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重 一别两宽（4）

春樱站在旅店楼上，她撑着栏杆往下看，战马飞驰而过，好像她离那个世界又近了一些，没来由的又烦烦躁躁的。

连城早就看见她了，自从上一次分别，对于她的身世，他一直犹犹豫豫，可是她真的如那春日枝头的樱花，漂亮的让人觉得熨帖，于是便愁眉紧锁，深陷泥潭。

（连城对春樱纯属见色起意，他真的是那种吃穿不愁的子弟，比较单纯又比较浪荡。）

她看到恣肆的连城，倏然一笑，她与他真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她和哥哥。

从父亲走到今日已经隔了四天的时间，沈南枝实在忍不住了，虽然那日与卫殊撕破了脸皮，可是为了鞠放，她不得不又踏上了去北大营的路。

北大营的守将已经认得鞠府小小姐的车了，出落得这样花团锦簇亭亭玉立的姑娘没怎么见到过，难得让人记不住。

“姑娘，老将军还未归，是否还要通报。”

“通报吧，找侍卫长连城。”

“好。”

连城恰巧在值班，他听元野那日说两人闹了好大一通就想着能撮合一下就撮合一下，便道“让姑娘过来这边吧。”

“连城，我爹回来了吗？”她挽了挽拢着的濑兔毛围脖，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瑟缩。

“还没有。”他们两个人踱着步子围着中军大帐走，就突然听到帐里卫殊问道“连城，谁在外面。”

他其实听出来是沈南枝，可是一听她在打听鞠放，而且听门外侍卫说在这期间来了不少次，心中便又闷了火。

“是沈姑娘。”连城听卫殊没做声，便自作主张想着撮合一下，便转头说道“咱进去吧，来了得见见将军，他情况应该比我清楚。”

“好。”她犹豫了一会儿，才答道。两个人一掀帘子，当即怔住了，中军帐中还有一个人，是个女人，看起来比卫殊大一些，风韵具佳，两人像是在饮酒，面前摆了一个小杯子，沈南枝悲从中来，鞠放不知身首何处，父亲雪天还要四处寻找，想不到卫殊却在这里与俘虏的女人对饮，便冷心冷面的，压住那熟悉的割肉般的痛苦。

“何事？”

“来打听我父兄下落。”

“鞠放还没有找到。”

“那什么时候能找到，四天了，就算摔下去活着，就是这个天，怕也冻成死人了吧。”

他听出她的话里指责他的不作为，这一切都是因为鞠放，便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那酒在他嘴里来来回回牙根咬着最后还是咽下去了。“怕他死那就求我加大搜捕范围。”

“如何求？”她爽快的说道“是跪下来还是怎么样！”随意你折辱。

他嘴边挂着阴测测的笑，让沈南枝不寒而栗，此刻，他就像毒蛇，倏然开口便说道“蔡姐姐，你可要听人颂诗？”

突然其来的称呼让蔡媛一怔，可当看到卫殊一副若是不陪我疯你的结局我已经给你设计好的样子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好。”

“将军，那就献丑了。

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

摐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

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

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大漠穷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

身当恩遇常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

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

边庭飘飖那可度，绝域苍茫无所有！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这首诗选自高适的《燕歌行》）

仆一念完，蔡媛便已心惊，她忙坐起身来她怕卫殊会杀了眼前这女子，虽然她一首诗连她也骂在里面了，却切切实实表达了对鞠将军的担心。

蔡媛能听出来，卫殊又何尝不能？他站起来，把那酒杯端着，一言不发的走到她面前，就在她以为他要将酒泼在她脸上时，突然下巴一痛，那一杯酒便已经蜂拥的涌进她的喉管食道一路向下了。

“咳咳咳！”

她怒瞪着卫殊“你！”速度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一杯水，而且她还是用的他刚刚喝过的杯子。“登徒子！”

“带走，不要让她来北大营了！”他不想看到她，他害怕那张嘴里再吐出什么像刀一样的话，扎得他遍体鳞伤。

“是！”

（先虐虐鹅子吧，毕竟在现代女鹅受过伤，上一段感情给她的阴影要在这一块来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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