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器 灭绝倒计时374·荒路盲行

夜十三听得这些女人围着自己窃窃私语，他既听不懂当地话，又无法表明身份，只得高高举起手，慢慢退后。

他要尽快离开这片是非地，毕竟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

没想到高个美女却上来拽住了他，另一个娇小美女则掏出手机，打开“股沟”翻译网页，噼里啪啦打出几个字。

这下夜十三看懂了，上面写着：

“跟我们去吃饭！”

这是什么情况？夜十三一愣。

难道现在乌克兰女人都那么国际化了吗？见到东土国人就知道要尽地主之谊请他们吃饭？

他打着手势，从对方手中抓过手机，按下了花间的电话，只不过没等接通，手机就被对方夺了回去。

娇小美女又打了一段字：“我们不是坏人，先吃饭去。”

说罢，她也上来拽夜十三，嘴里嚷嚷着：“Однокласники,шефзапрошу?нассмачнопо?сти!”（同学们，这位老板请我们吃大餐！）

此话一出，那列成一排的十多个小女突然间兴奋了起来，围着夜十三又蹦又跳。

夜十三都被整晕了，这到底是哪一出？！

随后，他就被这帮大小女人拉扯着走了一段路，景色一转，在一片树荫下停放着两辆四门四驱七座的拉达Niva。

夜十三被塞进一辆车，女人们也嘻嘻哈哈地挤了进来，沉寂的雪林中响起了欢快地说笑声。

一路上，通过手机翻译加上肢体比划，夜十三算是大概搞懂了这帮子女人是干嘛的。

那高个子美女名叫洛柯莎娜（локсолана），发号施令的娇小美女名为维拉（Прийде），她们二人是一所养育院的“老师”，而那群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则统统是孤儿。

至于她们为什么出现在边境地区狩猎，就说来话长了。

在乌克兰有那么一种奇怪的现象，由于其国东临强国北雄，北接北雄傀儡柏洛斯共和国，在一熊一狐威胁之下，极度缺少男性的乌克兰修改了兵役法，规定从十八岁到六十岁的女性都得服兵役。

唯有一条例外，那就是如果适龄青年考取了大学，则能得到豁免。

但要知道，哪怕你成绩过了分数线，读大学也是需要一笔学费的，更何况这群女孩儿是整个养育院的骄傲——她们统统考取了利沃夫卡利茨基医科大学（LNMU-ЛьвовскийнациональныймедицинскийуниверситетимениДанилаГалицкого）。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没有钱就无法入学，而得不到大学身份就得去服兵役。

洛柯莎娜与维拉在无奈之下，只得带领女孩子们到处打工挣钱，这次边境狩猎便是接到的委托。

狩猎经验丰富的洛柯莎娜与维拉明白黄昏后是野猪出没的时间，只是她们根本想不到，在这冰天雪地之下，日落前最后一次伏击狩猎居然误伤了一个人。

一个衣着破破烂烂，连乌克兰语都不会说的东土国人。

更奇怪的是，维拉盯着夜十三看了好一会儿，居然对众人说学费解决了，还说这男人会请大家吃大餐！

虽然将信将疑，但没人质疑维拉的说法，毕竟她是养育院最大的官儿，代理院长。

据说维拉过去也是很有钱的，她甚至靠自己的本事挣了三套房子收租，只不过当她从之前那个变态娈童院长手中把养育院买下来之后，就彻底穷了。

如今的养育院上上下下有好几十号人，而收入却捉襟见肘，勉强度日。

所以了，在这种情况下女孩子们满脑子想着吃大餐就理所当然了。

而洛柯莎娜却忧心忡忡，她担心维拉说的“学费解决了”，到底是怎么个解决法？那么多孩子读医学院，那可是好大一笔钱！

当然，洛柯莎娜更担心的是即将要发生的事，吃大餐。

这个东土男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有钱人，浑身破破烂烂就算了，还一个人穿行在边境森林中，明显就是个从柏洛斯共和国翻越边境进入乌克兰的偷渡客！

不知道他是偷渡来打工还是走投无路的异议人士，甚至可能是强盗杀人犯，无论如何这种事情交给警察来处理是最妥当的。

可维拉为什么让他请客吃饭？而且……他好像也没同意吧？

更奇怪的是，男人提出要借打电话，维拉为什么拒绝了？

总觉得……维拉像是在隐瞒什么事情。

洛柯莎娜能够想到的一点，是维拉想坑这男人一把——很简单的玩法，去豪华餐厅请女孩儿们吃一顿大餐，然后把这可怜的东土男人扔在那儿买单！

虽然她不认为维拉能做出这样的事，但是必须承认的一点是，为了给这些孩子凑学费，原本就艰难维持的养育院如今几乎是油尽灯枯了。

从半年多前开始，养育院的孩子们别说是吃大餐，就算是每天早餐大列巴（хлеб）上的黄油都不敢抹多了！

洛柯莎娜提出要让夜十三坐她的车，好在路上了解一下他的情况，但是被维拉拒绝了，洛柯莎娜只好偷偷摸摸地把自己的手机塞给了夜十三。

手机上事先打开了“股沟”翻译网页，洛柯莎娜的留言是：

“联络你认识的人。”

不得不说，夜十三一下对洛柯莎娜有了点好感，这高个美女心地善良，对偷渡者也能留一条生路。

接下来两辆拉达Niva一前一后，沿着公路约莫开了约莫半个钟左右，来到一个叫斯维吉亚基（Св?тязь）的镇子。

别看号称“镇”，其实人口也不过千把人，要知道乌克兰地广人稀，尤其是此地位属边陲地带，开车几十公里都难得见到一个活人。

二车在一间酒店门前停了下来，夜十三一眼看见招牌“Сосновийб?р”（SosnovyiBir）。

维拉招呼着女孩子们涌入酒店，顺手扔了一条毯子给夜十三披上，示意他遮挡住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

接下来，沉寂许久的酒店餐厅就热闹起来了，维拉很潇洒地把菜单递给女孩们，大家随便点，爱吃啥吃啥。

女孩们应该是很久，或者说从来没吃过这么豪华的大餐，她们先是冲着夜十三嘻嘻笑，随后逮着一个侍者就开始疯狂点餐。

其实夜十三也是蛮吃惊的，他想不到这些身材纤细苗条的乌克兰少女们，居然能吃的了那么多东西。

当然维拉也没亏待夜十三，知道他在当地听说读写都接近于残疾人，所以就自说自话地给他点了红菜汤（Борщ）、煎肉饼（котлета）、毛子香肠（колбаса）以及整整一锅番茄炖肉（гуляш）。

对了，还有一份超级好吃的饭后甜点，蜂蜜蛋糕（Медовик）。

夜十三也是真的有些饿了，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没等酒足饭饱，他便听见一阵急促的刹车音，有数道车头大灯从玻璃橱窗外快速闪过，停了下来。

这是一溜乌漆漆的路虎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