眩、四肢无力，苍白的额头上滚落细密的汗珠，仿佛连肺都被抽干了空气，蜷缩一团。

“哥哥……我好难受，比之前的都要更难受。”

“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咳咳，救救我哥哥……”

她试图爬下床去找东方星云。

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粘稠的液体淌下。

是不受控制流出鲜血……

……

逐渐扩散的暴雨里头。

东方星云站在脚踝深的暴雨里头，消瘦的身子几乎要被这疾风骤雨吹垮。

他头顶的那盏路灯明灭飘摇，仿佛下一瞬就会湮灭一般。

直至一辆如鲟鱼般的轿车徐徐驶来，让其死灰的目光中燃起火星。

里头，几名高大的男人从中走出，撑起黑色的雨伞，墨镜下的面孔毫无表情。

衣装得体的金发男人从人群的遮伞中走出。

黑灰色的手提箱上，有着银色的残缺鸦翼纹饰。

来自于一个阴影角落中的组织。

“看来你已经等得急不可耐了！”

查尔斯侧首一笑，开启的手提箱内，液氮冷装的蓝色药剂散发宝石般的瑰丽。

“现在，它是你的了。”

东方星云抱紧手提箱。

二话不说就奔着雨夜逃走，仿佛怀里的就是一条性命！

尽管他知道，自己的生命与灵魂也将在这场交易中出售给魔鬼。

“无法理解，我们需要试验者可从来不需要进行交易，既然组织需要这个珍贵的样本，那又为什么不直接将他抓住？”黑衣下属们深表不解。

“奇迹药剂，那可是极为珍贵的东西却被拿来医治，这简直是莫大的浪费！”

查尔斯对这类粗俗的言辞嗤之以鼻：“只有对待无用的消耗品才会使用抓捕这般粗暴的手段。”

“作为第一个在吸入大量异孢子还能够自行苏醒的人类，他绝对将是我所遇到过的最为珍贵的基因样本！”

“试问还有什么事比令这只珍贵的样本自愿完成改造，化身成为完美基因实验体，而让组织为之振奋的呢？”

查尔斯冷笑着登车离去。

仅靠着一支稀释的奇迹药剂，想要救下那个女孩的性命可是远远不够的！

……

次日。

暴风雨堪堪停息。

东方星河从枕头上起身，昨夜噩梦般的痛苦在记忆里只剩下几个破碎的片段。

地上的鲜血已经消失，被浣洗的干净的被单在晴空下懒懒飘扬。

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可是厨房里传来青椒炒肉丝的响起告诉她这不是梦！

高个子把米饭和热菜呈上！

扭头望着床上木愣愣起身的八岁丫头，“赖床丫头还不起来？现在都到了晚饭的时候了！”

这一句话打乱了东方星河欲言又止的疑问。

但小孩子的疑问还是在肚子打鼓的抗议被中止，也不顾着整理梳洗，光着脚丫下床。

大口闷着米饭。

东方星云辛苦攒下的一盘小菜以肉眼可见速度见底！

“哥哥，你怎么不吃呢？”

东方星云见着盘子里剩下不多的肉丝，没有说话：

“多吃点吧，生病就应该多吃饭，那样才能变强壮！”

小星河脸色一垮：“原来昨天晚上我是真的大病一场了啊……”

“是的，连夜给你治的病呢。”东方星云露出叙述的神色：“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医生开的药可以把你的病给治好。”

“那我现在的病是不是好了呢？”

“嗯，是的，只要你按时打针吃药……”

“那，药一定很贵吧？”

“那可不是，一瓶要五十块联盟点呢！”东方星云摸着妹妹的脑袋，“我只能多干些体力活养你了！”

正如全天下的哥哥一样，一本正经的撒着娴熟的谎话。

阳光下，筷子在碗沿幽幽敲打的男人撑着侧脸，似乎要一帧帧的记住这难得的时光。

窗外隐隐角落中，某个隐秘的下水道内。

被打碎的空药剂瓶，和折断的针头静静等候被淤泥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