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源里 第17章 相见难

店家见将军主动上来与自己攀谈，心里更是乐开了花，顿时觉得自己生意兴隆的梦想已经成功了一半，脸上瞬间浮起笑意，热心地说道：“何事啊？只管问。方圆之内，不管是汉人还是契丹人，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您在此地的时日长，定是见多识广，可有听说过一户房姓人家？他们家是夫妻二人，男主人生得高大俊朗，名唤房正元。”将军问道。

店家听闻，开始皱眉回忆，过了一会，说道：“您说的这户人家，我是知道的。”将军的酒杯刚送到嘴边，闻言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仔细地听着。店家又说：“这事说起来，得二十年了吧。那时我跟这位房先生还是打过几次交道的，他为人很仗义，他娘子也是个极好的人，他们夫妻恩爱有加，日子和睦，两口子就从没吵过嘴，连大声说话也很少有，一时羡煞旁人啊。”

将军闻言，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用眼睛深深盯着杯中的酒，说道：“既如此，那他们过得也算平静安乐。甚好……您可否告知他们现在何处？”

店家低下头，又叹了一口气：“唉……您来迟了呀！”

将军眼光一凛，语气中略有失望：“怎么，他们搬家了吗？”

店家又是皱眉叹气，半晌才说：“我倒也希望他们是搬家了，可造化弄人啊，有天夜里，他们家突然走水了！我们这里的住家，互相之间离得都很远，等到大家发现火光时候，再赶去救火，早已来不及了，那会也是个春天，天干物燥的，加上有风，火势极大，大家丝毫无法近前……到最后，他们家的四间房子，连同他们夫妻二人，都变成一片灰烬，什么都没留下。可怜他二人一生乐善好施，临了却尸骨无存啊！他们夫妻平日里从未与人结仇，本地民风也淳朴，不太可能是有人故意放火。后来官府来查，认为是晚上烧的炭火没熄灭，引燃了帐子所致。我们这里春天并不暖和，夜里还是需要烧炭取暖的……唉，真是好人不长命！”

将军听完，垂下目光，紧紧捏住手里的杯子……

夜里，将军站在窗前，沉默不语。风越来越大了，不断敲打着窗子，将军的思绪飘回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风和日丽，草长莺飞……

另一间房里，两个随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瘦随从对高个说道：“林大人，太州气候也太差劲了，今天这风沙能把人给吹跑喽！”

高个说：“你年纪小，少见多怪。这算什么？我听军中的老人说，将军早前带兵打仗，遇到过比这还大的风沙呢，他们硬是挺过来了。跟着将军，咱们且学见识吧！”

“那倒是。要不是这次边关大捷，我们随将军奉命前来犒赏前线将士，我还见识不到这等景象！跟你们走了这一路，真是大开眼界！”瘦随从惊叹。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抿嘴陷入沉思，片刻后眼神晶亮，又说道：“这一路，我算见识了百姓的疾苦，后来看到边关将士们，才知道什么是沙场铁血，我决定勤加操练，争取早日有资格随将军出征，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不想着逃跑了？”高个揶揄道。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做缩头乌龟？”瘦随从一拍胸膛，慷慨说道。

高个赞许地拍拍瘦随从的肩膀，道：“好小子，有志气！这次将军算是没白领你出来。”

瘦随从不好意思地伸手挠挠头，憨憨地笑了一声。

将军房间里的窗子被风吹开，骤然间的一股清凉将他的思绪拉回，他关好窗子，走到桌边坐了下来，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方才店家所说的话，不自觉皱起了眉，感觉心头放佛被揪了一下，一股沉闷的力量堵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昔日一别，已二十余年未见，可没想到好不容易得知他们的消息，却是这样悲凉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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