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器 灭绝倒计时353·二零四六

夜十三再看，阿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旅馆门外站着一名身穿笔挺早古款西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金发男子。

夜十三朝他微微一笑，掏出了印有龙头的小卡片。

卡片上其实还用手写着几个字，2046ROOM。

哪怕夜十三是个黄皮肤黑头发的外国人，这家旅馆也显得异常热情，想来是入住此地的人非富即贵，所以他们不敢怠慢任何人。

前台也是个老外，一个漂亮的年轻金发女孩儿，她看了看卡片，又对男侍应说了几句，男侍应便走到夜十三身边，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应该是知道夜十三语言不通，英文单词一个个从男侍应的嘴里蹦出来：

“Pleasethisway,sir.”（请这边走，先生。）

当然，这种程度的英语对高中水平的夜十三来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他跟着男侍应往旅馆内步入，绕过几个拐角，穿过一处内庭花园，在一间挂有2046号的房间门前站定。

男侍应敲了敲门：“Mr.George,youhaveguests.”（乔治先生，您的客人到了。）

房间内传出沙哑的嗓音：“Thedoorisopen,invitehimin！”（门开着，请他进来吧！）

男侍应朝夜十三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打开一条门缝，转身离开了。

从厚重的木门内，传出了清澈悠扬的琴声。

这种琴音不同于夜十三听过的任何乐器，较接近钢琴，但细听则完全不同，充满了古典主义的粗糙质感。

但巧的是，这首歌夜十三曾听人哼过。

他不动声色，推门而入。

宽敞而复古的维多利亚式客厅，高大的落地窗边，红木手工沙发上坐着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

他将金发归拢到脑后，裸露出一大片光秃秃的前额，朝夜十三摆了摆手，问出一句令人吃惊的话——关键，还是用东土国通用语：

“鬼僧死了？”

到底是MI5的特工，这家伙的沉着冷静让夜十三仿佛看见一处深渊。

要知道只有鬼僧才是真正的接头人，而对方在没有丝毫防备之下，在接头点见到一个陌生人，居然完全不害怕。

对方非但不害怕，还立刻就看出夜十三并非是和之国人，而是东土国人！

这家伙阅人无数，懂多国语言，拥有极强的临场应变能力！

夜十三开门见山：“鬼僧说，用情报能交换我想要的？”

“的确是可以的。那么……您先回答我的疑惑，鬼僧死了吗？”

夜十三能看出来这个答案对他非常重要，可想而知鬼僧在MI5眼中是个极具价值的棋子：

“他生死不明。至少，我没见到他的尸体。”

中年人点点头：“恩，我明白了。那么您是……鬼僧的接替人？还是？……”

“我是来同MI5做交易的。”

“好，爽快！”中年人站了起来，朝夜十三伸出手：“您好，我是乔治·布莱克（GeorgeBlake），您可以称呼我乔治。”

一对眼，夜十三这才发现这家伙的身板居然比自己还高出一些！

“我叫张华生。”

乔治握完手，并没有立刻坐下，反倒走近唱片机，将音量开的更大了。

他似乎陶醉在美妙的音乐声中，对夜十三道：

“张先生，在这间房里，我需要把规矩同您说一下，省得接下来的合作会不愉快。”

夜十三不说话，表示默认。

便见乔治一边跟随音乐手舞足蹈，一边开口道：

“张先生，我们列颠国的情报部门对做交易的人，设立了三条法则。”

“第一，我们只会对我们感兴趣的情报支付报酬。当然，报酬不仅仅局限于金钱、物资、情报甚至是左右某些国家政府的决策，我们都是可以做到的。”

“第二，我们希望做公平的交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之后发现情报是假的——至少核心内容部分是假的，那么我们有权对您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以保证交易是公平的。”

“第三，交易的双方，无论是我们还是您，都要为对方保守一切秘密。也就是说，我们不在乎您是否把情报转卖给了第二个人，但是出了这个房门，就不应该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们之间曾经做过交易——哪怕这个交易并没有做成。”

“以上三点，您同意吗？张先生？”

乔治的舞姿停住了，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直落到夜十三脸上。

说实话夜十三感觉到真无趣，只有掌控绝对优势的一方才有资格定义标准，看来乔治是把夜十三当成鬼僧那样的人了——当年鬼僧为了救残间小野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包括加入沙门教寻求力量以及为了得到庇护与复活小野的方法而替MI5干脏活。

但夜十三不是那样的人，他确信自己还保有健全人的理智：

“乔治先生，我并不打算与你们做长期交易，而且我只有一个问题，您回答完我就会离开。”

其实夜十三有满肚子的问题，除香草下落之外还有牵涉到“取精种”的事，但是他愿意抛弃所有的疑惑，只求先找到香草的线索。

夜十三明显押重这独独一个问题，让乔治明显有些意外：“喔？您只是来问一个问题的？”

“是的。”

“那您就不担心我无法解答您的问题……或是给您错误的答案？”

“如果乔治先生解答不了，那你的上级一定能解答，如果再不行，那我会找到你上级的上级……至于给我错误的答案嘛……正如你刚才说的第二条法则，我也会采取一切必要手段的。”

乔治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他似乎忍不住嘴角轻蔑的笑意：

“张先生，您是说真的吗？”

“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

乔治发现夜十三并不是在开玩笑，这使得他表情严肃起来，再一次上下打量夜十三：

“张先生，您要知道，哪怕强如鬼僧，也不得不在我们面前低头。我不知道您是从他那儿还是别的地方知道这里，但有一点您别忘了，这里是列颠国。”

夜十三越来越不耐烦了，乔治身上这些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完全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乔治先生，我不是来这里装逼的，关于鬼僧所取得的情报，你到底要不要？”

乔治往上推了一下眼镜：“那就要看情报有没有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