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负 第一章：换取

初元十六年，迟家起义，大赦天下。年号更为顺统。

“陛下！我方士兵已精疲力竭，无法再抵挡下一次攻势！请您指示！”来报的将士握拳抬头，脸上沾满了干涸的泥土和暗红的鲜血，语气坚定铿锵。

燕瀛洲闻言，手中的拳早已经握紧勒出了青筋。他已经毫无退路可言，这大好广阔的河山，从来不缺妄想据为己有的人。可悲他燕瀛洲统领几十年，如今却要败在这个新立的王朝。

他张了张干裂的唇，好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却还是不甘和愤恨，硬生生抵住。

帐篷外的兵器交杂之声愈来愈近，甚至能清晰的听见刀剑入肉之声，鲜血浇灌在每一寸土地，染成了暗红。

良久。

他那只握紧的拳终于松了，语气低哑暗沉，望着为国牺牲的士兵们，沉了眸：“罢了。我只愿保护好我的子民。”

兵器之声停止，得胜之首骄傲的骑在马上，望着燕瀛洲说道：“燕王！成王败寇，你若不想丢失这大好河山，不愿让你的子民受这些苦难，你只有一条路：臣服。”

言毕，迟蔺笑着离去，身后的披风被照耀散着耀眼的光。

是了。败者只能收拾残局，听从于胜者的安排。燕瀛洲带着剑，扯着受伤的右臂，回到了宫。

所幸，宫里的人都大多无事。寝宫外围着不少妃嫔皇子，都盼望他们的王上平安凯旋。

可燕瀛洲还未踏入寝宫，便又有加急报送及了宣政殿。他稳了稳语气，坐在王位上示意士兵续言。

“陛下！本…”

“哈哈哈不必言语了。”陌生的笑声硬生生打断了士兵的话，来者迈着步子走向坐在王位上的燕瀛洲。

迟蔺的笑意低了下去，他拿着剑抵了抵光滑的地，抬头说到：“我可保你边塞百年无虞，但你总要拿点诚意抵着。”

听到此话，燕瀛洲愣了愣，但随即恢复了情绪答道：“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剑柄上有节奏的敲着：“塞外景繁迷乱眼，姬貌远胜此间任物。”

“远在京城就听见这句诗词，燕国不过是小国，只不过是攥着边塞的名号才存留至此。”迟蔺笑着走上前，“用个女子来换取百年和平，对你们是无上仁慈。”

燕瀛洲愤怒的站起，指着迟蔺想反驳。只见他转身便走，像是来报告什么似的。迟蔺把剑扔给旁边的侍从，骑上马出了宫门。

任人摆布。

燕瀛洲无力的倒坐在王位上，头疼万分。旁边的侍从们慌乱的喊着太医，生怕王出了什么事。

但。落幕黯然，浓烈的墨色即将覆盖住这仅存些许的阳，宫女踏着这样的景，小心翼翼的敲着未秋宫的门。

“公主。陛下召见。”

早已听说了在宣政殿发生的一切，燕王召见，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殿内的人儿沉吟了句嗯，语气不轻不重，言不明其中的情绪。燕姬望着铜镜里那张绝美的脸，甚至不明是庆幸还是不幸。

旁边梳妆伺候的侍女循着视线望去，艳羡又恭敬的说到：“公主，您一定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见过燕姬的人儿似乎都说过这样的话，虽然流传在外的诗句听着有些夸张，但是这其中的人儿毫不逊色这世间任何一物。

墨般的发柔顺的垂在背，身姿挺拔柔美，细手如柔荑，在外的肤如凝脂般滑腻，侧望的脖领如蝤蛴，轻启唇红润，螓首蛾眉。而最出挑的是那双眼，不似寻常女子般，眼尾微微上扬，却不失柔和，眸中淡漠如水，好像是被人从水里捞出的清月，泛着淡淡的光。即使是愤恨时望着那双眼，也不知该如何言明。

燕姬放下了手中握着的鞭。侍女明了意思，立刻扶着她起身，便跟着燕姬出了殿门。

殿内烛火摇曳，铜镜泛着深锈色的黄，映着渐渐离去的身姿，终是化成了一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