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源里 第145章 一身正气

这日苏曼蕊从山上采药下来，忽然被一道宽阔的胸膛挡住去路。

“你来干什么？”苏曼蕊不愿看他，“山里已经没有财宝了。”

耶律文述背着手，抬头望了一眼驼峰山，说道：“驼峰山果然风景不俗，人杰地灵。当日我向漠北一位高人请教，高人赠给我一幅画，画上便是驼峰山。”

“我听说了，谜团还是陈大人帮你解开的。”苏曼蕊说道。

“我早就认定宝藏必然藏在这。当日在大殿上，我不过是探一下宋官的虚实。”耶律文述面露得意：“我若连这个谜团都解不了，便也不配做耶律氏的儿郎。”

见苏曼蕊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他又说道：“只是想不到，除了宝藏，这里与我竟还有那么多联系，我遇伏受伤是在这附近，就连你，也是在这里。我突然在想，那位高人所指，可能并非仅宝藏一事。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高人或许是要告诉你，遇刺是你命中的一劫，既然你活了下来，更当好自为之才是。凡事不要太过执着，否则还会惹祸上身。”苏曼蕊冷冷道。

“我来是要还你这个。”耶律文述摊开手掌，一枚发簪横在掌心，正是那天晚上她刺进他伤口的那支。

“还有，那晚你说的话，确实误会我了。”他沉声道。

“你不必对我解释什么。妙裳是谁的人，这场战事是谁挑起的，对大宋百姓而言，有什么区别呢，战争带来的只有灾难。”苏曼蕊拿簪子，指尖触碰到了他掌心，他忽然拢起手指，握住了她的手，说道：“当然不一样，这次交战，契丹子弟也多有折损。如果是我，便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你与耶律雄当然不一样，耶律雄鲁莽彪悍，而你善用计谋，杀人于无形，你在汴京策划周克之事，是何等的周祥。”她索性不要簪子了，只强行抽出手，说道，“你忘记当日在草原对我的承诺了吗？为何还如此无礼？”

“为什么拒绝我？”他看着她。

苏曼蕊说：“你一次谋划，朝夕之间便事关万人生死，我想要的是波澜不惊、自由随性的生活，而你所谋之事，恰恰会破坏我所要的生活。”她将药篓背到肩上，转身要走。

“如果辽宋彻底议和，日后两邦和睦，再无纷争，你会与我在一起吗？”他在她身后问道。

苏曼蕊说道：“我意已决，你也不是那种执着于儿女情长的人，勿要多言。”她往前走几步，又转身说道：“但两国若真的再无纷争，倒是好事一件，我行走天下也安全一些。如果你真的也期盼两国和平，那就回到朝堂上，做出一番实际的举措来。如若止息纷争，也是造福两国百百姓的事。”

“你真的要走吗？”耶律文述走到她面前，问道。

苏曼蕊点头。

耶律文述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现在主上与太后还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须回去效力。但是你记住，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说罢他摇了摇手中的簪子，说：“我改主意了，这个我不打算还给你了。等你答应我的时候，我再亲手给你戴上。”他得意地笑笑，然后上马飞奔而去，留下的一路尘沙。

苏曼蕊摇摇头，转身朝家中走去。

钱先生坟前，苏正杨与梁宜然洒下一杯酒，苏正杨说道：“先生，如今宝藏找到了，也尽数交给韩将军，相信有了这批宝藏，我军会如虎添翼。”

梁宜然也说道：“钱先生，您生前的心愿已了，可安息了。”

一年之后。

梁宜然带着一个食盒走进苏家老宅。这里已经被改建成了学堂，谷中的孩子在此念书，赵管事正带领孩子们诵读诗篇。他年纪大了，便已将药材铺的事项全部交给苏正杨打理，自己闲不住，便接下了钱先生之前的活计，来教孩子们读书。赵管事清闲了，可忙坏了苏正杨，他没想到打理一间药铺要处理那么多事情，而他连药材名字都要现记，如今赵管事退出来，苏员外又大部分时间处在糊涂的状态，大小事情全部落在了他身上，又要管理来往的药材，又要看账本，还要料理家里的事，每日里忙得脚不沾地。

梁宜然来到后院，见苏正杨正扶着苏员外在院中散步晒太阳。

“这是我娘炖的烫，”梁宜然道，“特意让我给你们送来尝尝。”

苏员外这一年来，记性越来越差，有时候连苏正杨都认不得，苏正杨只好一遍一遍地告诉他。

“伯父这样也好。”梁宜然说道，“心思像孩子一样纯真，没有负担，至少他是快乐的，有的事能忘记就忘记吧。”

苏正杨望着喝汤的父亲，微笑着点点头。

“正哥哥！”一个小孩子跑进来，奶声奶气地说道，“方才先生教我们念《诗经》，有一句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问先生是什么意思，先生说，让我看看你跟宜然姐姐就知道了。可我还是不明白，你能跟我说吗？”

“这太简单了，与这个姐姐相反的女子，便是窈窕淑女，记住了吗？”苏正杨笑道。

“那与你相反的男子，便是君子呗！”梁宜然说着就要打苏正杨。

“看到没有？窈窕淑女是不会打人的，所以你想象一下跟这个姐姐相反的样子，就知道什么是窈窕淑女了，反正跟这个姐姐不搭边。”苏正杨边跑边对那个小孩子说着，忽然撞到了迎面走来的石头，石头正引着韩济走过来。

“都快成婚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韩济揶揄他，又说：“你们干嘛把学堂建在这里，我从军营来一趟，都累出汗了。”

“还不是苏正杨，说这里可以就地取材，而且说这里之前发生过血案，要用孩子们的阳刚之气压一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梁宜然说道。

“我说的有什么错？”苏正杨反问道，“孩子们一身正气，什么邪魔鬼祟都难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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