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源里 第138章 深刻记忆

苏娘子抚摸着苏曼蕊的头发，说道：“曼蕊，母亲对不住你，以后的日子母亲没法陪你了。母亲遗憾的是，没有亲眼看你出嫁……”

“母亲，一切还有机会的，你与官府说出实情，说出上面的人，求官府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啊。”苏曼蕊说道。

苏娘子摇摇头，说道：“曼蕊，你还是太天真，我很清楚大辽密探在宋地被抓是什么下场。”她温柔地看着苏员外与苏曼蕊，说道：“相公，曼蕊。我能有你们，也不枉此生了。”苏娘子微笑道，“但我们草原儿女一生骄傲，宁死不降！”她说完，决绝地拿一支银簪刺进了自己的胸口，苏曼蕊才发现自己的头上的银簪在方才已经被苏娘子悄悄拔下。

“母亲！”

“娘子！”苏员外惊呼，“来人，快来人啊！”

苏娘子拉住他们，说道：“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一心求死，就算他们救活了我，我也不会苟活的。妙裳虽然无耻，但有一点我佩服她，她没有供出其他人，选择了尽忠于大辽，守住了作为暗探的底线。”

她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染红了衣襟：“相公，曼蕊，往后，你们好好地，别让我在九泉之下不放心，今生缘浅，若有来生，希望我们能在一个没有纷争与阴谋的地方重聚，我累了……”她疲惫地将手垂了下去。

“母亲！”苏曼蕊伏在苏娘子身上，悲痛大哭，苏员外也别过头去，掩面流泪……

料理完苏娘子的后事，苏员外与苏曼蕊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苏正杨这段时间一直在静养，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听到苏娘子的事，沉默着没有说什么。

“我现在心里很乱。”苏正杨对梁宜然说，“她挤走了我母亲的位置，害我母亲含恨而终，小的时候，我忍气吞声在她手底下生活，我自然是无比厌恶她。现在她死了，我看到父亲与苏曼蕊这般痛苦，竟也不免心痛，不是为她，是为了父亲与妹妹。”

梁宜然握住他的手，说道：“但一切都过去了，苏员外与曼蕊也会慢慢走出来的。”

苏正杨看着她，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将她拥在怀里，说道：“现在只有你能明白我了。”

“为什么那么傻，要替我挡箭？”梁宜然靠在他怀里，轻轻问道。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苏正杨更加用力地把她搂在怀里，“还在生我的气吗？”

梁宜然摇头：“我特别后悔跟你置气，你是什么人我岂能不知？居然因为妙裳几句话就误会你。我特别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那样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苏正杨从怀中取出一枚簪子，问道：“还记得这簪子吗？”

“嗯”梁宜然点头，苏正杨轻轻将簪子插到梁宜然头上，说：“真好看。如果我娘知道我终于找到了携手一生的人，肯定也会开心的。”

梁宜然紧紧拥抱着他，泪流满面。

晚上，苏正杨来看父亲，发现父亲神色异样，苏员外盯着苏正杨问：“你是谁？”

“爹，你怎么了？”

“哪来的臭小子？”

“我是正杨啊。”

“不认识。我要去找玉珑……”

“爹……”苏正杨哑然，玉珑是她母亲的名字，“爹，你怎么了？”

“玉珑呢？莫不是还在为锦瑟的事生气？”苏员外喃喃道。

苏正杨惊讶地望着父亲，父亲如今的记忆，是停留在刚纳妾的时候吗？见父亲一直神情恍惚，便请赵管事来诊治，赵管事也别无他法，只能先开安神药给他服下。

“老爷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娘子的事受了打击，才神思混乱。也许他现在反复念叨的事是让他最记忆深刻的，所以一直忘不了。公子你好生安抚老爷，慢慢让他记起现在的事吧。”赵管事对苏正杨说。

苏正杨的思绪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苏员外在露华浓认识了美丽迷人的锦瑟，锦瑟与家中端庄持重的原配娘子完全不一样，往往令苏员外喜出望外，苏员外完全陷进去了，不但为她赎身，还把她接入府中。也是从那时起，苏正杨的生活完全被打乱，锦瑟恃宠而骄，藐视主母，苏正杨的母亲向来隐忍惯了，受了委屈独自咽下，娘家又无人，越发忧思成疾，很快撒手人寰。

苏正杨陪在父亲床前，看着熟睡的父亲，陷入久久的沉默，良久，自言自语道：“爹，你可知因为你当年做的事，给多少人带来了痛苦？我不能恨你，因为你是我爹，可我娘却永远回不来了。你早知今日的局面，可会后悔？”

苏曼蕊坐在房间里，神思恍惚，过去了这么久，她依旧无法接受事实真相，为什么一夜之间，全变了呢？

窗外一个黑影闪过，还没等她叫出声，那人已越窗而入，他一身夜行衣，但就算戴着面罩，苏曼蕊也认得那双深邃的眸子。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她淡淡说完，便转过身，不再理他。

耶律文述摘下面罩，走到她身后。“你憔悴了不少。”耶律文述看着镜子中的苏曼蕊说道。

苏曼蕊无话。

“我听古诺说了。”他说，“你为了我的伤，费了不少心思。”

“我救你是为了避免开战。”苏曼蕊说。

“我听说了你家里的事情。”耶律文述将手缓缓搭上苏曼蕊的肩膀。

苏曼蕊飞快地甩掉他的手，转过身怒视着他，说道：“别装了！我大哥中毒时间比你短，如今也未完全复原，你中毒那么久，现如今就跟没事人一样了？妙裳与我母亲是你的人对不对？你中箭，怕也完全是你自己的苦肉计，你根本就与耶律雄一样，看不得边境安宁！你指使我母亲去投毒，就是为了破坏我现在的生活，让我知道我身上也有一半辽人的血，好让我接受你对不对？你死了这条心吧！即便如此，我也永远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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