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器 灭绝倒计时884·城无存义

小贼被夜十三一脚踹翻在地，伊青气不过狠狠给这家伙来了两拳，虽然没用什么力气，可她的两拳这也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当下把这倒霉蛋的尿给打了出来。

“两位好汉！别打了！别打了！我把包还给你们！”

小贼瘫软在地，不停地求饶。

伊青一把抢回包：“放屁！不是你把包还给我们，而是我们自己抢回来的！”

“是是是！好汉……啊不，小姐说的对！我有眼不识泰山，偷谁也不能偷二位的……”

夜十三气不打一处来：“呸！偷谁的也不行！”

小贼一愣：“啊这……不偷……不偷我可要饿死……”

伊青哼了一声：“不偷会饿死？你有手有脚，是长来干嘛的？！”

小贼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着夜十三和伊青的脸色，堂而皇之地说出了这番话：

“脚是用来逃……手么自然是用来……偷……”

“什么？！！！”

伊青心说这小贼胆子真大，被揍了一顿居然还敢抬扛，难不成是个先天杠精？

她撸起袖子打算好好教训这家伙一番，却被夜十三拦住了：

“你有手却不去做工，为何要偷？”

“我家祖上就是小偷，我全家也都是小偷，我生来就是小偷，我也只会偷，不偷我做什么？”

听着这番理直气壮的话，夜十三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三百六十行，哪一行你不能干？干嘛偏偏要偷？”

小贼一拍脑袋：“看我这脑子……二位不是南方人吧？在这南江城地界，可不是你随随便便能做哪一行的，此地一切都是世袭，府衙大人的儿子便是下一任的府衙，客栈老板的子嗣也会继承上一代的客栈，狱中的犯人在牢内结婚生子，诸如我盗门之人便世世代代偷窃为生……”

“荒唐！哪有这样的道理？！”

“好汉，天下便是这样的道理！民就是民，官就是官，贼就是贼，太阳不会变成月亮，人也无法成为星辰。我有手有脚，能靠偷窃养活一家老小，也不会妄想经商，更不会觊觎官位，这都是上天注定了的事！”

夜十三被绕怒了，这简直是歪理邪说！

伊青拉住了夜十三的袖子：“呵呵，我倒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此话怎讲？”

“你想想看，治理一个城市便如同治理一个国家，燕云通过白色恐怖的手段让云都所有人绝对服从，而在远离云都的南江城，这里的官员则采取了愚弄的方式……”

“你的意思是？……”

“只有让臣民世世代代循规蹈矩，抹杀他们一切想象力和可能性，让他们认为人和人之间生来就是有区别的，就好似大千世界的动物，狮子吃肉，狗吃屎——当民众被洗脑接受这样的说法之后，他们便会成为最安分守己的存在，所有的不公和痛苦都是注定的，怨不得别人。”

夜十三沉默了：“来此地半个多月所见识的，比我在外部世界活三十几年都多。这样的世界如果无法被纠正，那还不如让它毁灭来的好。”

伊青道：“任何世界最终都会毁灭，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但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活的更好，说不定就能因此改变这个世界呢？”

夜十三看着伊青的眼睛，知道她想说什么，笑了。

伊青突然想起什么，冲着小贼道：“我问你，知不知道废城区在哪里？”

“小姐，此地便是废城区……”

夜十三环顾四周，只见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像是经历过一场旷世大火，在不少房屋的废墟内，还立着墓碑。

直接在火灾现场砌坟也算是当地特色之一了。

伊青又问：“此地可有义人？”

小贼指了指周围：“听我太公说原先是有，但现在……二位可见，义人只剩下了孤魂野鬼！他们都被烧死了。”

“什么？烧死了？为什么要把义人都烧死？”

“义人？好汉，你也应该知道，义人是最懦弱和胆小的，当恶人杀死第一个义人的时候，他们不出声不反抗，第二第三个……直到一把火烧死了所有义人！这世道做义人不如做恶人，恶人越多义人越少，到最后便是这般必然结局了……”

夜十三道：“如你所言，岂不是今日的整个南江城没有一个好人？”

“那是自然！别说是外地来的人，即便是南江城在地人每日也都要提防着邻居、朋友，兄弟甚至自己的父母孩子……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对方坑骗，在南江城，人命是最低贱的！”

“笑话！照你这么说，南江城就是个邪恶之地，而我们投宿的客栈也是一间黑店，我们吃的那一顿晚餐更是被下了毒！”

小贼听夜十三说完，居然鼓起掌来：“好汉！你终于明白了！是的，南江城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我来偷的时候也纳闷，为什么你们不是昏睡着，而是清醒的呢？照理说客栈在饭菜里都会下药，让你们昏迷不醒的！”

伊青脸色一变：“你再说一遍？我们投宿的客栈真是黑店？”

“是啊！二位在此，我可不敢欺瞒。南江城上上下下的人没有不作恶的，这家黑店会在饭菜中下药，把人贩卖去北蛮之地，而我盗门就卡着时间偷取财物，销毁证据，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不好！银儿还在客栈！”

夜十三浑身一个激灵，一把搂住伊青的腰身，抛下小贼，直上半空！

他可是使出了全力，怪手如风车一般在背后疯狂弹射，二人飞速上下跃动，箭一般往回赶。

伊青更是着急，不住地回忆：“我就说怎么还没吃完饭银儿就睡着了，原来是被黑店下了药！”

夜十三道：“我们吃过蓬莱赤果，可能对大部分的药或毒素免疫，所以唯独咱们两个没被影响！”

“很有可能！……怪不得那掌柜的找了一群人上来收房钱，敢情是想看看我们为什么没被药倒！这帮混蛋，我非好好收拾他们不可！”

“我们离开客栈约莫一个小时，先回去确认银儿的安危再说！我推测黑店原本想把我和你当奴隶卖了，如今我们不在，他们一定会打银儿的主意！”

“贩卖奴隶明明是成年人更值钱，如果他们真的掳走了银儿，我今天就把这家黑店给拆了！！！”

“你不知道，我当初阴差阳错去了云都，便是被充当人贩子的囚车队带过来的。一路上我听他们说，成年男子价格是最便宜的，其次是年轻女人，如果是漂亮女人价格会很高，想必你当初女扮男装也是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吧？银儿虽然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可洗完澡后是人都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你是说……这家黑店会把银儿卖去青窑？！天杀的！！！”

“如果他们真这么做，你想我该怎么办？”

伊青的望着一脸阴沉的夜十三，眼中忽然闪起了幽幽青芒：

“倘若南江城满是恶人，神也会降下天火，毁灭此地！”